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外的刀枪剑戟和士兵,帅帐里的机关陷阱和暗器,全是预留给楚风月的。
但林阡却不速之客、来者不善。
对于第一个动手的妙真,林阡一时恼火没有留情妙真是杨鞍的最大弱点杨鞍当然要出刀相护,加上林阡在与妙真和杨鞍的刀战之交,还撂倒了杨鞍的好些部将,其中不少都血流满面杨鞍岂能不抽刀相向。
可即使林阡那样残忍了,杨鞍本能用的居然还是“雄鹰扑兔”啊。
一刀三换,矛盾至此,最终也不过“隐蛟冲天”,而已
回旋刀法被林阡一刀劈翻,杨鞍径自摔在了案上的那坛酒上。那酒,是什么酒,不是庆功酒,也不是借酒浇愁,妙真说,二月初七,是唐进的生忌,杨鞍等兄弟们是为了这一点才聚在一起喝酒说这一战如果还能生还,就回来洒酒祭拜兄弟。这是前因,林阡看见了吗没有
林阡,居然也不记得了,二月初七,真的是唐进的生忌,可是,就像小时候他毁了鞍哥送给唐进的马车一样,今次他竟又摔裂了鞍哥祭拜唐进的酒。兄弟情,是谁先淡化,谁先斩断
所以,杨鞍见到他的第一刻眼睛里不是扑朔,而是真的还存在着一丝希望可惜,这希望稍纵即逝,杨鞍瞬即就被林阡扔到了鲁酒的碎片里。往昔的碎片里
如果林阡一开始还只是突如其来、欺人太甚,紧接着,杨鞍又看到林阡要杀展徽,大惊之下他唯恐林阡走火入魔是真的,不顾一切要上前来拦他
那时,谁都不想说这是林阡本性暴戾,谁都宁愿把嗜杀的罪名推给饮恨刀,杨鞍为救展徽冒死冲上前来,是因为必须把伤害降到最低
可那一瞬,才发现林阡是用枪打的,跟饮恨刀没关系林阡居然本心就是要杀他
林阡不原谅,即使杨鞍想改过自新林阡却连平心静气交谈的机会都不给,林阡一来就打而且是真的要索命,这,违背了林阡说过的要对叛将给予机会,林阡对谁都愿意给机会,凭何不肯给他机会还是,林阡存心就是要他死
因此,才有了那句哀绝的,“你竟想要杀我”那不是杨鞍前后矛盾,那也不是杨鞍恬不知耻,那是恐惧、不确定了将近两个月之后,一夕之间的绝望和清醒。
在林阡说“别管我当不当你是兄弟,你伤的亦是我兄弟”之后,杨鞍醒了,立即追前一刀,脸上带着决绝的笑,那笑意,林阡当时曲解成了猖狂,现在,才意识到,那是杨鞍对他的回应“你不把我当兄弟,我也不会当你是”
毕竟,杨鞍的视角,林阡把展徽钉在床脚,不也是“你伤的亦是我兄弟”杨鞍最在意兄弟,他当时对杨氏顾都没顾,第一刻就来救展徽
也正是帅帐之中杨鞍和杨氏彻底没有交流,所以,杨氏安排机关的行为很明显也不是针对林阡的,而是杨鞍先前吩咐她怎么对付楚风月的,“这机关,敌人实在太强的话,迫在眉睫的时候用”。
一切毁在,林阡的一时冲动闯杀进去,所以造成了原先是非没有分清反而两种矛盾一起叠加换而言之,当夜月观峰上,杨鞍一时没想通伤了天骄,本身也不是一件不可谅解的事,跟林阡此举一样,一时心不受控加之杨鞍若是恰如所言这些天一直在照顾着天骄,那么他是真的在改过自新并且忏悔赎罪
林阡这次来月观峰,本该给杨鞍机会,为何却真是因为徐辕关心则乱,真是被黄掴的谣言先入为主
林阡因为妙真和刘全的这番话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答应他们会留下来,但暂且需将闻因和天骄也带出险境。那条并不漫长的回头路上,林阡与沙溪清一直齐驱,林阡想了许多杨鞍的往事、和帅帐相杀的另一种解释,内心真的已经百转千回。
而沙溪清,虽然适才回避了他们的对质,隐约也意识到他和杨鞍的决裂是黄掴制造和牵引的,再联系上楚风月,沙溪清不免叹惋了一句“黄掴和你是同一类人,都宁可在外敌强大时算计自己人,不过,你做得比他好多了。”
林阡一愣,沙溪清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告辞“我会等你们冰释前嫌、一起打完颜永琏。”
林阡目送他背影离去,抵达闻因和天骄身前,那时闻因果然照顾得天骄妥帖,听了林阡与妙真刘全对质的来龙去脉,却见沙溪清也出现此地,闻因难免多长了一个心眼“林阡哥哥,方才与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这些重要的军机被他听见,可要紧”
林阡摇头“放心,闻因,对质之时,他主动回避了。”事实上,闻因担心却未必是多虑,沙溪清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个解不开的谜。好在沙溪清虽然不拘小节,大事上有他的分寸,没有过多地参与,多数时候都能把战场忽略、游历山河。
林阡心念一动,忽想起多年以前,同样是在一场叛变大乱之后,吟儿对他说“真教人担心呢,你虽对大局洞若观火,却容易忽略人心惟危。可我又不希望你总是带着防人之心,因为你这个人本就自闭,若是因为兵变的意外再也不肯相信任何人,那就又会自闭得谁也不肯说真心话了”“这么说,你还会像以前一样,信任自己的所有麾下吗”
如果,当年的自己能对吟儿承诺,对林家军整体“大乱大治”,如今,叛变的人和事渐次变得更加亲近、更加残忍、心理难免更难接受,却怎该因为叛变越来越多而忘记归顺的可能性也仍然在增多他的世界终还是在扩张中,他的人马终还在往坚固走,他不该忘了他对吟儿指教过的,“走的路越艰难,是因为走的是上坡”。
会的,吟儿,我会像以前一样,信任所有的麾下。那么,沙溪清是敌是友,拭目以待,不该完全排除在外;同样的,我必须承认我这次对杨鞍的处理过于武断,被妙真说中,我是因范遇而产生了心魔。
他确实错了,因为他心理的昏霾,造成了闻因都被传染到这种绷紧笑叹一声,拍拍闻因的肩膀“闻因,敌人没有那么多。”
“我会审视这次的错误。”林阡把闻因和天骄都带到刘全营寨时,遥望北方天色忽明忽暗,摩天岭之战,司马隆对吴越、海逐浪,理应也已渐入高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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