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沈琛那个法子之后朕大约还有多久的寿命。”
刘子业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的语气罕见的轻快。
能得一刻正常的生活那便多一刻吧。
“三年。”
“臣能保殿下三年无虞。”
三年已经是沈琛的极限了。
“三年?”
“比朕以为的要长的多。”
刘子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三年多正常人的生活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恩赐。
很长很长了他很意外。
自登基以来朝会风雨无阻的永光帝罕见的罢朝一月。
待永光帝刘子业再一次出现在臣民面前时就仿佛时光倒流那个狠戾独断到让百官恐惧的君王成了当年被百官称道赞许期盼的模样。
他会耐心听完群臣的上奏会综合几方意见认真考量加以选择。
惠民的政策也是一项一项有条不紊的推进不再冒进不考虑后果。
赏罚分明重用寒门学子大力提拔一时间机要位置都是由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掌握。
但在重用寒门时并没有不折手段的打击世族。
有功赏。
有过罚。
千百年的世家彻底粉碎对于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来说并不意味着一件好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世家的反扑绝不是小事。
在刘子业的可以引导之下王朝为世家提供了安身立命之所同时世家也不自觉的融入王朝。
不再高高在上任王朝更迭世家事不关己。
慢慢的群臣开始相信十余年前的判断其实并没有错。
刘子业就是刘宋王朝的中兴之君。
令群臣唯一头疼的就是帝王登基许久却从不曾娶妻更不曾纳妃。
偌大的后宫空空荡荡。
不娶妻纳妃血脉该如何延续。
可每一次上奏选秀都无一例外被驳回。
刘子业并不想让自己的血脉延续先不说历代刘家君王多短命且暴虐成性单单说他的头疾。
沈琛钻研多年依旧没有太多头绪。
他怕
他怕这麻烦的头疾延续到下一代。
可他自己也只有三年寿命啊三年后这个王朝该何去何从。
私心上刘子业是想把这个代表着无上权力的位置留给刘楚玉的。
可他也知道刘楚玉不适合这个位置。
难不成要给宗室那些叔叔伯伯吗?说实话都是半斤八两登上皇位无人约束只会一个比一个荒诞。
至于刘子尚。
刘子尚虽乖巧但也愚笨。
思来想去刘子业最终还是把目光转向了刘楚玉的儿子自己的亲外甥。
何家清冷自持端肃高雅。
而刘家血脉又有天然的霸道那个孩子刚刚好。
就是
就是太小了点儿。
主少国疑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好基础选择可信之人教导。
老太傅能够教会他明辨是非那么教导阿姐的孩子也是绰绰有余。
在肃清了朝堂安定了民生凝聚了民心之后刘子业剑指藩王。
皇权之下藩王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手握军权本就是极大的隐患。
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
父皇在位时有意削藩但却因沉迷酒色无力周旋终不得行。
刘子业借鉴汉武帝削藩的四大举措循序渐进多管齐下。
推恩的同时运用宋律这一武器对诸侯国王实行削爵、夺地逐步降低诸侯官员待遇。
对于狗急跳墙之辈就武力镇压叛乱杀一儆百。
经过一系列的措施国家大权尽归中央将藩王这一国家隐患扼杀于摇篮之中。
至此刘宋境内政通人和百废具兴欣欣向荣。
刘子业有心大一统结束南北割据之局面但时不我待心心念念着北伐却因为身体而折戟。
三年
沈琛给予他的三年便只余不到三月了。
他用这两年多的时间在刘宋的历史上留下了属于他自己的文字记载。
或许后世史学家提起他会伤脑筋吧。
毕竟他如此短命善变口碑名声曾经两极化的帝王评价起来也挺难的。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论。
而他尽己所能已问心无愧。
他一生所求也只是想做一个正常人拥有正常的生活而已。
最后的三个月刘子业将监国权力放给司空何偃。
何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而刘楚玉的儿子也被立为太子。
以宗室之子的身份。
刘楚玉被封为镇国长公主握十万兵马。
人心易变他怕何家哪天被权势蒙了眼想要改朝换代换个帝王阿姐无自保之力。
这是他能留给阿姐做好的东西了。
最高的位置最大的权力还有自保之力。
“沈琛早些年朕就给你建了一座神医谷遍植各种珍稀药材待朕驾崩你就去那里吧。”
“如果你想做回沈家公子也可以。”
沈家有老太傅影响在清名不堕。
书院独立于朝堂之外又是天下文人聚集之地。
沈家经营书院无论任何情况下都可安然无恙。
沈琛沉默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他也不知他想做什么。
年少顽劣只想玩闹而后唯一的目标就是学医治好殿下。
可到头来他却没有治好。
就好似他一事无成。
花灯会荷花灯祈福上天也没有听到他的祈盼。
“沈琛朕驾崩之后朕训练的暗卫归你。”
“如果如果”
“阿姐和太子有难有劳你保护一番。”
好像他所能留给沈琛的东西不多了。
他对阿姐有诸多的不放心可对沈琛却只祝愿沈琛不再困于他的头疾得潇洒自由。
沈家儿郎腹有万卷书不该困于过去。
在临死前刘子业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赐死了刘家所有不老实想着兴风作浪的宗室子弟。
他付出生命的王朝不该再因刘家人私利夺权出现纷争扰百姓安宁。
“皇上驾崩。”
大钟敲响素槁挂满整座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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