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将无能,累死三军尽管鳌山岛出乎意料的拥有大杀器抛石机,打得晋军猝不及防,但若陈痊能够冷静一些,组织晋军有序撤离,那么晋军至少可以撤出一半以上,毕竟抛石机有数量、频率的限制,而鳌山岛也没有更多的杀招。可陈痊却带头逃跑,还不惜撞翻友舰,愣将己方的撤退搞成了大溃退。
有了主将的命令,本就急于逃遁的旗舰晋军再无顾忌,掌舵滑桨,转向加速,势不可挡的直冲水道口。途中,旗舰充分显示万石楼船的威势,神挡撞神,鬼挡撞鬼,硬是在乱成一团的群舰中冲出一条通道。在其身后,则留下了一艘东倒西歪的艨艟和两艘已经翻覆的游艇,以及数十名在水中破口大骂的同袍。
上行下效,既然旗舰可以不顾一切的逃生,那么斗舰为何不能艨艟为何不能至于游艇,就只能委屈的绕着走了。于是乎,两艘斗舰跟着撞出通道直奔水道口,艨艟们则一面避让楼船斗舰,一面欺负游艇,同样向外逃去。期间的你争我夺、倚强凌弱,倒是更像官匪间的势不两立。
好好一支精锐之师,却因主将践踏同袍带头逃跑,转眼沦为一支毫无团结、毫无纪律、毫无士气的乌合之众。眼见晋军愈加混乱,形式急剧恶化,陈痊周围并非无人看出其中厉害,只是面对失去理智的陈痊,没人愿意出头劝阻,反正自己跟着旗舰可以尽早逃生,何必多管闲事惹恼上官呢,陈痊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大度啊
“大人,稳住阵脚,有序撤退方为正途啊”关键时刻,还是郭谦硬着头皮劝阻道。可惜,他的话仅是得到了陈痊的置若罔闻。
水寨毕竟不大,很快舰船们便完成了起跑加速乃至冲刺,最先抵达水道口的前三甲分别是东侧的旗舰、西侧的一艘斗舰以及正中的一艘艨艟。三艘舰船不约而同打出让他人避让稍待的旗语,可胜利在望,谁都忘记了平素挂在嘴边的温良恭让,反是想着快点快点再快点,从而最先逃出生天,要知头顶还在不时砸东西呢。
艨艟不愧为快速作战设计,在同等条件下,它毫无争议的冲到第一位。只可惜旗舰必须行于水道正中,这艘艨艟不识相的占了旗舰的道,于是,不待其上晋军露出笑容,斜插而来的旗舰收势不住,很不小心的“摸”了一下艨艟的后腰。相比旗舰的雄壮威武,艨艟的腰实在太细,所以它毫无悬念的飞了起来,而此战真正锁定战果的一幕也就此上演。
狭窄水道北口,艨艟被旗舰撞飞,在水面向西来了个龙摆尾。可是,水道口宽不过三十多丈,从西侧斜插而来的斗舰距离水道中央并没多远,很自然的,可怜的艨艟再次与斗舰来了个亲密接触。
无巧不巧的是,此时安海抛石机的目标已是封锁水道口,两块磨盘巨石恰好落在那艘斗舰的顶部,巨大的冲力可不好消受。原本斗舰正在高速右转进入水道,船身自然大幅右倾,艨艟的撞击加上巨石的猛砸,令其更加倾斜,乃至超过了翻覆的临界。这一刻,平底斗舰重心偏高的缺陷暴露无遗。
“轰”伴着惨叫连连,巨浪滔天,这艘斗舰居然就此翻了,纪泽一度遐想的翻覆场景未能出现于楼船,竟是应验在了斗舰上。
事情还远没完,艨艟出力撞翻斗舰的同时,自身也被斗舰反撞回去。可怜的它不得不再次回“摸”一下旗舰,或许不堪忍受成为楼船斗舰间的皮球,它干脆发出砰然闷响,愤愤断为两截。
旗舰不愧是万石楼船,与艨艟两次碰撞,除了断上几根船桨,硬是啥事没有。只是经过一系列变故,它似乎累了,竟在水道右侧停了下来,无论晋军水手桨手如何折腾,它就是纹丝不动。莫要忘了,这里是狭窄水道,本就因撞击艨艟偏了航道,再被“摸”上一下,还加上斗舰翻覆导致的巨浪冲击,吃水够深的它偏航太多,居然悲催的搁浅了。
