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圣显历2857年初春,三月的第三个近曜日,夜。
诺夫兰萨norhranthra公国,喀拉chira城近旁,伽尔撒山脉东面。
夜幕笼罩着山林,显示出如同散落着的烧焦的炭黑一般的混沌。此起彼伏的虫鸣不时在耳边响起,圣灯微弱的金黄色光芒随着那枯瘦身影的步伐上下摇曳。
“见鬼看在主的份上,这个季节就真的连一棵白莳也这么难找了吗”
打着灯火孤身在林子里搜寻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手中的圣灯也垂得更低了。
索伊y,这是这个不起眼的男人简单的名字。在允诺会缴付应缴的税款之后,自南方迁移而来的他与他的家人得到了喀拉行政长官和当地教会的允许,得以定居并耕作在喀拉郊外的一块背靠山地的土地上。
对于上面的时间简述,实际上并不可靠。索伊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这片林子里找了多久现在的时间,还能算作是近曜日吗或许喀拉的钟楼已经敲响过和曜日的第一次钟声了吧作为一个普通农民,负担不起怀表这种奢侈品的他也无法下定论。
有气无力的他已经对这件事情不抱多少希望了。
“唉,早些日子抽时间出来就好了”
这整件事情都源自于喀拉城最近流行的热病。几天前,当他刚扛了一袋小麦去喀拉城里换了点奶酪回来,他的妻子便问他说
“亲爱的,你听说了吗喀拉城里最近似乎正流行着热病,得当心一些”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换点药回来备用”他的妻子反问他。
“咱刚缴付过什一税,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换药。这段时间,城里的药也贵起来不少。”
“那要是热病传到咱这儿,怎么办”他的妻子看了一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要是咱孩子”
他拍了拍胸脯,不以为然地回答“咱不是靠着山吗山里头什么都有,还需要求那些城里的人吗就是城里的那些卖药的,他们的药草也是请人从这伽尔撒山上采来的。那不如,咱自己去采,那该能省下多少粮食。”
这就是他这么晚还在山里的原因了。与他向家人夸下的海口相比,他所采到的白莳还远远不够那是一种只在冬季开放的伞叶药草,如他所见,在这个时节已经很少了。
“采最后一棵,完了就回去吧。这点应该也够用个一两天了。”
他一边在根本算不上路的地方勉强行走,一边安慰着自己。
“再说了,也不是咱家就非得得热病吧”
约莫五霎之后,他视野的余光才终于在一处岩壁的顶端捕捉到了那一抹淡色的希望。
只是,那个位置不免有些尴尬。索伊站在原地,一手叉着腰,仰着头看着那一小株生长在陡峭坡地顶端处的白莳,陷入了迷茫。
在夜晚的森林里,他不愿意离开这里去摸索其他上去的路。一旦圣灯的灯火离开这个区域,这整片区域都将马上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再打着火从别的位置找回来的时候,或许就再也找不到那不起眼的一小株植物了,传说森林有时候就是会和人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
更何况这座山的这一面似乎根本就没有道路可言。
“还是只能爬了啊”
岩壁的表面遍布着横生无忌的树根与藤蔓,交错的根须下面也满覆着苔藓和一些叫不上名儿来的杂草,岩缝之间还零星地生着几朵暗红色的小花。那些根须看上去倒还是蛮结实的,估摸着能支起他的体重;崖壁的上端其实也并不很高,距离他脚下的地面大致也只有两倍半他的身长,不小心落下来的话也不至于摔得很严重。
他稍使力度地拽了拽那条看上去粗一些的根须,看样子确实没那么容易断开。尽管如此,他依然不太放心。
一手攀在须条上,一手提着圣灯,他小心翼翼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吊了上去。
根须因为他的重量而绷直了,但似乎并没有半点要断裂的迹象。
他又试探着稍稍晃动身子,但那条根须依然坚强地支持着他的身子。
“哈,运气不错看来咱的主时不时也是会关照我们穷人的嘛”
一边调侃着,他一边稳步朝岩壁的上端爬上去。不一会儿,他就到达了能够到那株白莳的高度。
“好嘞”
他从那只紧拉树根的手腾出了一根手指,将另一手的圣灯挂在上边,然后尽量探出身子去摘那棵白莳草。
“吱嘎咔”
突然,他紧踩着岩壁的脚下发出一阵奇怪的、像是木板断裂的声响。他的身子猛地一沉,吓得他连忙收手回来,紧攥着树根。
“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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