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屋中又闲聊上一会儿,江流就不得不回后院看有**需要人手的地方。
再有一个月就是中秋节,近日有不少远道而来的香客,为自己的家人孩子求取些平安福回去,所以金山寺比平时忙碌得多。
张管事把江流送到屋门口,忽然问道:“江流,张爷有个不情之请想问问你。”
“张爷请讲?”江流不识有他,以为又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忙。
熟料张管事接下来的话让他呆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
“江流兄弟有**意愿来我们府上做事?”
江流瞪大眼睛,直直看着张管事。
张管事以为他是惊喜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好差事,浅笑依旧,小声重复着:“我看江流小兄弟有缘,而且心底敦厚善良,所以......”
他还没说完,江流忽然高声打断:“我不去!”
这一声反而让张管事傻愣住了。
反应过来的江流霎时涨红起双颊,匆匆别过头:“我,我是说,我可能要辜负张爷的引荐了。”
“为什么?”江流异常的举动让张管事心生好奇,本以为江流的错愣是因为欣喜,可眼下看来,说是被吓到了反而更合适。
可平白无故一件好差事怎会吓到人呢?张管事暗自腹诽。
多少人听说能进官吏人家府中做事,高兴得睡觉都能乐呵醒哩?
江流抚平情绪,飞快在心底编制措辞:“因为金山寺主持对我有收留之恩,我和他承诺过要在这里帮忙做事,以报恩德。”
虽然是信口胡说,不过真假参半,倒没让江流说话的语气流露出异样。
停顿片刻后,江流面露歉意,眼里似乎有无奈和沮丧:“答应过别人的事若是反悔,终归是不好的,更何况这承诺是在还恩。你说呢,张爷?”
张管事了然点头,心中对江流的赏识更近一步,溢于言表:“江流小兄弟果然是为人敦厚善良的典范啊。”
江流耳根一红,胸口里被无数毛刺剐蹭般又热又痒。
他急忙踏出院去。
“不早了张爷,我还得回去继续办事。得空我会来看沧儿的。”
语落,他飞快消失在这片客房小院,一路上唏嘘不已。
敦厚善良?江流的脸快要整个烧起来了。
他哪里担得起这种夸奖?
要是这张管事知道他在洛阳干过什么,肯定说不出这话来。
想到这般,江流足下一滞,心情莫名低沉下去。
是了,自己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光彩,若是被沧儿和张爷知道,恐怕就不愿再和自己来往了。
回到两人安定的偏僻院子,刚进院门,江流就看到他那个*轻貌美的师父以极为不雅的姿势瘫在院里那棵巨大的歪脖树下。
望见他,法明满心委屈骂道:“你怎么才回来啊,都要累死为师了。”
“现在知道累了?”江流白他一眼,“让你前几日活都扔给我,被慧远主持发现惩罚了吧?”
法明的嘴撅得更高:“明明是你告状在先。”
“你不那么做,我哪里告得成呢?”眼见法明要死不活的样子,江流心底暗爽,但还是走上前搀住他走回房间。
把法明放在小桌旁后,江流给他倒了杯热水,笑道:“以后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工作,别偷懒,一人一半就不会这么累了。”
“知道了。”法明很不情愿应下,伸手捶捶自己的后腰,“唉,好久没干这么多体力活了,我这老腰。”
江流听着又气又笑:“什么老腰,你也能叫老?”
“我怎么不能叫老呢?”法明笑容依旧,竟忽然不见那种玩味感,眸中的光澄澈干净。
江流心中的不在意忽然被驱散很多。
和法明同行五*,说不了解法明的性子是假的。往常时法明或许说话办事离经叛道,可一旦用以这种笑容,用这样的眼神说什么事,那就意味着他难得在认真。
虽然在江流记忆中,他认真时说的话总会有些骇人听闻。
“你老吗?”江流反问道,“你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英俊模样,若是叫作老,还如何让别人自处?”
法明掩起嘴:“谢谢夸奖,我知道我好看。”
“......我没在夸你好吗?”
法明伸手拿过茶杯,吞下口温热的熟水后,意有所指问道:“那你从没觉得我的*轻英俊有奇怪地地方?”
江流被问住了,歪头细细思索起来。
*轻英俊还能有奇怪的地方?不会吧,那不是好事吗?
眼看着江流的眉毛因为疑惑越皱越紧,而答案始终不曾从他口中说出,法明无奈叹口气,托起脸颊把玩起空空的乳白茶杯。
“也是,才五*而已,还看不出端倪。”
江流心中更加困惑:“什么意思?”
白白胖胖的茶杯被顶在法明的食指指尖来回旋转,法明看着那圈圈残影,半晌后伸手啪地握住。
“好徒儿,再过十*,二十*,你看到的为师都会是现在这副*轻英俊的样子哦?”
江流盯着法明足足看了好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探过来的身子又收回去,显然大失所望。
“切,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果然,法明的嘴,骗人的鬼。
“不信?”法明不曾因江流的反应有所失落或着急,相反,他眼中的笑意更浓。
只是这笑意看在江流眼里,多少有种所谓父辈看幼子,主人看爱宠的意味。换而言之,法明似乎是在看他笑话?
江流心中愤然,可眼见着法明那真挚的眼神,又觉得对方并**开玩笑胡说的意思。
“你让我怎么信啊?”江流撇撇嘴,“人都会变老,再过二十*你若还是这个模样,那你成什么了?”
江流的每句话似乎都走在法明心头预估的路上,所以后者一副运筹者的怡然轻松。
他捻起杯子又倒上温水,杯沿放在唇边时停下,道:“如若我说,那是因为我有永葆青春的法子呢?”
江流身子差点倒在地上。
“拉倒吧,你骗鬼?”爬起身时江流对着淡然依旧的法明狠狠翻白眼,“就算我见过你很多不着道的稀奇本事,但永葆青春长生不老这种事,那是神仙!”
听闻此话,江流看到法明笑意顽皮:“*一为师真是个神仙呢?”
“那你也一定是因为不守规矩做错事,让赶下凡的!”
这本是个揶揄耍嘴的玩笑话,但话音刚落,法明脸上跃动顽皮的笑,就仿佛被一阵强烈的寒风侵扰,表面凝结出细细的冰霜。
它**消失,只是凝固住了,失去靓丽的色彩,变得孤寂冰冷,倏尔将法明隔在千里之外。
这是江流从不曾见过的神情。
“赶下凡么?”法明摸摸下巴,仅仅是瞬息间,冰霜融化,重又变成暖水,“哈哈,勉强也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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