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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瞬间，一抹红影，夹带着翻卷的浪潮，往湖边掠去。
“哗！”
“噗！”
站在月西楼几人身边的三国士兵，尽数被浪水击倒，成片成片的栽倒在水里在也没有爬起来。
月西楼和孛儿只斤念见此，顿时就膛目结舌了！
看向顾长生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的老大！
“宁二！宁二！”
可是这个时候，顾长生来不及顾忌这些，她扑倒在宁二身边，红色的长裙浸在湖水之中，妖艳而明媚……
“宁二！宁二你醒醒，我醒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顾长生伸手从昆奴手中，将宁二拦了过来，抬手颤抖着覆上宁二的苍白如纸的容颜！
入手冰凉……
那冰凉直入心扉……
一滴泪水不期然的从顾长生的眼角滑落……
“宁二……”
那个，这搬来如同她背后灵一般的存在，那个从百里山下的小院开始，就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女人……
顾长生清晰的记得，她每每闲极无聊，都会把宁二召唤出来，挑逗一番……
顾长生清晰的记得，她每次被她挑逗的，那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无奈模样……
可是现在，那个人，就这么浑身是血，一身狼藉的躺在她怀里，周身冰凉，全无声息……
“宁二……”手指划过宁二眼角的一滴血泪，顾长生失神的轻喃……
往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宁二的背后灵，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了……
“她……她已经死了……”
一个怯懦的小声音，在顾长生的脑海中响起……
“闭嘴！”
双眼蕴满泪水，顾长生嘶声力竭的怒吼……
宁二死了，真的死了！
气绝身亡，饶是她自喻医术惊人，也无力回天……
她此刻就躺在她的怀里，苍白而安静……
四周之人闻言，不由得一愣。
闭嘴？叫谁闭嘴？
顾长生一苏醒，从她飞回这里，还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顾长生？”孛儿只斤念隔了老远，一脸担忧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丫头！”嘴角挂着一缕血丝，月西楼也担忧的望了过来。
在几人担忧的注视下，顾长生抱着宁二的尸体，缓缓的站了起来。
血色的红裙逶迤在湖面之上，顾长生就那么抱着宁二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湖边走去……
浸泡在浅滩之上的，除了三国敌军的尸体，还有一具具通体黑衣，满目疮痍的尸体……
他们的身上，无一不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是被朝湖心躺着，依旧坐着防守的姿态……
这黑色的衣衫，她曾经见过……
她和月西楼初识之时，前来刺杀她的西楼杀手阁之人，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可是这一次，他们是为了保护她么？
为了她么？
因为她顾长生，这么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躺在了横塘湖畔，再无生还的可能……
怀中宁二的尸身，冰凉透骨，地上这一具具尸身，又何尝不是？
她是个医者，即便是催动内力不惜走火入魔之时，她也只是想送四喜和董雷出去，可是看着一个个人被她所杀，她心软了……
她始终，做不到冷血无情……
做不到弑杀如麻……
可是，现在……
因为她的一念之仁，这么多人，这么多人，为她而死！
都是她的错！
是她的错！
“顾长生！”孛儿只斤念惊呼一声，仓惶的扶起月西楼，蹒跚的往顾长生追去，“顾长生，别往前走了，他们现在已经都疯了，再往前去，你会有危险的！”
看着湖畔一个个长枪直指，严阵以待的大军，孛儿只斤念担忧的喊。
顾长生对于孛儿只斤念的喊话，充耳不闻……
泪水，随着入目的一个个黑色尸体滴落，滴落在宁二的尸身上……
顾长生就那么，一步一步，趟着被鲜血染红的湖水往前走……
迤逦的血色长裙逶迤在她身后，像是盛开的曼陀罗花一般，妖艳噬魂……
“我以为，我死了，你们或许会放下屠刀……”
“我以为，我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随着顾长生的缓缓逼近，她面前的大军，各个一脸惊慌的后退……
“我给了你们生机，可是你们却杀了她，杀了他们……”
顾长生说到此处，低头看向怀中生机尽失的宁二，眼中再次泪水弥漫……
“宁二……宁二！你们还我宁二命来！还我他们的命来！”
霎时，原本悲戚的顾长生，嘶声力竭的怒吼。
周身的内力狂飙而出，血衣烈烈生风，无风自动……
“啊！”
“噗！”
“噗通！”
顾长生音落之时，她身前的一大片大军，纷纷痛呼一声，口吐鲜血，往后飞去……
