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弯着腰,正准备下车,就见一宽厚的掌心,递在她面前,不由得微微一愣。火然文
往日都是柳嬷嬷和巧风,搀扶着她下马车的。
四爷向来都是走在最前头,甚至都不回头的那种。
这让她突然想起一句俗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或者,他心情好
“谢谢爷。”她将手放在四爷的掌心。
由着他拉着她,踩着小德子的背,下了马车。
如今,小德子也从那个小太监,长大成大太监了。
背部比几年前,要宽阔。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踩小德子的背,还会有愧疚感。
后来,她逐渐容易这个朝代,也就习惯了那些规矩。
在这封建社会,奴性已经根深蒂固了。
满族的朝廷大臣,在皇帝和阿哥面前,都自称奴才。
她要是真不愿意踩小德子的背,那才会害得小德子没了差事。
当若音的双脚,完全脚落地时。
四爷抬起右手,不放心的在她腰上轻轻托了一下,又自然松开。
神秘深邃的墨瞳,在女人身上淡淡扫了眼。
“到爷的书房来。”说完,他抬脚就往前院走。
“哦。”若音红着脸,在柳嬷嬷和巧风鼓励的眼神下,跟上了四爷的步伐。
不过,四爷腿长,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她踩着花盆底,走再快也与他有段距离。
等四爷都竟了书房,她才进书房小院。
当她进屋时,四爷已经在书案前坐下。
而他面前,放着堆积如山的公文。
苏培盛正一点点地帮他铺平。
“研磨吧。”见她来了,四爷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命令。
若音乖巧地点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就在他对面坐下。
看来是她想多了,四爷不是想约她,只是想她打下手,帮他研磨而已。
不多时,她从一旁的陶瓷壶里,倒了些干净的清水在砚台上。
手握长方形的墨锭,端坐在研墨。
别看研墨是个简单的活,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它不能垂直地打圈儿,也不能斜磨或者随意乱推。
必须要保持端坐的姿势,垂直平正地研墨。
力道的轻重、快慢,需要刚刚好。
不过一会子的时间,整个书房,便散发着雅香与书墨的气息。
可若音才能太和殿规规矩矩坐了那么久。
没想到回了府里,还是得端坐着,老老实实研墨。
在太和殿,起码可以看歌舞啊。
可四爷正严肃地批阅公文,她一声都不能吭,免得打搅到他。
说起来,还不如太和殿呢。
可怜了她的肩膀和背啊,又开始各种不舒服了。
倒是她对面的四爷,批阅公文比他坐得还笔挺,像是挺直着的松柏。
他的神情严肃而专注,提笔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整个人透着沉稳男人,特有的自信和从容感,令女人着迷。
一个人,如果忍着身子不适,帮忙做事,最后得到了表扬,或许还有点成就感。
偏偏四爷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不但对自个有着严谨苛刻的要求。
对待旁人,也有着高要求。
于是,就在若音觉得自个研磨研得倍儿棒时。
男人头都没抬,就淡淡道“你除了研磨的力气对,旁的一点用都没有。”
“啊”若音气得嗓音有些颤抖,奶凶地反驳“我的气力和速度,都是刚刚好的啊,浓度也刚刚好,怎么就不对了。”
这时,四爷抬起头来,用笔随意指了指砚台。
道“你也不是头一回给爷研磨了,怎的进府头几年,还能好好研磨,如今性子越发急躁,连研磨都是急的,你看看你研的磨,根本就没有光泽感。”
若音抽了抽嘴角,她可以认为四爷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么
进府前几年,是原主那个真大家闺秀,能不好嘛。
而且,墨水写字,它不都是黑的嘛,要光泽度干嘛呀。
“是不是这清水的水质问题呀”她小心翼翼地道。
反正她已经很认真了,这个锅她可不背。
“胡说,壶里的水,是奴才从院子里一滴一滴取来的晨露,怎就不好了。”
“哦”若音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听人说,研磨要叫闺秀少女来磨,才最为合适,可我都嫁给爷好些年了,估计我不适合研磨,我还是先回正院,不打搅爷办公。”
说完,她就盈盈福身行礼,转身欲走。
“慢着。”四爷不是没听出来,女人话里的怨气。
就她刚刚的话,颇有种“本姑娘不干了,你另请高明”的意思。
若音才迈出的小步伐,就又转过了身子,讪讪看向四爷“爷,你可有别的吩咐”
“没有吩咐,但爷觉得你越发会瞎扯,人说研磨要闺秀少女,跟年龄无关,只是因为她们身子娇弱,力道很柔。爷就是看你娇娇弱弱,所以才让你研磨,却不曾想,你居然比闺秀少女还要娇弱。”
若音低垂着头,眸光微转。
所以这话到底是损她还是夸她
眼瞧着女人杵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
四爷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不耐烦地道“行了,一边儿歇息去。”
“啊一边儿”若音诧异地问。
这真不怪她,只怪大清文字博大精深。
这一边儿,有种嫌弃的字面意思,翻译一下,那就是委婉地让她“滚”。
还有一种意思,就是真的让她歇息。
她的正院,离前院不远,也可以称为一边儿。
然而,四爷的书房,最为接近“一边儿”的意思。
果不其然,只见四爷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榻。
若音顺着四爷所指的方向,才因不用研磨,如释重负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明明没她什么事儿了,还留她在这儿歇下。
这是要搞事情啊。
她偷偷地咽了咽口水,似乎能想到,等四爷批阅完公文,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是脊梁骨疼吗,叫你歇息,你脸红个什么劲。”男人明知故问。
虽说他低头写字,嘴角却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上扬。
若音“”
她听出他话里的涌动的邪意,索性也不叫奴才进来。
自个随意褪掉外衣,就跟个猫咪似得,躲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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