沈家从上到下都在狂欢。
庄老实站在家门口,威严的看着左右。那些街坊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有人就说了些赞美沈安立下战功的话。
“该有封赏吧”街坊带着些好奇的问道。
庄老实淡淡的道“开国子。”
他的左脚在缓缓的颤动着,那嘚瑟几乎要忍不住了。
哦
街坊们都艳羡的说着些恭喜的话,眼中的嫉妒却没了。
当沈安的成就远离了普通人的范畴之后,嫉妒之心就会消散,因为沈安的背影已然高不可攀,嫉妒之心追不上。
庄老实矜持的道“为国效力,什么赏赐只是其次,我家郎君并未在意。”
是不在意,只是在家里喝酒。
街坊们不禁叹息着,心想换做是自己的话,铁定会发狂。
果然是沈安啊
不同凡俗的少年。
不,现在他是青年了。
十七岁的青年,居然已经是开国子了。
当然,那些顶级权贵子弟和皇亲国戚的子弟也能办到,可那些人只是仰仗祖辈萌荫而已。
庄老实嘚瑟够了,等回到家里去寻沈安时,却见沈安在喝酒。
赵仲鍼、折克行、王雱,外加一个苏轼。
五个人在举杯畅饮,喝的是邕州的美酒。
“好酒啊”
苏轼摇头晃脑的,大抵是酝酿出了诗词。
王雱的面色微变,眼中有些忌惮之色。
他和苏轼仿佛气场不对,一见面就会互相针对。
所以他转个话题问道“安北兄,交趾挨了这么一下,后续可敢再来”
苏轼的诗性被打断了,却没什么不满。他笑道“交趾一战丢失两万精兵,那李日尊肯定要报复,此刻就该派出援兵若是某在朝中,此刻定然会进谏官家”
这厮现在还没接触过朝政,一张口就是瞎扯淡。
王雱轻蔑的道“交趾国贫,两万精兵丢了,国中定然会震惊,各种明争暗斗,李日尊现在应当是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来报复”
苏轼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智慧已经无敌了,但看在王雱年少的份上,就不和他一般见识“这更应当用报复来回击那些争执”
王雱随即开始反驳
两人开始了争吵,沈安也不管,和折克行继续喝酒。
这种美酒可不多了。
看看吧,折克行仰头就是一碗,然后单手拎起酒坛子倒酒。
这货就是酒海
沈安无奈,等看到赵仲鍼悄然偷了一碗酒在喝时,不禁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就一点”
赵仲鍼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在沈安的眼中,他就还是个未成年,哪里能喝酒。
“你现在的脑子还在发育,喝酒多了伤脑,你不会想以后变成白痴吧”
赵仲鍼猛地摇头,他肯定不想变成白痴。
但他觉得不公平,就指着折克行问道“那遵道呢他为何能喝那么多”
折克行放下碗,然后伸手擦去下巴的酒水,淡淡的道“某天赋异禀,喝了不醉。”
赵仲鍼语塞,再看向沈安时就有些恼怒“某已经十四岁了。”
沈安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碗,鄙夷的道“某十六岁前几乎是滴酒不沾,那是毒药,懂不懂会腐蚀你的胃壁和脑子。”
这时苏轼在和王雱的辩论中败下阵来,问道“安北你来说说,交趾可会来报复。”
“这个啊”
沈安突然想抽根烟,然后摆出哲人思考的姿势。
“要分析一国的举动,首要看朝政。李日尊少年英武,登基后也在四处征讨,所以对朝政的把控很强”
这个分析让王雱频频点头,然后挑衅的看了苏轼一眼。
沈安莞尔一笑,说道“这等人强硬,但两万精兵的损失会让他肉疼,而且大宋以一万余破他两万余,这才是让李日尊害怕的东西。”
苏轼输了,但他却赞道“精兵对精兵,交趾人大败,好,荡气回肠某有了”
他起身在室内转圈,看着自信满满。
王雱满脸黑线,他赢了辩论,但苏轼随即就准备用诗词来反击他。
诗词搞不赢这个苏轼啊
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怎么做的,诗词就像是不值钱的东西,不是一缕缕,而是一股股的,宛如山泉般的涌出来。
“写下来。”
沈安叫人拿来纸笔,让苏轼把刚作出的词书写下来。
苏轼问道“作何用”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诗词和文字值钱,所以很是不解。
沈安一脸正色的道“某去了西南这么久,果果的字越发的不像话了,拿你的字去给她做字帖。”
这话很是诚恳,一个头痛调皮妹妹的哥哥形象活灵活现。
苏轼很感动,他的兄长在他两岁时就夭折了,所以他并未体验过有兄长的感觉。
于是他打起精神,连续写了三份,还说不够只管说。
“够了够了。”
沈安一脸唏嘘的道“某这是长兄如父,倒是辛苦子瞻了。”
