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苏晏莫不是官家的私生子(为‘烟灰黯然跌落’白银大盟加更8)
巨大的京观耸立在山林之外,把早饭吐的干干净净,几乎可以马上去做胃镜的曾公亮蹒跚而来。
“为和要弄在这里”
他觉得放在空旷的地方更好,更能震慑交趾人和土人。
“这片林子里猎物不少,本地土人喜欢进去狩猎”
沈安拎着一条刚烤好的眼镜蛇在啃。
白色的蛇肉看着很美味,曾公亮的咽喉又涌动了一下,他想吐了。
沈安咬了一口蛇肉,赞道“美味。”
“这里将会成为禁区”
沈安咽下蛇肉,“当那些猎人走出山林时,巨大的京观会让他们发狂。”
曾公亮的脸皱了一下,“这样那些土人就会害怕,然后这个禁区和京观就会口口相传,成为他们的梦魇你把人心琢磨的那么深刻,为何不用在官场上”
哥用了啊只是你们蠢没发现而已。
他用冲动让这些宰辅以为他没有城府,然后再用些小手段,自然就容易蒙蔽过去。
京观石被抬了过来,曾公亮犹豫了一下,沈安说道“那就某来”
他知道曾公亮在忌惮什么。
文官弄这个会掉身份,宰辅更不能弄,否则就失人臣体统。
以上都是文官们自己的潜规则,但沈安却不受影响。
曾公亮干咳一声,说道“正好看看你的字可有长进了。”
沈安的一手字有些丢人,虽然不丑,但和漂亮也没关系。
他拿起笔,略一思忖就开始了书写。
汉唐以降,中原即是中央。今西南不靖,彼辈跳梁。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大宋震怒,天兵顷刻南下。嘉佑六年春,大破交趾精锐两万余,斩杀五千余人,尽数筑京观于此
大宋翰林待诏、国子监说书沈安敬告交趾,勿以大宋之宽容为软弱,否则大军一朝南下,交趾京观遍地,血光冲天勿谓言之不预也
那些文官见了不禁微微摇头,觉得这个碑文文采全无,而且杀气腾腾的,动辄就是京观遍地,还什么血光冲天,太过赤果果了些。
天色渐渐黑了,那些俘虏被驱逐着开始赶路。
广南西路需要劳力,这些就是免费的,只要不饿死就行。
身后,夜风渐渐冷冽。
一群土人趁着黑夜摸了过来。
他们想捡些宋军不屑要的衣服。
他们一路寻摸着,嘀咕着为何没有尸骸。
月光渐渐明亮,照在了山林间,几声孤独的鸟鸣传来,那些土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人发现了那个巨大的阴影,就缓缓走了过去。
“这里没有的原先没有这座小山”
那人伸手去触摸,就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他以为是什么宝贝,就低头去看
“啊”
春天的夜晚生机勃勃,虫鸣声此起彼伏。
这一声尖叫刺破了长夜,那些虫鸣都停住了一瞬,然后又奋力的嘶鸣起来。
生机,在这片多山的土地上蔓延开来。
汴梁的春天还有些冷,但苏晏不想穿的笨拙。
他的家很简陋,苏义今日特地请了假在家,天还麻麻黑就做了早饭。
父子俩舍不得点灯,就在外面吃饭。
春寒料峭,可苏晏看着那一只炖鸡却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吃,多吃些。”
苏义撕下自己认为最好的鸡腿和鸡胸脯给了儿子,自己把鸡爪子拧下来慢慢的啃。
干饼子吃起来面香浓郁,苏义是干苦力的,食量大,没一会儿就是三张厚厚的干饼子下肚。
“全吃了。”
苏义逼着儿子吃完了一整只鸡,见他打着饱嗝,就心满意足的道“放心考,你爹爹有的是力气,就算是今年考不中,还能供你再读三年”
苏晏低下头嗯了一声,心中却打定主意,若是这一科考不中,那么就不考了,以后去扛活,好让爹爹歇息几年。
吃完早饭,苏义提着考试用的小桌椅,一路把他送了过去。
今日的贡院外人山人海,一眼看去全是人头。那些小贩深知今日乃是最大的商机,都拎着巨大的提篮在叫卖。
不单是干粮,还有热茶,保证热乎乎的,就是价钱是平日里的两三倍。
此刻的贡院就晋升为旅游区了,成为了小贩的天堂。
“苏晏”
苏晏父子来到贡院前,却茫然找不到同窗。
前日太学的学生们都来彩排过了,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考场所在,但郭谦依旧吩咐今日都要聚在一起,免得被贼人给陷害了。
科举考试在此时就是一座独木桥,过了就是鱼跃龙门,所以经常会发生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苏晏看到了一群同窗,郭谦在边上紧张的招手。
这是国子监翻身的一次机会,若是此次中举的人多,老郭的政绩就妥当了。
“苏晏他过发解试只是运气而已,这次是省试,全天下的大才汇聚一堂,他怕是会成为笑话。”
“听说他和他爹爹都在码头干苦力”
“是,他爹爹干多年了,他是最近才去。”
“这是自甘堕落啊”
“虽然是运气,可过了发解试就有了些文名,随便去哪里都能厮混到饭碗,他竟然去干苦力,果然是没有我辈读书人的骨气。”
“你看他黑不溜秋的,一张脸就牙齿白,啧啧,丑也丑死了。”
“文德兄,话说你今日傅的粉看着很白啊而且还香,是哪家买的”
“就在古长楼啊前日古长楼又弄了些新粉那粉极细擦在脸上摸着宛如凝脂香气馥郁”
沈安不在,极少数的几个人又开始了涂脂抹粉。
苏晏走了过来,躬身道“见过祭酒。”
