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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般的迷雾被拨开,原本背对而站的荒古神尊缓慢回眸,一张脸,暴露在了顾长生的脑海之中……
可是,已然因为承受不住而昏厥在地的顾长生的魂魄,看不到!
她看不到,呈现在她脑海之中,与她子啊混到之前所见到的荒古幻境回忆截然不同的画面,更看不到,那神尊荒古,回眸之时,露出的脸庞……
红衣潋滟,影影倬倬,淡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转身,随风飘荡,那张脸……
眉不点而黛,唇不画而朱,五官立体分明,带着亘古的隽永,仿佛,她的存在,是这诸天之间,最美好的所有,那眉间的一点花钿,细看分明,竟然是混沌一般日月轮转的金辉……
祖神之女,神尊荒古!
容颜天成,不怒自威,凤仪亘古……
可是,这张脸……
这张脸,和已然倒地的顾长生,竟有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眉间的一抹灼灼之色,还有两人的神情……
神尊荒古的脸上,仿佛挂着亘古难消的哀愁,那细细的哀愁,凝结成捋,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的沧桑凄凉……
素手微抬,纤细的五指,缓缓的伸向了那荒古纪元回忆画面之外,那已然倒地的顾长生,神尊荒古嘴唇微张,带着一丝迟疑,和一抹化不开的忧伤,几经踟蹰,终于缓缓开口……
“本御,怎么会杀你……本御只不过是想,在陨落之前,能看上你一眼……我的女儿,长生……”
神音渺渺,诸天微晃……
临风而立在那一叶扁舟之上,神尊荒古忧伤的抬头,看向天际不断形成的混沌之色,伸出的手,执意的不肯放下……
逆转历史,篡改前尘……
纵然她是祖神之女,纵然她是神尊荒古,也要承受来自天道的威压,来自规则的束缚……
“我已经做到,我能够做到的一切,求你,让我再看她一眼,就一眼,我愿为这诸天陨落,我愿身归混沌……”满含哀愁的淡金色眸底,泪光灼灼,神尊荒古抬头,执着的望着那天际尽头形成的混沌威压,一行清泪落下,转眼扁舟之下,巨浪翻滚,水光滔天……
神尊之泪,天水成河……
“求你,父神大人,这是女儿,此生唯一所求,让我,再看她一眼,如此,纵然一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身为祖神之女,站在诸神之巅,凌驾于诸神之上的神尊荒古,泪流成河,天成的容颜之上,满是悲戚之意,卑微的祈求……
仿佛,这一刻,她不是神尊荒古,不是那站在诸神之巅的存在……
“求你,让我看她一眼,我愿为这一眼,倾尽所有,父神大人,这天道威压,诸天规则,乃是你的神魂所化,你难道真的要看着女儿,至死都难见骨肉一眼?俯身大人,女儿求你,求你,让我看她一眼,只一眼,我死而无憾……”
说着,那立于一叶扁舟之上,力挽狂澜于即倒,身形挺拔的纤细身形,缓缓下移……
红衣潋滟,在她的身后,翻卷如云……
神尊荒古,对着那凝结于天际尽头的混沌之力,缓缓屈膝,挺拔的身形,瞬间落地……
“父神大人,求你,许我逆转时光,让我在死之前,看她一眼!我是你的女儿啊,身为你的女儿,我时刻不忘你赋予我的职责,可是,你能否怜悯我一下,怜悯一下我的孩子?让我,在死之前,看她一眼吧,父神大人!求你!女儿求你了!女儿求你了!”
淡金色的长发飘荡,神尊荒古,不断的叩首,声声切切。
凡人若遇不顺心之时,尚可求神,可是神呢?神又能求谁?
而这站在诸神之巅,身为祖神之女的神尊荒古,她又能求谁?
此时此刻,她低下自己傲然的身段,卑微的祈求,不过是祈求着她那已经化为混沌的父神,让她能够看她的女儿一眼……
献血,不断的从荒古的额头溢出,金光大盛,照亮日月星辰……
她执着的叩首,没有一刻停歇……
天际尽头,那蕴含着无尽威压,诸天规则的混沌之力,徘徊不去,仿佛是无形之中的一双眼,看着诸天之下的一切……
“求你!父神大人!”
“求你!让我看她一眼!”
“求你!”
