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说到何霑行走在海面,如倒行在天空里,想起王小波的话,如果何不穿衣服,岂不是什么会倒吊下来,经读者提醒我才想起来,他是太监啊想了半天想不到合适的章节名,真是苦恼,就这么样吧。
山风吹入庙里,有些微凉。
秦皇看着身前的井九,脸色苍白至极,这时候他已经冷静了些,但还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楚国被灭三十余年,皇宫里的那场火甚至已经被世人遗忘,谁能想到,这个人还活着,而且居然躲在不周山的庙里
小庙是神使的居所,除了他这个有资格问鼎的天下共主,没有任何人能够跨过那道门槛。
他盯着井九的眼睛,满脸荒谬问道“你凭什么在这里”
井九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秦皇愤怒至极,说道“不可能这些年我派了无数死士过来,没有一个能回咸阳,神使凭什么对你网开一面”
井九这才知道那些不时前来打扰自己修行与清静的家伙来自何处,说道“他们是被我杀的。”
秦皇再次怔住,看着他的眼睛不确定说道“是你杀的那神使呢”
井九说道“这里没有神使。”
秦皇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望向小庙四处,却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那年井九在皇宫里放了一把火,趁乱离开楚国都城,便来到了不周山。
别的问道者或者还需要通过传说,或者某些线索,来寻找传说中的青铜鼎在哪里,他有青鸟帮助,自然不需要。
在这里,他看到了青铜鼎,却没有看到神使。
时机未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青铜鼎,不管对它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反应。
井九确认后,没有再理会它,但也没有离开,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按照青鸟的说法,这里应该是禁地,那么青鸟找不到他的踪影,对外界也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他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准确来说是躺了很多年。
他砍了些竹子做了个竹椅,寻常日子便躺在庙外的空地上,落雨的时候便会搬进庙里,当然不会忘记把庙门开着。
春天的时候,满山青翠,秋天的时候,满山红叶,冬雪落下时,又换了白衣,盛夏之时,还有溪水可以清心。
不管雨雪天气,还是晴空万里,不管是躺在竹椅上,还是把脚泡在溪水里,他都在修行。
就这样,他在这里过了几十年,就像在神末峰一样,很是简单甚至枯燥。
只是最近这些年,隔段时间便会有人来到庙前,然后被他杀死。
神使依然没有出现。
鼎还是那个鼎。
他明白了些什么。
那年秦皇坑杀齐国书生的时候,他就在崖畔看着咸阳城。
以他当时的境界实力,想要杀死秦皇,有些困难,但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可是他没有去咸阳,哪怕现在境界更强,他还是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只是静静等着秦皇自己出现。
昨日不周山下传来动静,他知道时间到了。
秦皇在山脚下沐浴更衣、焚香清心的时候,他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他去溪边洗了个澡,用手抹掉了长须,换了件新衣裳。
作为一名天生的修道者,他对很多事情都很淡然,但毕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数十年,即将离开的时候,还是表现出来了难得的认真。
“你真的很聪明,居然躲在这个地方。”
秦皇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是阴沉愤怒“但神使怎么可能允许你这样做”
“我说过这里没有神使。”井九说道“我只是在等你。”
秦皇的声音更加冷厉“等着杀我”
“不止于此。”
井九的手握住了剑柄。
那把剑很短小,剑鞘居然是木头做的,难道剑身也是同样的材料
秦皇眼瞳骤缩,厉声喝道“护驾”
出声之前,他的脚已经重重蹬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碎响。
石板碎裂。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的身体弹向庙外。
就像狂风卷落叶一般。
庙外的秦国强者早已做好了准备,一部分拦在了秦皇身前,另一部分向着井九杀了过去。
无数道强大的气息笼罩了峰顶,凌厉而可怕。
那些迸射的石砾与烟尘忽然静止在了空中。
那些轻轻晃动的树梢也静止在了风中。
那些强大的气息仿佛也变成了冰柱静止在了时间里。
数十道虚影出现在峰顶,看着就像是同时出现,又似乎有某种先后顺序,只是无法分清。
那些虚影都是井九。
苦修数十年的他实在是太过强大。
在青天鉴幻境里问道者是神魂状态,幽冥仙剑的速度可以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静止的空间与时间恢复了正常。
山风乍起,先响起的是无数道清楚至极、无比密集的剑斩声。
擦擦擦擦