郭谦看了一眼他的黑脸,心中叹息,觉得这学生就是来厮混的,就摆摆手“去吧,等着一起进去。”
苏晏回身道“爹爹,您回去吧。”
苏义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考,爹爹说了还能再供你读三年,别想那些,爹爹”
“进考场了”
这时贡院那边一声喊,顿时就沸腾了。
“苏晏,进来,别被挤散了”
郭谦一把拽住了苏晏。
苏晏频繁回头,他想了许多,最后只是冲着自己的爹爹笑了笑。
那张黑脸上的五官很呆板,可这么一笑,竟然有些爽朗之意。
苏义摆摆手,然后被人群挤得站都站不稳了。
他踮起脚尖在挥手,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儿子,父子俩努力维持着目光的联系,直至被人潮淹没
贡院里面,本科知贡举王珪皱眉看着进来的考生,说道“乱糟糟的,让他们安静”
“肃静”
本来喧嚣的气氛骤然一静,考生见到板着脸的王珪,顿时都怕了。
同知贡举范镇低声道“此举让他们把心思都收了回来,若是都能考好些,方能不辜负您的一番好意。”
王珪抚须说道“考试就是要收心,整个心思都在试卷上,如此方能无憾。这些年轻人总是雀跃,等结果出来后,有的笑,大多数都在哭多考几次你看那些沉着脸的考生,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省试”
这时一个内侍随着人潮走了进来,直奔王珪这边。
“是官家身边的内侍。”
陈忠珩近前拱手道“某奉官家之命而来,只是看看,不干涉。”
王珪冷冷的道“稍后会锁院。”
就算是官家也不能在贡院里旁观考试,你陈忠珩就更不可能了。
陈忠珩只是笑了笑,他一直在看着,直至一个黑脸考生走进来,他就多看了几眼,然后说道“某的事完了,告辞。”
他目视范镇,再看一眼那个黑脸考生。
范镇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陈忠珩这才扬长而去。
稍后考生全部进场,有人准备了香案,王珪和考生们对拜之后,考试就正式开始了。
原先的科举考试很简单,第一场是诗词,只要第一场考得好,基本上就稳妥了。
范仲淹在庆历革新中的一条措施就是改革科举制度,其中考试内容是重点。
于是省试就变成了三场,第一场就是策论,而不是诗词。
王珪回身坐下,然后微微点头,有小吏放下了帘幕
帘幕之间碰撞敲打,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清脆的声音中,嘉佑六年的省试开始了。
苏晏拿到了题目,按照沈安去交趾前的交代,先闭上眼睛,仔细的琢磨题目,然后开始打腹稿。
稍后他开始答题。
周围都是考生,虽然春天还冷,可许多人都面色发红。
紧张在弥漫。
苏晏吸吸鼻子,无意间抬头,就看到了范镇。
王珪要坐在帘幕后不能动,以示无私。可范镇却能四处巡查一番。
他缓缓走动着,等到了苏晏的身边时,就偏头看了一眼他的答题。
宫中,今日是省试的第一天,所以君臣都有些无心朝政。
“今年的水势看着不小,各地都准备好了砂石麻袋”
说完政事后,富弼见赵祯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就说道“陛下,今日省试,却也不知谁笑谁哭,只是沈安不在,否则定然会叫嚣太学将会一鸣惊人”
韩琦皱眉道“交趾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萧固的奏疏还是上月的,这个月的呢臣有些担心。”
“曾公亮等人应当到了广南西路,若是有事,快马奏报用不了多久。”
赵祯也有些担忧,但此刻却在想着省试。
“苏轼兄弟还在准备考试,流出的诗词却不少。”
新任参政孙抃有些不满的道“他先是把朝中给的官职弃之如敝履,备考时也不肯用心,可见轻浮。此人大才,可性子却要磨一磨。”
孙抃老态龙钟的模样让人心酸,说完这番话后,他就站着发呆。
赵祯笑道“大才多半如此,朕听闻他说诗词发自心声,不发不能直抒胸臆。”
这是胸中的才能太多,满溢出来了,拦都拦不住。
这等骄傲常人很难理解,只能仰望。
君臣不禁都笑了。
随后各自散去。
陈忠珩急匆匆的来了。
赵祯在喝茶,手中握着一本书。
“官家。”
“如何”
“那苏晏还好,臣给了范镇暗示,他知道该如何做。”
赵祯点点头,说道“苏晏的试卷我最后要看”
这话要是让王珪听到了,非得一头撞死在这里不可。
最后要看,看什么
若是他的试卷被废黜了,那赵祯就要重新找来看看,然后会和王珪等人商议。
这个这个少年的答题深得朕意啊要不还是让他中了吧。
陈忠珩目光闪烁,觉得自己是在参与一次将会臭名昭著的行动。
一旦真的付诸实施,这事儿将会青史留名臭名昭著。
作为参与者,赵祯自然会被掩饰,而他陈忠珩作为具体操作者将会成为史书上的奸佞。
那个苏晏莫不是官家失散在宫外的私生子
若非是如此,官家怎肯为了他徇私。
这一刻陈忠珩的脑子里转动着这个荒谬的念头,然后不可抑制的在扩散着。
第三更送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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