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子时,十全街上人渐离去,商贩也大多收摊返家,颇为清冷。最热闹处,仍属老川坎,老川坎是湖州城中唯一一座不夜店。
虽不时仍能听见热烈的吆喝声,但偌大的店面,只余两三桌客人,较之先前,实在冷清。
萧忠起身,走至门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朝外看了看,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后,才轻轻将门关紧,返回跪坐于原位上。
“忠叔,你这是”
萧忠直起身,解释道“有些事,不便外人听见。”
萧瑾瑜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紧张,不知萧忠又要说何隐秘之事。
“其实,老爷并非什么都没为您留下。”
萧瑾瑜眉头微皱,直起了身。
“老爷历太宗、高宗,又历梁周更替,得以全身而退,其高瞻远瞩,非常人所能及。”萧忠的眼中崇敬与惋惜之色愈浓,“老爷以多年薪俸作资,暗中经商,仅几年功夫,便已富甲一方。他常说,为人要低调,经商亦是如此。老爷利用手中资金,创立了十多家商号,所涉行业颇广。明面上,这些商号分属不同老板,不时还进行竞争。老爷明地里赋闲在家,暗中却控制着这些商号,而我则是老爷与这些商号之间的联络人。”
萧瑾瑜暗暗赞叹,如此经商不仅是低调更应该说是高明,恐怕新世纪的企业大咖也难有这般缜密心思。
只是,他不解,爷爷为何要如此呢,光明正大的经商又有何不可呢
萧忠看着他的表情,读出了他心中之惑,“其实,老爷早就预料到,可能有人会加害于他,而这番准备,全都是为了你,少爷”
“为了我”
“是,为了你”
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萧南川这份心意。据说,萧瑾瑜出生时,母亲便难产而死,而父亲则才返湖途中遭遇洪灾,不知所踪。萧家子孙仅剩他这一根独苗,萧南川不为了他还能为了谁
“爷爷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加害于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为官时刚正不阿,处理了许多贪官污吏,难免会有仇家;且朝堂之上,政见不同,以致官员遭贬之事时常发生,难免会有些人心生怨恨。总之,尚无定论,但只要肯查,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萧瑾瑜点了点头,问道“忠叔,你方才说的十几家商号,现在状况如何”
“状况不怎么好,”萧忠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派我赴大秦,还未选定新的联络人,便遭毒手,这十几家商号也就断了联系。失去了老爷的运筹帷幄,商号连年亏损,有好几家已经濒临倒闭。好在,这些商号的掌柜都是忠心之人,仍旧尽忠职守,所有商号的壳子仍在。”
商号仍在,那就仍旧有复兴的本钱。
萧瑾瑜虽是文武全才,但经商所需处理之事既繁且杂,人员的管理、资金的调动、商号之间的配合、人际关系的运用
好不容易酒稍稍有些醒了,他又觉脑袋一阵眩晕,眉头紧锁。
烧了几个时辰,大红的汤液早已没了先前的活力,只偶尔轻微翻动几下,变得十分的懒。
火锅旁是一碗冬瓜片,满满的冬瓜片如今只剩下一片,孤零零地躺在碟中。
蔬菜之中,萧南川最喜冬瓜,尤其是冬瓜薄片。他常说,冬瓜薄片,晶莹剔透,纹路多彩,好似美玉。
玉者,国之重器。
爷爷也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萧瑾瑜站起身,朝着萧忠恭敬地作了一揖,朗声道“还请忠叔帮我”
“少爷你这是,”萧忠赶忙起身,上前几步,扶住萧瑾瑜,面露愠色,“少爷,萧忠不是说过了吗,莫要再对我行此大礼,你也是答应了的”
“请忠叔帮我”萧瑾瑜仍旧躬着身,纹丝不动。
“唉,”萧忠叹了口气,后退一步,跪拜于地,“少爷何必如此。萧忠这条命是老爷救的,既取名为忠,自然会忠于萧家。萧忠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望少爷莫要再如此了”
“若再如此,便是对萧忠的羞辱了”言至此,萧忠的语气强了不少。
这话听着刺耳,萧瑾瑜的心中却是暖意融融,他将萧忠视为长辈,更是家人,而萧忠的举止也证明了他的眼光。
“忠叔,快起,莫要跪拜了,”他笑着扶起萧忠,而后却又是一脸严肃,“忠叔,我视你为叔父,是长辈,而非奴仆,这点,你须明白。”
“萧忠明白”他的眼眶中复又雾蒙蒙一片。
忆往昔,数十载,萧南川以国士之礼待他;看如今,萧瑾瑜视他为家人长辈。这份情谊,他誓要守卫,哪怕是燃尽自己的身躯。
“只不过”萧忠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忠叔,怎么了,是有什么难处吗”
“少爷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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