苏轼不在意的道“只是几幅字罢了,某每日都会写许多。”
你懂个屁
你写的那些不值钱,值钱的就是这些诗词真迹。
想想吧,三十年后,苏轼的真迹就已经很值钱了,他的朋友甚至为了吃羊肉,就和苏轼通信,每次都把他的回信卖出去,然后所得不菲,就去大吃大喝。
再过一百年呢
两百年呢
一千年呢
卧槽
价值连城啊
沈安把这几幅字收好,然后看着室内的人,眼中有金光闪烁着。
折克行、王雱,这二人的字价值要差许多。
赵仲鍼
这可是顶级大佬啊
皇帝的御笔,有前途。
老子发财了
苏轼在备考,八月份他将会赴秘阁参加制科考试,但依旧敢来为沈安接风,可见自信。
“要蒸馏。”
苏轼最后大醉,却一直惦记着喝的水要蒸馏。
“别蒸馏,时日长了会有毛病。”
长期喝纯净水不是好事。
“那那喝什么某怕尿痛。”
没有得过尿路结石的人不知道那等痛苦,但沈安却感同身受。
“过滤吧。”
在劝止无效后,沈安只得给了这个主意。
回京之后沈安并未出门,好似在歇息。
可他此次载誉归来却不再孤独,赵允让率先发出了邀请。
“安北兄,翁翁还请了不少宗室,想”
“想郑重推出”
赵仲鍼点头,羞愧难当。
老赵请了宗室中人来赴宴,就是郑重介绍沈安。
你们这些蠢货看清楚了,以后这小子就是老夫罩着的,谁敢嘚瑟,老夫弄死他。
这是一举两得,顺带给沈安的身上打下标记。
这是我老赵家的人,谁也别想挖墙脚。
所以赵仲鍼才羞愧,觉得自家祖父也不问问沈安就决定了,太过分了些。
“无事。”
沈安一脸慷慨的道“你我兄弟,说这些作甚。”
打标记就打标记,沈安巴不得。而且此举还让赵仲鍼感到羞愧,这就是好处啊
沈安想了想,最后拎着一坛子邕州美酒作为礼物,带着果果去做客。
一到了郡王府,高滔滔遣人来接果果,来人却是赵仲鍼的妹妹。
赵浅予牵着果果,仰头看着沈安,好奇的问道“沈郎君,他们说你是魔王,好杀人,每日都要吃吃”
“吃人肉”
被小女孩议论让沈安有些乐不可支。
赵浅予点点头,问道“能吃吗”
这特么谁传的谣言
哥不吃人肉啊
沈安正色道“那是谣言,某吃的东西和你们一样。”
“哦那我就放心了。”
小女孩福身,然后牵着果果去后院。
沈安吩咐道“回头去查探一番,看看是谁在传谣。”
身后的陈洛应了。
沈安被引着进去,等到了宴客的大堂外时,就见十余人在说话,年纪都不小。边上有些年轻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沈安来了。”
唰
外面一下就安静了,所有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沈安看到了赵允弼,看到了赵允良
这些就是赵允让的兄弟。
边上的都是下一代,赵宗绛在,赵宗实竟然也在,很是难得。
赵允良越发的有仙人风范了,他淡淡的道“今日允让为你设宴,让老夫等人来,你可知为何”
这个老家伙不是好鸟。
这等杀威棍自然不在沈安的眼中,他随口说道“据说郡王弄了些好牛肉,想来是有了好吃的不忘自家兄弟,果然是宗室楷模啊”
扯淡
牛肉对普通人来说是个禁忌,可宗室中人只要想吃随时都有。所以在这种场合提牛肉,就像是在后世的顶级富豪的宴会上提处女多少钱包一晚上。
丢人
美食和美人历来就是顶级富豪的标配。
赵允良本以为沈安会感谢,流露出来些感激零涕的模样,然后他就会在边上说些赵允让在拉拢沈安,图谋不小之类的话。
沈安和赵允让一家子的关系好的不能再好了,这等话自然用处不大,就是恶心人的。
可等到了赵祯决断谁来当自己的接班人时,这个因素就会被放大。
官家,赵允让早就野心勃勃了。
这些负面印象一点一滴的汇聚成河,能让局势渐渐反转。
可沈安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一番话把他们全变成了饕餮和饭桶。
是啊这厮竟然在讥讽咱们
说咱们这些宗室是饭桶,吃干饭的,混日子的。
赵允良的眼珠子一转,说道“我等在看着大宋,若官家说话,我等当披坚执锐,为官家披荆斩棘”
这话引发了共鸣,宗室们纷纷表态,纷纷赵祯就在眼前。
可就算是不在眼前,今日大伙儿的言论稍后就会被送到赵祯的案上。
这就是皇城司的本事。
沈安看看左右,那些仆役看着很老实,可谁也不知道谁是皇城司的暗探。
他叹息一声,引得众人看过来,然后说道“披坚执锐自然有我等,华原郡王难道还能拎着长剑闯进宫中”
卧槽
众人瞬间就退后几步,把风中凌乱的赵允良让在了最前面。
拎着长剑闯进宫中你这是要谋反吗
赵允良只是想表忠心,可没想到被沈安这么一发散思维,就联想到了谋反上。
你好毒
第三更送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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