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个人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顾文生定睛一看,只见这个男人年纪大约有四十五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脸色有些发白。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密而整齐。可能是熬夜的缘故。他的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个男人正是周博士,顾文生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他之前没有见过周博士本人。但是他看过周博士的照片和资料。
“周博士,是不是我们的谈话吵到您了”大掌柜见周博士走了出来,赶紧站起身来。上前问道。
顾文生也赶紧站起身来。
周博士看了顾文生一眼。没有回答大掌柜的话,而是十分严肃的对大掌柜说道“刘先生,你们俩的话。我刚才在里屋都听见了。我觉得这位同志刚才说的那个办法非常好。我本人非常的赞同,也非常乐意亲自出面召开这个记者会。”
大掌柜是以自己的化名和周博士接触的。所以,周博士一直称呼大掌柜为刘先生。
“周博士。您这么支持我们,我们非常的感激。”大掌柜摇了摇头,说道“但是。如果要召开这个记者会的话,我不得不为您的安全考虑,而我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邀请到北平的的民主人士到场,我很担心,一旦军统得到记者会的消息,毫无顾忌之下,会对您不利的。”
周博士摇了摇手,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辅仁大学校长陈垣陈老先生,是我们家的世交,他也非常提携我这个后进,如果我给陈老先生打个电话的话,我想,他会愿意帮我组织这个记者会的,而且,以陈老先生的名义邀请北平的民主人士前来,应该也不是问题的。”
大掌柜和顾文生眼睛同时一亮,均感到有些喜出望外。
大掌柜有些激动的说道“周博士,您居然与陈老是世交,这就太好了,如果有陈老出面的话,那会稳妥的多。但是,我还是想提醒您,一旦您公开露面的话,军统的反应我们根本无法预料,你势必会冒一定的风险。”
“我不怕冒险,你们革命者可以为了老百姓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我虽然不能跟你们比,但是我还不至于惧怕冒一些风险。我始终认为,成大事者必须具备一点冒险精神,当然,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心甘情愿地去冒风险,尤其是身处在这样一个时代,风险往往就意味着失败和死亡。但是,风险就如一座险滩,你只有渡过了它,才会知道彼岸的风平浪静。成大事者,总免不了要面对挡在自己面前的这样或那样的险滩,只有敢于拚搏,敢于冒险去渡过这些险滩,才有机会到达胜利的彼岸。况且,事情到了这一步,冒险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周博士的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顾文生一阵感动,上前恭敬的握住了周博士的双手,说道“周博士,对您的这份大义,我深感敬佩。”
“哪里,你才是后生可畏啊。”周博士微笑的看着顾文生,客气的说道。
这时,大掌柜舒了口气,说道“周博士,这件事事关重大,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向上级请示才行。”
周博士点头说道“可以,你就跟你的上级说,这是我的意思。即使他们不同意,我自己也是要这么做的。”
“这”大掌柜感到有些难做。
“你就这么向你的上级汇报吧,我相信他们会支持我的。”周博士坚持道。
“好吧。”无法之下,大掌柜只得答应。
“太好了。”顾文生抚掌而笑,上前对周博士说道“周博士,如果陈垣陈老先生愿意帮忙的话,那我们甚至可以利用这次记者会的影响力,大肆抨击军统和马寒山,事后,军统若承认曾经软禁过您,那么接下来,迫于舆论的压力,他们势必不敢再劫持您。而若他们否认的话,他们也不敢再劫持您,若他们那样做,等于是自打耳光。这样一来,我想,你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出北平城。”
“可是,这样还是有危险,军统在城内不敢动手,但若是出了城,军统再派人化妆将周博士劫持,到时候,即使是舆论的指责,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军统也完全可以矢口否认是他们干。”大掌柜还是担心的说道。
顾文生的嘴角勾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说道“到时候,可以请陈垣陈老先生和一众记者,直接在记者会结束后护送周博士离开,这样一来,军统不一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提前布置人手在半路拦截,而且,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给他们变个戏法,这样,更能保证周博士的安全。”
“什么戏法能管用吗”大掌柜反问道。
“你就等着瞧好吧,我一会儿给刘卫打电话,有小狐狸配合他,保证完成任务。”顾文生笑着保证道。
下午,顾文生上班后,召集了情报处和行动处的科长以上的干部开了个会,将近一段时间两个处的工作进了一次全面的总结,并对两个处手头上的重点工作进行了督促和指导。
散会后,已经将近下午四点。
顾文生将所有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后,才给郭峰奇打了个电话,两人一起来到了马寒山办公室。
坐下后,顾文生开门见山的对郭峰奇和马寒山说道“关于周振庭被救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到现在为止,事情发生已经超过了一天,鉴于此,我认为,如果要向重庆局汇报的话,我们就必须要拿出一个妥善的补救措施,弥补之前的过失,否则,上峰是不会轻易的饶过我们的,所以,我认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最好的办法就是化被动为主动。”顾文生说道。
“化被动为主动”马寒山和郭峰奇对视了一眼,问道“具体说说。”