目瞪口呆除了三艘倒霉舰船上的晋军在哭天抢地,鳌山战场双方人员悉数目瞪口呆三艘舰艇你追我赶,各不相让,结果却是一翻一断一搁浅,还十分合拍的封锁水道,堪称巧夺天工。天可怜见,纪某人设局瓮中砸鳖,梦想过楼船翻覆,梦想过敌舰倾轧,梦想过痛击晋军,但他从未梦到过全歼啊
“好人,好人啊,都是好人啊”山寨高处,纪某人甩甩脑袋,终于回过味来,转转贼眼,他突然火急火燎的狂喊起来,“停停直娘贼,别乱砸别乱砸啦都是咱们的都是咱们自己的船啦”
“传令兵,发旗语让敌军投降”一边喊,纪泽一边冲到抛石机阵地,严正喝止了又一拨的发射,接着大声令道“换吊火罐,全用石头封锁水道,只砸外逃舰船,迫降就成对了,石头小点,定要小点,千万别砸坏咱们的楼船斗舰,买都没地买啊”
鳌山岛这边着手捉俘招降,晋军那边则对应的忙着逃生。从巨变中清醒,晋军们再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想法,满头脑都是跑路。既然大船过不去,那就换小的吧,小船、舢板纷纷被放入水中,当官的、身手好的、有眼力的蜂拥而上,厉喝怒骂、你推我挤乃至拔刀相向自不待言。
只余四艘的游艇一改原本的不受待见,翻身农奴把歌唱,顿时成了人人艳羡的香饽饽。不过,游艇官兵似很记仇,只顾向外逃窜,对于四周抛来的媚眼,一概敬谢不敏。
当然,也有一艘艨艟不信邪,在官兵协力操控下,硬要撞开船骸堵塞,可惜尚未如愿,它便被集中而来的石雨覆盖,本就伤损的船身须臾间便散了架,反令得狭窄水道堵塞得更为严实。
一番亡命争夺,晋军最终有三艘游艇和八艘舢板凭借身小灵活,成功窜入水道深处,暂得逃出生天。可怜他们近时两千有余,出来的仅两百出头,而其中,倒是没捺下准一流高手陈楷极其护卫的军主陈痊。
最前一艘游艇上,陈楷静立船头,眉头紧皱,默然不语,脚下则瘫坐着依旧浑浑噩噩的陈痊。不似他人的劫后欣喜,阅历丰富的陈楷却觉安海贼不会轻易放过己方,是以并未放松。而水道出口处的空空荡荡,更是证明了此点。
果然,出了水道的视觉盲区,陈楷沮丧的发现,鳌山岛东侧的洋面上,正有十几艘舰船破浪而来,桅顶所挂旗帜上有一条半身出海的冲天巨蛟,赫然是代表安海商会的“巨蛟出海”旗。这自然是唐生与陶飙所率的两曲安海水军,收到三道烽火的信号,从群岛隐蔽处杀了出来,不过,他们也仅能起到清剿残敌并打扫战场的作用了。
南方洋面,正豕突狼奔着巡航在外的晋军舰船。本来,主力攻寨发财时留下看后路,这批晋军显是不受待见的旁系,看完鳌山水寨的惨败,再见到掩杀而来的安海水军,他们怎不胆战心惊又怎会拼命两艘艨艟带着四艘游艇,早已不管不顾向南逃去,丝毫不愿给安海军捉拿的机会,当然也没给陈痊等人得到救援的机会。
急切间,陈楷抬头四顾,向东是敌方船队,向北是贼寨岛礁,向南又逃脱不掉,那只有向西了。无路可逃之下,也只能先上岛避一下,毕竟郁州岛那么大,他准一流高手,当能平安躲过此劫。只是,距离郁州岛还有小十里呢,而所在的小小游艇竟挤着四五十人,速度怎能快得起来
为了陈氏精英的逃生,没用的废物还是下海吧语气森寒,陈楷冷视游艇众人道“船太小了,为了更多人逃生,只得留下一些人,还请下水者自谋生路,莫怪陈某无奈之举”
继而,陈楷在众目睽睽之下,果断开始为广陵陈氏拉起了仇恨。只见他身形闪动,拳脚齐出,一连串的噗通声中,船上有二三十人被他毫不客气的送入海里,只留下水手、陈氏子弟以及数名身体强壮的“准”桨手。经过此番清理,游艇轻装上阵,速度大增,乘风破浪间直飙郁州岛
当安海水军仗着车船之疾,截回一艘艨艟,两艘游艇,八艘舢板以及近三百俘虏凯旋而回的时候,水寨内逃生无望的晋军已经全部投降就缚,血旗军正在解困万石楼船以及翻覆斗舰中的生者。入寨水道经过初步清理也已通航,大战却是就此终了。