“三军出动，围杀与我，大军出动，害我孩儿……我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却杀我家人，谋我性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趋狗，你们，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顾长生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几个站在高处的明黄人影，失神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逼她？
为什么要逼她真的大开杀戒……
她死不足惜，可是她身边的人，有什么错？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来逼她？
为什么？
“咯咯……他们都是坏人吗？那你去杀了他们哇……”
小声音在顾长生的脑海中响起，这一次，竟然带了一丝欢欣雀跃……
“杀了他们！对！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为宁二，和为我死去这些死士报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来为宁二和他们陪葬！”顾长生顿时回神，眸底含血，目光如炬的扫向前面的万军人马……
“咯咯……你身上有一把匕首，叫重华，你把它拿出来，人家帮你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小声音再次在顾长生的脑海中响起，顾长生闻言一愣，长睫微垂……
她确实有一把匕首，叫重华！
乃是她的小肉包从月孔雀的藏宝阁倒腾出来送给她的……
“顾长生！顾长生，我们想办法逃出去！他们的人，又在聚拢了！”孛儿只斤念扶着月西楼，走到顾长生身边，焦急的开口。
不借小和尚也跟了过来，昆奴也抱着檀女跟了过来……
顾长生回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满身狼狈不堪的模样……
月西楼身上，血迹斑斑，肩头还插着一根长箭……
昆奴身上，更是斑驳不堪……
还有檀女……
这些人，她视若亲人，却为了她，伤到如此……
顾长生一脸泪痕的转身，将宁二的尸身交给几人，转身看向站在高岗之上的几人，沉声开口，“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顾念天下苍生！”
顾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抬步往前走去，右手缓缓举起，一把尺长的血红匕首赫然出现在她的手心！
“重华！”
月西楼看到那匕首，瞳孔不由得一缩！
“什么重华？”孛儿只斤念闻言，从那把匕首上收回了目光，疑惑的看向月西楼。
“这是我明月楼世代相传的至宝，传闻，重华匕首，锋利无比，吹毛断发，还能刺破虚空，能破开世间一切封印，留在我藏宝阁，倒是鸡肋的紧，小顾泽向我讨要，说是要送给他娘亲，我便准了，可是，重华到了顾长生手中许久，我从未见她用过，她这时候拿出来……要干什么？”月西楼一脸凝重的开口，眼中也带着一丝疑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今日，怕是不得善了了……”不戒小和尚小手中佛珠急转，口中念念有词，“天命如此！天命如此！果然非人力可逆……”
“上邪！你他么的一天都神神叨叨的！现在是顾长生要去送死！”孛儿只斤念闻言，当即怒吼出声！
而此时，顾长生已然手持重华，到了大军面前不远处！
眼瞧着，那些刀枪，就要刺到她的身上了！
“那……那是什么？”金临渊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长生手中出现的那一抹红刃，沉声开口。
“不知道！从没有人，看到过她的兵器！”司马连城一脸凝重的开口，眼中闪过一抹灰败，“如今，她的兵器出手，我们，还能活着离开柳州城么？”
“不能！”
远处，顾长生目光如炬的往他们看来，凤眸之中一片血红，满是弑杀的滔天怒意！
“你们！杀我家人，害我孩儿，今日，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此地！我要你们血债命偿，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冷煞的声音，让人心神俱颤！
下一个瞬间，顾长生手持重华，刺入了自己胸口，朱唇轻启，缓缓开口，“你要我的心头血，我给你！帮我，帮我报仇！”
“别！别！就用一点点！就用一点点！够了够了！”
焦急的小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顾长生仿佛能感觉到，脑海中，有个焦急的小人儿，忙的团团转的样子……
“你的生身父母，真的太欺负人了，哪有弄这样封印的！一个不巧，解印的你可就自杀了哇！”小声音愤愤的响起，“好难解，人家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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