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严进严出”
这是沈安的要求,可郭谦却苦着脸道“钱粮不称手啊”
学生越多,需要的补贴就越多。
可朝中是个什么章程会不会拨钱下来
沈安淡淡的道“此事交给我了。”
这个钱他不可能出,否则国子监就成了他的私学,这有些犯忌讳。
郭谦看了他一眼,说道“包拯不好说话”
扯淡
沈安一溜烟到了三司,大摇大摆的被迎了进去。
值房里,包拯正在和下面的人说话,其中就有度支判官王安石。
“大宋各项花销庞大,收支渐渐失衡,老夫来之前早有耳闻。你等下去后可仔细盘算,看看支出可能少了些去,回头报给老夫。”
“相公,沈安求见。”
外面来人禀告。
包拯干咳一声,说道“老夫刚到,此事目前就是第一要务,你等抓紧吧。”
王安石等人起身告退,在门外见到了沈安。
沈安和王安石相对一笑,进去就直接说道“包公,国子监招了不少学生,要钱要粮”
“好”
门外没走远的众人不禁愕然,然后一股子被骗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您这刚让我们去查找节流的地方,一反手竟然就批了钱给沈安,这算是什么回事啊
不过竟然是国子监
“国子监怎么了”
国子监火了
大儒的到来为科举考试的成功率了保证,而沈安要传授沈家不传之秘的消息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入学考试没问题
经过选拔之后,三百余人进入了国子监。
“这些都是有底子的,只要教的好,科举有望。”
国子监里,新生们站在一起,看着蔚为壮观。
“住宿呢”
沈安问了这个大问题。
“钱。”
郭谦简单的说了最关键的所在。
“有钱好办事。”
沈安淡淡的道“回头叫人去找三司。”
陈本低声道“咱们国子监去找三司多次了,一文钱都拿不到。”
你别忽悠咱们行不行到时候没钱,这些学生可就散了。
三司是财神爷,可对钱袋子却看得很紧。
而大宋的书院不少,各级学校也不少,国子监和太学因为欧阳修主考的那一科翻车了,所以没落至今。除去每年那点拨款,再想要钱却是没有的。
沈安随口说道“去就是了。”
郭谦听出了些话外之意,就问道“补贴妥了”
沈安点点头“妥了。”
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按人头有伙食补贴,只是后来没落了没人管。
民以食为天,这一下算是解决了国子监最大的一个问题。
“哈哈”
郭谦大笑出来,幸而及时止住了。
他看了一眼那些愕然的学生,然后板着脸,装着严肃的模样。
“包相那里”
你是怎么把包拯搞定的
“包相很理解咱们国子监的处境,一说就给钱了。”
沈安没撒谎,他给老包一说钱就来了。
不过他却漏了一个,那就是这事儿他早就和包拯备过案,老包当时觉得该支持一把。
郭谦欢喜,就忍不住嘀咕道“你怕是要少了,国子监的校舍也得重新弄弄,至少几千贯吧”
他以为包拯好说话,所以雄心勃勃的跑去了三司。
“见过包相。”
“何事”
包拯在摸底,摸大宋的底。
就目前来看,大宋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
他很忧愁。
“包相,国子监的校舍破旧,下官想着是不是拨些钱粮下来修整一番。”
这钱不多吧,你既然好说话,那就痛快点拨下来,咱们国子监也趁机过过好日子。
包拯抬起头来,那眉心处皱出了三道深深的痕迹。
“包相”
郭谦觉得不大对,就笑了笑。
啪
包拯一拍桌子,就在郭谦哆嗦了一下时说道“大宋处处都要用钱,国子监乃是为国育才之地,那些学生就该好生吃吃苦头,出来才知道国事艰难”
“你作为祭酒更要以身作则,竟然还来要钱”
老包克制了一下,否则大抵是要扔东西了。
郭谦灰溜溜的回去,和陈本说了自己的遭遇。
“三司使包拯都愿意为沈安徇私,祭酒,以后的国子监”
陈本觉得在以后的国子监里,沈安的话语权怕是会越来越重。
国子监的变化瞒不过宰辅们。
韩琦很是不屑的道“沈安就是仗着有钱,用钱请来了那些大儒,可教出来的学生却不会感激他”
曾公亮皱眉问道“他不是弄了个什么杂学吗据说还弄了个什么实验”
韩琦嗤笑着,甚至还伸手拍拍桌子,让在看文书的富弼只得抬起头来。
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韩琦才淡淡的道“他那个所谓的试验就是戏法。戏法能上台面只能去大相国寺外面摆个摊表演一番,求人给个赏钱。那些学生不傻,这等戏法谁会去学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种种地,多读读书,多做几个生意,所以啊他沈安弄这个就是哗众取宠”
富弼没搭理他,低头继续看文书。
韩琦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就说道“他沈安的这些所谓杂学和试验,若是能风行于世,某绝食三日”
曾公亮叹道“何必呢就咱们三人在,诅咒发誓多不好。”
富弼微微摇头,心想韩琦的脾气就是冲,你曾公亮不说还好,一说他铁定会较劲,不肯反悔。
这宰辅啊他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韩琦的声音马上就在政事堂里响起,震耳欲聋。
“他沈安的杂学和所谓的试验,若是能大行于世,某韩琦绝食三日”
从赵允良父子绝食开始,大家就对所谓的辟谷多了兴趣,只是一般人不愿意去尝试。
稍后就有人去把这个事报给了赵祯。
赵祯愕然道“当然不可能大行于世。”
一个戏法而已,谁愿意去学
“国子监的教学以后会有些麻烦,元泽。”
王雱在摇着折扇,风度翩翩,闻言微微颔首,风度极佳的道“安北兄吩咐。”
沈安说道“好生学,以后我若是没空,你就得去国子监里顶上。”