“……”
卑微的祈求,带着泣音。
她是用自己纤细的身子,庇佑这诸天的神尊荒古,在她的心底,最最敬重的,不过是她已经作古的父神而已,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放下了身份,卑微的蜷伏在地,不惜冒犯她已经作古的父神,执意的求一个此生一眼……
此时此刻,她不是站在诸神之巅的神尊荒古。
也不是祖神之女,不是肩负着庇佑诸天之责的荒古。
她只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卑微的祈求着自己的父亲,让她可以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鲜血不断的从她的额头落下,在她的身前,汇聚成河……
金色的神光,从她的身上,冲天而起,溢满诸天……
可是,她都顾不得!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顾不得了!
她一心想要的,不过是这混沌之力,这天地演化而出的规则,能够许她,逆转了这时光,让她在死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
她神尊荒古的女儿啊!
她这个作为母亲的,竟然,从未看过一眼……
从未!
连灵魂都陷入昏厥之中的顾长生不知道,时间到底流转了几何……
第六层星宿塔中,时间依旧如斯……
可是,在顾长生的脑海之中,那一抹跪地的红色身影,却仿佛跪了漫长时光一般,周身,都已经变得斑驳……
可是,她却执意的再重复着叩首的动作,时刻不曾停歇……
淡金色的长发之下,那张和顾长生长的有八分相似的脸,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无比的苍白……
纤细的身影,无比强大的神尊之躯,如今也变得羸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一般……
“求你,让我看她一眼……”
“求你……”
“……”
时光如梭,到底过了多久?
这出现在顾长生脑海中的画面,仿佛定格一般,再不断的重复着……
鲜血,在荒古的面前汇聚,一切的一切,仿佛化成了隽永……
荒古的幻境之中,一切都像是定格了一般,时光未曾有丝毫的流转,可是,那虔诚的跪伏在扁舟之上的红色身影,却化为了亘古……
“嘭!”
“嘭!”
“……”
叩首之声不断,原本渺渺神音,也已经变得嘶哑不堪……
眼中的泪水已经流尽,混着额头的血迹,遮住了她原本如若天成的容颜……
可是,她还在不断的祈求着……
卑微,却执着!
“求你……”
“求求……你……”
“……”
声声切切,不胜凄凉。
一字一词,不胜悲戚。
时光流逝,一年,十年,百年……
那孱弱的红色身形起起伏伏,执着的看着天际尽头的混沌枷锁,卑微的祈求不休……
光阴的流转,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化为了永恒……
跪在地上,不断祈祷的荒古,已然忘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的心底,只有一个想法,要看她一眼,只一眼……
她要违逆祖神意志,违逆这混沌规则,违逆这一切的一切,逆转时光,在死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看一眼……她可怜的女儿!
百年,千年……
她跪地祈求的身形,不曾或变……
血泪流尽,神血枯竭,亦不罢休……
及至,无垠的时光流过,跪地的荒古心底,都忍不住的生出了绝望之色……
“父神,你竟如此残忍,连女儿如此卑微的祈求,都不答应吗?”终于,在时光流转千年之后,跪地的神尊荒古抬头,露出了她那一张挂满了干枯血迹,凄楚不看的脸,“如此,你让女儿怎么甘心履行自己的天责,你让女儿怎么甘心付出一切,来换这诸天得保?”
“父神,你若拦我,让我至死都不能看她一眼,那就休要怪女儿豁出去一切,拿这诸天做赔,我神血即将耗尽,身躯将惨,你我再对峙下去,那父神就莫要怪女儿不孝,没有能力庇佑这片由你开辟而出的诸天了!”说罢这句,荒古再次决绝的俯身,开始叩拜,“混沌之力一日未消,天道枷锁一日相阻,女儿就长跪一日不起,及至神血流尽,神躯干枯,再难拯救诸天生灵为止!”
“让我看女儿一眼,换父神的诸天得保,父神,女儿求你!求你!”
这句话说完,跪地的荒古再次大礼叩拜,再次直其身时,渗血的眸子,直视天际尽头的混沌之力,不再有丝毫不动,直视,她的额头,那因为叩拜而出现的伤痕,鲜血依旧在流淌不休……
她神尊荒古,身为祖神之女,从未想过,此生此世,竟然会有那么一天,威胁自己最敬重的父神!
可是,她已经别无选择!
她敬重她已然身归混沌的俯身,可是,她只是想看女儿一眼……
只是想,跨越这时光的法则桎梏,能够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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