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也跟着停步,向仙风道骨的老人施礼“冰凰弟子云澈,见过剑君前辈。也恭喜惜泪仙子得成大道。”
“哼”君惜泪面罩冰寒,眸光似剑“用不着你假惺惺云澈,当年的账,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忘”
“当年的账什么账”云澈一脸疑惑“算上吟雪界初次相遇,和封神台那一战,咱俩一共也就打过三次照面吧哪来的什么账”
说完,他忽然目光一亮,露出恍然大悟之状“你说的莫非是当年我送你的那件雪衣”
当年云澈和君惜泪一战,君惜泪在屈辱之下,不惜以命相搏,强行动用无名剑,在挥出第三剑时被云澈以魂力击溃,随着她信念的崩塌,身上再无余力本已粉碎,全靠玄气封结的衣裳也即将完全碎散。
好在,云澈早有察觉,迅速以玄气将她的衣裙封结,然后为她披上了自己的一件冰凰雪衣还顺便摸了摸她的头,将她当场哄qi的睡hun了过去。
这算起来,倒真是他和君惜泪之间唯一的来往帐。
骤提此事,君惜泪的剑气陡现凌乱,她面色沉下,双眸射出的冷光恨不能将云澈的身体洞穿千百个窟窿却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哦”云澈一副善解人意之态“不愧是惜泪仙子,未来的剑君,当真是恩怨分明,一点都不愿意欠别人的。那这样,你要是那么不喜欢欠账的话,就把那身冰凰雪衣还我就是。”
一边说着,云澈还真的伸出了手。
那一战,对云澈而言是过了四年。
但对君惜泪,却是过了三千年
那件冰凰雪衣要是还在,那才见鬼
而且以君惜泪对云澈的恼恨程度,估计那一战之后的第二天,那件雪衣就被她毁个渣都不剩。
但,讲道理的话,那件雪衣的确是云澈施给君惜泪的恩。因为若不是他,四年前那一战,随着她玄气的完全溃散,她将在封神台上当场一丝不挂,全东神域都看得一清二楚,以她极重的自傲与自尊,绝对会让她羞愤欲死。
君惜泪骤见还活着的云澈,一股怒意瞬间冲顶。但云澈这话一提君惜泪瞬间从要账的,变成了欠账的。
“你”君惜泪雪顔再变十九个成就神主的宙天神子中,自然少不了她君惜泪,而且如今的她已是中期帝君,远超同时期的君无名。
现在的君惜泪,无论是剑道之境,还是心境,都绝非当年可比但却是被云澈三言两语气到咬牙切齿。
她马上发觉到了自己情绪不该有的变化,瞬间冷醒,但胸腔之中,那股无名之气却怎么都无法压下,她暗暗咬齿,伸手一抓“好不过一件破衣服那就还给你”
她手掌挥出,一团白影劈头砸向云澈的面门。
云澈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看清手中之物,顿时愣了一下。
手中是一件男子外衣,雪白无尘,寒气流溢赫然是一件冰凰雪衣,而且,正是当年他披在君惜泪身上那一件。
他因为是沐玄音亲传弟子的关系,所穿的冰凰雪衣和其他所有冰凰弟子的都不同,也仿造不来。
云澈抬头,看着满脸愤恨,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的君惜泪,瞠目道“喂喂三千年了啊,你居然真的还留着它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找死”君惜泪勃然大怒,雪手一伸,竟已是抓在了无名剑的剑柄之上。
锵
无名出鞘,虽只是现出半尺剑身,却已引得空间凝结,天地颤栗。
另一边,君无名和沐玄音平静交谈,对两个小辈之争置若罔闻。
“剑君前辈,别来无恙。”沐玄音施礼。
“呵呵,”君无名淡淡而笑,眼底满是惊叹“才短短数年不见,玄音界王的气息便似乎又有质变,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剑君前辈谬赞。当年在吟雪界,晚辈一时冲动,有所冒犯,还望海涵。”沐玄音淡然道。
君无名摇头“若说冒犯,当年是我们师徒冒犯在先。”
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云澈“老朽枉活五万载,自认阅历之丰、目力之锐无人可及,没想到,当年却是彻底看走了眼。坦白而言,封神之战结束后,老朽对云澈的期望,反要胜过劣徒但他却是未能入宙天神境,实为一大憾。”
说完,他一声叹息。
“这是他的命数,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沐玄音道。
“嗯。”君无名颔首,感怀道“回想当年吟雪之事,虽是汗颜之极,但此刻想来,那对劣徒而言,反而是件好事。尤其这两个有着无限未来的年轻人就此结缘,将来,或有亦可能成为一段佳话,呵呵。”
沐玄音“”
君惜泪暴怒,无名剑出鞘,两人这才侧目。君无名手指轻点,一声轻响,无名剑重归鞘中,他看了云澈一眼,似笑非笑道“泪儿,不得无礼。你既已剑境大成,又怎可如此失心。”
君惜泪螓首低垂,退后两步,愧然道“是,弟子知错。”
在宙天神境的第六百年,她便已成就神主,心境亦随之升华,达到剑道的心如剑芒之境,“无心剑域”的威力更是发生了质变。
但在云澈面前,她竟是如此轻易的动怒回想刚才,她心中一栗,迅速平心静气,很快剑心一片空明。
这时,却听云澈道“剑君前辈说的是。当年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自傲自负容易生气很正常。但现在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动不动就要打要杀”
“云澈我杀了你”
刚刚才变得一片空明的剑心像是被塞进了一座忽然爆发的火山,“锵”的一声震响,无名剑完全出鞘要不是君无名迅速伸手阻滞,说不定下一瞬就会把云澈灭成碎渣。