是役,安海一方以寨防破坏与寥寥伤亡的微弱代价,完败水师后军,战果堪称辉煌。初步统计,共歼敌约两千三百,其中轻伤、无伤俘虏一千八百余人,缴获一艘楼船、两艘斗舰、三艘艨艟、四艘游艇,其它兵甲军械若干,另击毁艨艟两艘、游艇四艘。唯一遗憾的是,陈痊终归被陈楷带着逃入了郁州岛,除非痛下功夫,一时还真不易捉拿。
徐州水师的后军来了二千五百人,此战仅有不到二百人逃脱,堪称损失殆尽。半日前尚且不可一世的他们,难挡猪一样的领导和狐一样的敌手内外夹击,无比憋屈的怆然倒下,充任了安海商会扬名崛起的一块垫脚石。不止于此,还将是安海营迅速壮大的养料
月上梢头,鳌山水寨,码头四周,一屯血旗亲卫凛然肃立,刀剑森寒。他们环卫的圈中,千多晋军降卒则席地盘坐、秩序井然。而几座尚存的棱堡里,隐约传出阵阵呼声,有哀嚎、有惨叫、有哭喊,间或还有歇斯底里的狂笑。
圆月之下,荒岛之上,如此恐怖的声音,混在呜呜的海风里,恰似来自地狱的丧曲,为鳌山岛平添几分阴森,更向降卒们昭示了这里的凛然。不用说,安海一方正在逼迫晋军降卒浴血誓师,缴纳投名状。
经过调查审讯乃至一场声势浩大的批斗大会,降卒已被分为作恶多端、老弱伤残、身价不菲以及普通健卒四类,此时两百老弱伤残和近百余身价不菲的军官已被另外看押,剩下有望争取的普通健卒正被逼着对近百广陵陈氏或紧跟陈氏的劣迹军官“浴血”下手。
此战后军虽败,罪不在中下层军兵,军户出身的他们,素质毋庸置疑,甚至略高于现有安海水军。这样的千多兵源,纪某人自要将之纳入麾下。既然摧毁了汉家的一支精锐,那便再建一支更加精锐的吧,底限愈加沦陷的纪某人,无耻的自我解释着,终于再度将血腥的投名状之举,施加到了汉家内斗的俘虏身上。
一伍伍普通降卒进入棱堡,又一伍伍的出来,伴随着堡内的凄厉惨嚎、呻吟低哼直至寂然无声。只是,相比去年在雄鹰寨针对中丘郡兵的情形,从棱堡中浴血而出的降卒却多无悲无喜,更有面显惬然,恰似方除心中块垒。
细究原因,郡兵管理松散,也易得到吃拿卡要等收入,可算一份生计。外军士卒非但户籍管理更为严格,世代不得转行他业,而且薪饷常被上官克扣,更被上官如奴仆般使唤,说是军户还不如说是军奴是故,外军士卒勇悍不假,可那仅是被压抑下的求存,其心底对朝廷与军官的不满远强过郡兵,对于向上官捅刀子自也不那么抗拒。
“投名状”之后,在酒肉热饭的帮助下,纪泽、马涛等人带着普通健卒们连夜进行了忆苦思甜。通过安海老卒的现身说法,降卒们得知了安海商会的军民待遇,还得到了解救家眷的承诺。结果,竟有大半降卒对商会动了心,更有四五百人当即请求入伙,事情顺利得令人咋舌。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陈楷陈痊屡屡萁豆相煎所带来的反面功效。
欣喜之余,纪泽不免为晋朝悲哀,血肉长城被扭曲至此,安能保障社稷随即,他从亲卫、安海水军乃至降卒底层中抽调军官,将投效降卒打散混编为十个队,送入预备营整训。余下普通降卒则按态度被编为隔离看管的队组,分行进一步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
收编俘虏,重修工事,恢复生产,赏功罚过,大战事宜基本落定,可是,干挨打绝非纪某人的性格,司马腾暂时得忍,广陵陈氏却不必。况且,他此番南下,本就是要找事祸乱沿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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