那些秦国强者保持着防御或是进攻的姿态,身上平空出现了很多道笔直的剑痕。
下一刻,那些秦国强者变成了方正的肉块,散落在地面。
井九站在原地,手握着剑柄,仿佛没有动过,实则已经出了无数剑。
他的剑实在太快,血水都还来不及从那些秦国强者的身体里喷出,直至落到地上,才溅出来了些。
当年在楚国皇宫,他提剑杀死陈大学士与那些武将、高手时还费了些力气,现在则是如此轻描淡写。
秦皇脸色苍白,想要御空而走,忽然左腿上出现一道血线,齐膝而断。
曾经救过他性命的那件珍贵软甲,这一次没能起到任何作用,直接崩裂开来。
井九的剑在他的身上划开一道极长的血口,从肩一直斜伸到腰间。
无数鲜血喷射而出,变成雾般,把庙里的白墙喷红。
青铜鼎上也落了些血珠。
井九白衣胜雪,没有沾上一滴。
秦皇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井九第一次真正抽剑。
他的动作很缓慢,剑身与鞘发出清楚的摩擦声。
这剑居然真的是木头做的。
木剑极轻,如纸一般。
只有这样,才能配合幽冥仙剑的速度。
井九握着木剑搁在秦皇颈边,只需要微微用力,便能砍断他的头颅。
哪怕是木剑,隔得如此之近,还是会很冷。
秦皇顾不得断腿处涌来的痛苦,声音微颤说道“不要杀我。”
井九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神使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你没能成为天下共主,没有资格问鼎。”
秦皇脸色苍白说道“只有朕才有这个资格。”
井九平静说道“是的。”
秦皇眼里生出决然的神色,说道“让朕活着,待朕拿到仙箓,与你共同感悟,仙气也分你一半”
青铜鼎上的那些血珠忽然滚动起来,然后开始生起细泡,就像是沸腾一般。
没用多长时间,那些血珠便干了,留下的斑驳痕迹很像是用朱砂写成的某种怪字。
血珠渗进鼎里,青铜鼎表面的纹路如水波一般流动起来,生出数道青烟,青烟里有个小人若隐若现。
那个小人高约两尺,手里拿着笔与纸,穿着史官的衣服。
“神使”
秦皇苍白的脸上生起兴奋的红晕,厉声喝道“看到没有朕才是天命所归,只有朕的血才能请出神使”
井九没有理他,看着青烟里的那个小人,心想你终于出现了。
他就是在等这件事发生,不然早就一剑杀了秦皇。
现在神使已经出现,那还等什么呢
秦皇看着井九的侧脸,感受着颈间木剑传来的寒意,猜到了他的想法,脸色再次苍白。
“你就算杀了朕,依然无法得到神使的认可。”秦皇眼里出现一抹狠色,说道“杀了我,谁都得不到仙箓,你好不容易藏到了今天,难道要冒这种险吗放了我,我给你三分之一的仙气”
井九依然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青烟里的那个小人儿,也就是所谓的神使。
神使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说道“是的,他说的没有错。”
井九说道“原因。”
“天下共主才能问鼎,你只是个废帝,有什么资格让我认可
神使面无表情说道“你在这里几十年,我都没有出来见你,你心里应该有数才是。”
井九说道“我现在可以杀了他。”
神使说道“你就算杀了他也没用,史书上那些刺驾成功的人们又有几个成为新的皇帝”
听着这番对话,秦皇的眼神越来越自信,看着井九说道“如果你再不答应朕的条件,朕便只能给你四分之一。”
井九还是不理他,看着神使说道“你只是个死物,有什么资格判断问道的胜负。”
“我是青天鉴的规则,没有生死,我的判断便是最后的决定,你只能接受。”
神使把手里的纸翻转过来,说道“而且我相信没有人会质疑我的公平,因为一切有据。”
那张纸上写着无数个字,记载的是问道者们进入幻境后的经历与事迹。
井九没有去看那些东西和那个榜单,静静想着某些事情。
不远处的树枝上,青鸟灵动的眼眸里有满地血水、旧庙铜鼎,还有担心。
她曾经对井九说过她是鉴灵,并非规则。
井九没有忘记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做成那件事情,无法得到她的帮助,只能自己去面对。
直面规则。
“我知道你对自己排名如此之低肯定不服,但你生而为帝王,却自我放逐,无论政绩、民生、民望都是一塌糊涂。”
神使指着纸上的记载点评道“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不服也不行。”
井九忽然收回木剑。
秦皇颈间一轻,以为他准备答应自己的条件,眼神微变。
他想着如何争取更多好处,却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井九提着剑走到青铜鼎前,看着神使说道“按照你们中州派的标准或许有道理,但我是青山弟子。”
神使说道“既然参加问道,那么青山弟子也应该”
井九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我在这座山里等了你几十年,不是为了等你说这些废话,而是等你把鼎交给我。”
秦皇扶着庙门站起身来,听着井九的话,脸上露出荒谬至极的神色,心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神使静静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忽然说道“如果我没有听错,你似乎是在威胁我”
井九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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