王雱霍然起身,难以置信的道“安北兄,这怕是不好吧。”
他没有国子监的职位,没资格去授课啊
可去国子监授课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算是对一个人学问的认可,所以他也是有些失了分寸。
沈安淡淡的道“这只是代课而已。国子监我现在是国子监的金主,你说呢”
哥有钱,不高兴就走
这就是土豪作风,豪爽的一塌糊涂。
王雱低下头去,心中感动,半晌才说道“多谢安北兄。”
这个性子倨傲的少年终于也知道低头了。
“哥哥”
呵哧呵哧的声音中,书房的门被顶开了,一个狗脑袋探了进来。
这是花花。它看了里面一眼,然后身体一挤,就把门给挤开了。
“哥哥”
果果就顺着花花挤开的门缝跟了进来,一人一狗配合默契。
感动的气氛被驱散,两人都含笑看着果果。
“哥哥,有人在外面哭呢”
啥意思
沈安使个眼色,王雱就出去问话。
沈安抱着妹妹在嘀咕,“字写了没有呀”
果果坐在他的腿上,小腿儿微微摆荡着,就像是坐秋千。她皱着眉头道“写了。哥哥,手好酸。”
说着她还举起了小小的手,以增加说服力。
“那么辛苦”
沈安故作惊讶,然后给她揉手。
孩子就需要哄着,什么大道理且等以后再说。
这就是一个宠溺妹妹的哥哥的日常。
稍后王雱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
“是被国子监入学测试刷下来的人,被劝走了。”
王雱突然躬身,就在沈安愕然时,他起身道“恭喜安北兄。”
除去君亲师,王雱可不会给谁行礼。
“恭喜我什么”
王雱恭谨的道“先前那人就在做实验,以证明自己不是滥竽充数。”
“哪个实验”
沈安的面色不大好看,觉得这是有人泄密了。
如果涉及到那几个重要实验,他发誓会把泄密人揪出来,然后一家子赶到海边去。
他再三叮嘱过那些学生,可真有人犯错的话,他不会怜悯。
“是那个蜡烛燃烧吸水的负压实验。”
这个
这个是沈安让学生们可以传播的实验,算是为国子监的杂学打广告。
王雱见沈安不以为然,就说道“如今这个实验已经在京城遍地开花了,安北兄,您出名了”
沈安矜持的道“名利什么的那就是浮云啊”
王雱心中敬佩,说道“安北兄视名利如浮云,小弟佩服。”
沈安负手而立,看着伟岸不群。
王雱看着就越发的钦佩了,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了沈安是如何的清高不凡。
这就是高智商人群容易犯的错,他们一旦认定了某人,就会自动美化他。
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安的两只手在身后张合着。
哥嘚瑟啊
可这个嘚瑟却不能表达出来,犹如锦衣夜行一般,让人难受,唯有搓搓手才能发泄一二。
“赵允良把幕僚辞了”
天气又热了,赵允让舒坦的拉开衣服,阿苏在给他轻轻的捶打着肩背。
“是。”
老仆笑道“他们总算是把账册给弄完了,然后赵允良说当初留着这些幕僚,只是为了算账,外面的人笑成一片。谁不知道他是怕丢人啊”
赵允让这边先把幕僚送走了,赵允良要是也跟着做,外面就会说他们是在东施效颦,没有主见。
在这个争夺东宫位置的关键当口,宁可被认为笨,也不能被认为没有主见。
“打肿脸充胖子”
赵允让得意洋洋的起身。
外面来了个丫鬟,可老家伙依旧是袒胸露乳的。
“什么事”
“郡王,府里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都聚在了一起”
这是要闹哪样
赵允让骂道“一群不省事的小畜生看看去”
他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到了花园里,远远就看到一群少年少年和孩子围在了一起。
“盖上了看好马上就会熄灭”
这群男男女女,最大不超过十五岁,虽小的只有四岁。此刻大家都屏住呼吸,瞪眼看着那个水晶杯子。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鼻涕缓缓流淌到了嘴边都没发现。
蜡烛渐渐熄灭
赵仲鍼得意的道“看好了,马上就来。”
一个小女娃捂着自己的嘴,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水杯。
“水上去了”
盘子里的墨汁水涌进了杯子里,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那个鼻涕娃猛地一吸,鼻涕就被吸了回去,然后鼓掌欢呼。
“哇好神奇啊”
“这是什么仙术仲鍼,我要学”
“仲鍼,快给咱们说说。”
“哇有鬼”
众人正在对赵仲鍼惊为天人,那个女娃却嚎哭了起来,转身就跑。
她刚跑出几步,就一头撞到了人。
赵允让单手就拎起了自己的孙女,然后目露凶光的喝问着这群孩子“你们在弄什么”
一群孙子孙女都束手而立,赵允让走了过去,看着石桌上的盘子和水晶杯问道“你求了这个水晶杯子来,就是为了哄你的弟弟妹妹们”
他的面色好了些,觉得这个孙儿不但孝顺有出息,而且还知道带弟妹了。
好孩子啊
可赵仲鍼却说道“翁翁,不是哄,孙儿是在教他们学问。”
这孩子怎么就喜欢和老夫较劲呢
赵允让怒道“你懂什么学问弄个杯子盘子就以为是学问了好好读书去”
赵仲鍼皱眉道“翁翁不讲理。”
“那又怎地”
对儿孙们不讲道理,这是赵允让的一项乐趣。
所以他笑的很嘚瑟。
赵仲鍼冷静了下来,说道“翁翁,孙儿做一遍,您给看看。”
赵允让随意的点点头,然后把女娃抱起来,哄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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