“哎。”君无名将君惜泪的玄气完全压下,声音微厉“泪儿”
君惜泪美眸窜火,玉齿紧咬,死死的盯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沐玄音身后的云澈,然后终于以平生最大的意志力压下火气,收回无名剑,然后冷哼一声转身,再不看他一眼。
君无名哭笑不得的摇头,向沐玄音微一点头,转身道“好了,我们走吧。”
“哎,等等等等”云澈却在这时再次出声,抬手将君惜泪还给他的冰凰雪衣抓起“我这几年又长高了一点,身体也壮实了一点,所以这件雪衣应该早就不合身了。更重要的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所以还是还给你吧。”
说完,他手掌一推,冰凰雪衣又轻飘飘的飞向君惜泪。
君惜泪身也不回,冷冷道“谁要你的破衣服”
君无名却是伸手,一团温和的玄气将雪衣接下,他笑呵呵的道“感谢小友馈赠,老朽便替劣徒收下了。”
云澈“呃”
“三日之后,宙天大会再见吧。”君无名淡淡一笑,带着君惜泪离开。
看着君无名远去的背影,云澈的眼神微微恍了一下。
他隐约感觉到,君无名的寿元似乎已所剩无几。
“呼”云澈轻吐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过去,居然一点都没变。以后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沐玄音看他一眼,语气无比平淡的道“你很厌弃年纪大的女子”
云澈一愕,随之拨浪鼓般的摇头“没没没没没没没绝对绝对没有弟子只是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个脾气坏透了的小剑君,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更更更不会”
“啊师尊等等我”
云澈话未说完,沐玄音的身影已远远而去,他连忙追下了后面。
宙天神界,另一个地方。
夏倾月静坐在书案后,翻看着一部宙天典籍。她目光专注,玉颜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般美奂绝伦。似乎是有结界相隔,房间无比安静,她整个人亦恬静的如一副绝美的画卷。
她手指翻动,坐姿也随着稍转,身上的紫衣在无意间轻拢出胸前异常圆润饱满的曲线虽只有一闪而过的刹那,却当真比天空皎月还要完美。
这时,门扉被轻轻的推开,一个雪肌玉颜,身材纤柔玲珑的少女走入,在夏倾月身前拜下“主人,玄音界王和云澈已到来宙天界。”
“嗯。”放下手中典籍,夏倾月抬眸,眼眸深处一抹紫芒微闪而过“和我预想的时间差不多。怜月,这几日,你亲自守在旁侧,发生任何事,立刻向我传音。”
“是。”少女领命,然后向前一小步,双手捧起一枚小巧的紫晶“主人,这是近日的情报。”
夏倾月手指轻点,将紫晶拿在手中,随着紫芒闪动,里面的信息已尽入心海“下去吧。”
“怜月告退。”
少女退后两步,便要转身离开,忽听身后夏倾月一声轻吟“等等”
少女停步,抬眸道“主人还有何吩咐”
“”夏倾月站起,月眉微蹙,她缓步走到怜月身侧,纤长的身躯比这娇小的少女高出一头有余“吩咐下去,让他们重点调查龙神界近年频发的灭门惨案。尤其是第一起发生的时间与地点并试着全力搜寻每一起现场留下的力量痕迹,越详细越好”
“哎”少女愕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倾月所说的“灭门惨案”是什么,不解道“主人,龙神界眼线数量极少,安插不易,若是这种程度的调查,会很大程度影响其他情报的收集。而且而且这些惨案在怜月看来,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来自龙神界的所有情报中,那是最小、最不起眼的一个,只是顺道一提。
“你尽管吩咐下去,近期全力调查此事,其他的一切都可暂时搁置”
无论是脸色、还是语气,都透着少有的沉重。少女心中微凛,虽然满心疑惑,却不敢再多问“是。”
怜月转身离开,在即将踏出房门时,又一次被夏倾月叫住。
“怜月,”她问道“一年前,梵帝和宙天双双派人前往龙神界,欲求龙后为他们化解邪婴魔气,但都被龙皇所拒确定当时拒他们的是龙皇,而非龙后自己所拒”
“是。”怜月微微一想,道“传闻龙后闭关,任何人都无法得见,因而都是龙皇出面拒之。”
“轮回禁地的新生结界,也确定是龙皇亲手设下”夏倾月再问。
“是。”怜月螓首轻点,这一次连丁点犹豫都没有“因龙后忽然闭关,龙皇亲令,轮回禁地周围三千里区域万灵不可近,为表威慑,他亲手另铸庞大结界。此事在龙神界万灵皆知,并非秘密。”
“你去吧。”
怜月离开,夏倾月静立原地,月眉紧锁
最近一年之中,龙神界连发数十起灭门惨案,全都是一夜之间满门尽灭,尸骨无存其中,包括许多豪门望族。
最大的一族,足足三十万人,一夜之后化为死族。
却又没留下丁点可循的痕迹,无人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些灭门惨案中有小族,有大宗,发生的时间、地点亦遍及各处,无规律可寻,他们更没有相同或相关联的仇家。
而唯一的共同点
他们的族姓,都是“云”
许久的安静后,夏倾月终于挪步,重新坐在了书案之后,却再无心思翻阅典籍。她手抚眉心,一声轻叹“希望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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