“本来争夺周振庭这件事,都是国共双方在台面下进行的。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束手无策,处在被动的局面,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将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顾文生说道。
“搬到台面上怎么搬到台面上”郭峰奇饶有兴趣的问道。
“媒体,我们利用媒体的力量。”顾文生笑着答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件事通过媒体公布出去”郭峰奇吃惊的问道。
“不错,这是我们化被动为主动最快捷也最有效的办法。”顾文生点头答道。
“你的这个办法太过大胆了,这种事我们一向是躲媒体都唯恐不及,你居然打算主动公布要知道,媒体可是把双刃剑,伤敌的同时,很可能也会伤到自己的。”马寒山说道。
顾文生挑了下眉毛,点头说道“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是,如果通过这个方式可以对共党的声誉造成严重打击的话,自然可以弥补我们弄丢周振庭的过错,甚至还有可能因此立功也说不定。”
顾文生的话,使得郭峰奇和马寒山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马寒山才质疑道“是我们最先在半路上将周振庭劫走的,如果将事情公布出去,岂不是帮了共产党吗”
“站长,我们是在共党接应人员到达前接走周振庭的,这怎么能叫劫持吗您难道不觉得这应该叫请更为贴切一些吗”顾文生笑着问道。
“请”马寒山显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停的点头道“嗯,不错,我们的确是将周振庭请来的。”
“我之所以想要利用媒体,很重要的一个理由是,目前国内的大部分媒体尤其是北平的媒体,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这是我们的优势,在这方面,共党和我相比明显处于绝对的劣势,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顾文生又补充道。
郭峰奇也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我们完全可以避重就轻,在报纸上重点描述共党如何劫持周振庭,而把我们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形象,到时候,共党就是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的。”
“对,这其实就是一个策略问题,我们完全可以让报纸这样写,就说是我们得知了周博士回北平的消息,党国十分重视,立即派人前往迎接周振庭返乡,并将周振庭接到了我们这里,邀请他对党国的兵工生产进行技术指导和交流,接到周博士后,我们一直一贵宾之礼相待,在周博士心脏病发作期间,为了能够更好地对周博士进行治疗,还为他找了单独的别墅,请了陆军医院最好的医生,但是,没想到,共党却用计在周振庭病重期间将他劫持走了,对此,我们要表示强烈的谴责,谴责共党这种无耻行径。”顾文生详细的说道。
郭峰奇鼓起了掌,说道“好,这个办法的确很好,我觉得非常值得一试。”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声音很急促,想来,敲门的人一定是有事急于向马寒山汇报。
“进来。”马寒山冲着门喊道。
顾文生和郭峰奇也同时停止了对话,转头看向房门。
推门走进来的是齐大坤,只见他气喘吁吁的,一脸的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马寒山出声问道。
“出事了,站长,一个多小时前,周振庭突然现身,在世纪大饭店召开了记者发布会。”齐大坤
“你说什么周振庭召开记者发布会他想干什么”马寒山一震,猛的站起身,大声问齐大坤道。
听到了齐大坤的话,顾文生和郭峰奇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只是,郭峰奇的震惊,是因为他没想到共产党和周振庭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公众视野,堂而皇之的召开记者会。
而顾文生的震惊,却是因为他没想到大掌柜那边的行动居然突然提前了,按照他们上午的计划,是要等到马寒山这边见报了之后,他们第二天再行动的,可这才过了半天,大掌柜他们就毫无征兆的提前行动了,这怎么能不让顾文生感到震惊,大掌柜他们会这么做,一定是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周振庭在记者会上将我们劫持和软禁他的事统统的告诉了各大媒体,公开的谴责我们绑架他的行为,说我们这是在谋害民主人士。”齐大坤说道。
“太可恶了,他怎么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共产党是疯了吗他们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听了齐大坤的话,马寒山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声骂道。
顾文生看了兀自没有回过神的郭峰奇一眼,回头对马寒山说道“真是想不到,我们正商量着要利用媒体打击共产党,可共产党已经走到了我们前面,而且他们的做法更加的直接大胆,竟然直接召开了记者会。我真有点怀疑,这些共党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否则他们怎么会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这时,郭峰奇轻咳了一下,对马寒山说道“马站长,我觉得,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想想怎么控制住那些记者和媒体,不让他们乱说话,更不能让他们乱写,尽量不让这件事扩散。”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尤其是广播,这种时事新闻恐怕早就播出去了。”马寒山无奈的说道。
“那也要尽力控制,不能让他们胡来,这件事不啻于是一个重磅炸弹,一旦扩大化,光是民众的口水就能把我们淹死。”郭峰奇表情严肃的说道。
“站长,郭副站长说的有道理,媒体那边我去处理吧。”顾文生主动请缨道。
马寒山摆了摆手,说道“不,你那边人手根本就不够,还是让电讯处的人去吧,他们对这些媒体和电台更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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