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朱见深话音落下内阁诸位阁老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复杂。
原有东厂锦衣卫便可以让小儿止哭。
建立之初都说为帝王耳目利剑可最后都演化成了令人恐惧的存在。
如今帝王心血来潮再立西厂。
想想便让人觉得头疼。
早朝便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中结束。
大殿外石阶上。
商首辅拦住笙歌眼神复杂下意识想要责问却不知从何开口。
就这样一个身具风骨又天资聪颖的少年郎却要掌西厂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司礼监西厂性质总归不同。
届时他又该如何调和汪直与内阁本就微妙到极致的关系。
“为何不拒?”
商首辅眼神闪烁稍作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圣上对皇贵妃敬爱有加对汪直也是关怀备至若是竭力运作想来是可以避免的。
“如何拒?”
笙歌抬眸不闪不避眼神清明坚定。
“商首辅难道忘了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了吗?”
“圣上终究是圣上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可以心甘情愿垂爱但绝不会乐意被强迫要挟。”
“皇贵妃对我有养育之情知遇之恩哪怕我报答不了一二也决计不会把皇贵妃推入两难境地。”
笙歌看着商首辅掩藏在深处的担忧郑重的开口。
退无可退拒无可拒那便只有走下去。
“你可知你可知以后迎接你的将会是什么?”
商首辅依旧有些于心不忍。
手把手教了近十年的人他着实不愿意看着对方活着时声名狼藉死后又罄竹难书。
“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得应所得纵失无悔。”
“不负本愿初心无愧于心便好。”
笙歌看的很是清醒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之事。
“商首辅我既为圣上之耳目那么便会承担起这份指责律法至上平等视之。”
这也算是提前给商首辅打个预防针。
大明朝赫赫有名的文官集团藏污纳垢之处也比比皆是。
他日不可避免会对上。
“只要你按律法行事事实证据充分不掺杂私人报复本官会为你证一分清名。”
“言尽于此希望你莫要忘记这数年所学的圣人之言。”
言毕商首辅抬手摸了摸笙歌的头似是有说不完的担忧。
走马上任西厂第一批人都是由笙歌和皇贵妃亲自挑选。
大多数都是笙歌这些年专门培植之人。
不同于旁人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刀阔斧新立的西厂默默无闻似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久而久之百官都把西厂抛在了脑后。
可就在所有人掉以轻心之际西厂的第一个大案便石破天惊。
前朝重臣太子太保杨荣的后人杨业和杨泰在福建老家为非作歹作奸犯科民怨沸腾。
杨荣之于大明朝的文官集团来说无异于精神领袖这种说法并不夸张。
门生广布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哪怕杨荣早已离世多年但其对大明朝文臣的影响力却不见削弱
所以杨家之事纵使苦主众多却无官员问津。
地方官员畏惧无作为。
而苦主费尽千辛万苦进京告御状却又不得门路无人敢接。
汪直就在这个时候闪亮登场悄无声息间寻了安置好进京告御状的苦主且不动声色的派人秘密前往福建搜集证据保护证人直至查明所有的事情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无懈可击方才告知于百官和圣上。
百官哗然而朱见深也是为难。
小汪直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上任所办的第一个大案竟然就是杨家。
那个历经了五朝功勋卓著名声斐然无数文人墨客纪念的杨荣后人。
咳咳
建立西厂他的确有制衡文官集团的想法但是却没想过要最开始啃这样一个大骨头啊。
这么些年小汪直竟然不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吗?
朱见深翻看着完整详实的证据又看着一边摞者很高的折子陷入了沉思。
那些折子无一例外皆是为杨家后人求情的。
甚至还有一部分官员坚信杨家后人自有风骨绝不会草菅人命危害乡里。
于是上书弹劾汪直污蔑。
如今苦主已到京城若是不审理此案那么必然民心动荡。
可若是依法审理杨家所犯罪行便是抄家流放都不为过。
可偏偏杨家曾经出了个杨荣历仕五朝。
如今的文渊阁中还有杨荣的事迹呢。
思来想去朱见深都觉得这案子不办也得办所以为了防止那些执笔写史书的史官说他听信宦官谗言一言蔽之这案子不仅要办还要办的漂亮让那些人无话可说。
于是朱见深神来之笔的在早朝之上让那些苦主亲临声泪俱下痛诉杨家恶行。
不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
不是喜欢辩驳?
那就去跟苦主辩去他倒要看看哪些官员在这么多苦主面前还能睁眼说瞎话说杨家无辜汪直在泼污水。
对朱见深的这一招笙歌默默的点了一个赞。
与其君臣在朝堂上扯皮倒不如抽身作为旁观者。
如同烫手山芋般的答案落下帷幕而汪直这个西厂提督也正式进入了所有文臣的视线。
小小的宦官搬到了显赫的杨家。
几十年的清名化为虚无。
“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一时间在不少官员心中笙歌成了那会咬人的狗。
狗:关我屁事。
笙歌:何不以溺自照面。
换句话说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罕见的在这场文臣讨伐笙歌的口水战中商首辅保持了沉默。
那些证据他找不出任何漏洞。
那些进京告状的苦主他也亲自询问了。
甚至他还派遣了家丁前往福建了解情况。
事实证明汪直没有构陷污蔑杨家之罪不胜枚举。
甚至曾经有有求告无门的苦主为了掀起些许浪花一头撞死在县衙前试着以命换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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