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骁身为资深猎人,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快刀斩乱麻。
在纷杂的乱象中瞬间提取核心的能力,完全是他的一种本能。
当他看到诺诺拉着陆珣推门而入的时候,就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人是在拿陆珣作挡箭牌。
这一点,从陆珣那并不情愿的表情,以及诺诺那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上,都可以看得一目了然。
而类似的画面,白骁早在雪山部落就见得多了。
雪山上,总会有些飞蛾扑火的女人,带着自家的孩子跑到白无涯的帐篷里来诉苦,内容大致如下
“无涯哥,冒昧打扰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你帮忙我家这不成器的孩子,怎么也不肯努力,他明明跟白骁差不多同岁,眼下这实力差距却判若云泥我想着,能不能让白骁带带他,他们同龄人之间或许更有共同语言,让他能待在优秀的榜样身边,也能激励他更努力一些。”
“无涯哥,真是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但孩子的事情,我也是没办法,我家这丫头不是刚过13岁生日嘛,我一向宠她,就说生日礼物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力所能及。结果她就说自己生日礼物什么也不想要,只想找白骁来说说话”
一般在这些时候,白骁都会看到一张同龄人的生无可恋的脸。
而刚刚陆珣脸上那生无可恋的气质,实在是像极了部落里那些可怜的同龄人,那么自然而然,强带陆珣上门的诺诺的身影,也就和那些无良家长重合起来。
很多时候,所谓直觉,不过是反复锻炼后形成的肌肉记忆。白骁虽然不是那种擅长剖析人心的智者,但在部落里经历的事情多了,类似的事情根本一目了然。
这位陆珣的贴身女仆根本是将自家少主人当作挡箭牌,真实目标则是直指郑力铭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郑力铭简直是世间最不可能被人喜欢上的永世单身狗,就算有人手捧鲜花向他告白,也只会被当做是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恶作剧
可白骁在雪山的时候,也一直坚持认为白无涯是最不值得爱的人渣至尊,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部落女子飞蛾扑火,葬身火海。从那以后,白骁就理解了一个事实人类是一种嗜好作死的生物,关乎爱情的时候更是恨不得从因果线上就把自己杀的片甲不留。
所以就算有人喜欢上郑力铭,白骁也是丝毫不会惊讶的,何况郑力铭除了尊荣惨淡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喜欢郑力铭,总比喜欢白无涯要靠谱一点。
至于诺诺到底是看上了郑力铭的什么地方,白骁就不关心了,他只是看不下去无良家长用孩子为挡箭牌的可耻行径,才会出手阻止的。
但是追求爱情这件事本身是没有过错的,至少白骁这个为了真爱而离开部落的人,实在没有立场去指责、阻止别人。这黑衣女仆愿意给郑力铭生孩子那也由得她,白骁只要把惨遭牵连的陆珣救下来就可以了。
之后,带陆珣离开此地,让郑力铭和诺诺尽情品味真爱就好了
“一点都不好”诺诺气急败坏道,“你眼瞎了吗你哪里看出我喜欢他了”
白骁反问“不喜欢吗”
然而不待诺诺开口回应,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白骁耳朵一动,从那独特的步调中,听出了熟人的韵律。
身材不高,步伐轻盈而有序,每一步迈出都仿佛精准地丈量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重心的偏移更是宛如机械一般精准,显示出肉身经历过千锤百炼。
在白骁的记忆中,同时满足以上条件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赢霜雪”
话音刚落,门外的脚步顿时凌乱起来,那个矮小的身影带着几分狼狈冲了进来“谁让你叫我名字了我没有代号的嘛”
白骁这才想起此人对真名如同内衣一般敏感,被人戳穿真名就仿佛走光,只好道歉“抱歉,持戒人女士,请问你也是来向郑力铭表白的吗”
持戒人刚要开口,就被白骁这一句话扼住了喉咙,整个人就仿佛是遭遇了长公主一样,充满了悲愤欲绝的壮烈气质。
另一边,诺诺则呈现出炸毛的姿态,回过头对持戒人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人”
白骁解释道“她是辉煌谷的持戒人,之前在虞山城曾经和郑力铭老师并肩作战,产生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诺诺当场就跳了起来“就是那个妖女她居然倒贴到红山城来了”
持戒人面对白骁时,本是悲剧故事的女主人公,但是听到诺诺的声音,顿时变成了悲剧故事里的反派女主人公,整个人都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你又是谁”
诺诺笑道“我是给郑力铭打扫房间的女仆诺诺。”
“打,打扫房间”持戒人当场遭到重创,踉跄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郑力铭,“你还有女仆”
郑力铭却根本不予理会,他此时早就把注意力从闹剧的主人公身上转移开来,专注地坐在餐桌前品味炸鸡,一边吃一边叹息,为什么自己就没有美食魔种钻研多年的美食,为什么非要在他人口中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这种养女儿的心态,为何如此悲壮
至于旁边那两个莫名其妙脑子进水的女人,他早就在认知层面就将其屏蔽掉了。
放着炸鸡不吃,去看两个女人发神经他又不是弱智
而那两个女人为什么会发神经,他更是一点都不关心。
郑力铭的这颗心灵在男女之事上早就麻木不仁了,年轻时候他英俊潇洒,又天资横溢,简直是天生的招蜂引蝶体质,不知多少无知少女愿意为他舍生忘死,种种痴相活像是集体癔症,为此郑力铭也曾极度苦恼过,彷徨过。而等他从学院毕业,领悟到魔道真谛,开始舍弃皮囊之锦绣,甘愿沦为一坨肥肉后,那些曾经对他舍生忘死的女子们,又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种种惶恐之相,同样像是集体癔症。
所以在郑力铭看来,女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唯有炸鸡才是永恒的。
然而他这种安心吃鸡,不理外物的态度,却俨然成了一种纵容。
“你们先打过一场,唯有胜者才有资格与我对话。”
持戒人和黑女仆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不约而同看到了绝不退让的斗志。
“很好。”
“有趣。”
就在天雷地火即将爆发的时候,白骁则拍了下陆珣的肩膀“趁现在,赶紧走。”
避开风暴中心,陆珣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当先急切地解释道“刚刚诺诺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我理解。”白骁又拍了拍陆珣的肩膀,宽厚有力的手掌中寄托的是雪山人的绝对信任。
陆珣感受着锁骨上的裂纹,心中感慨万千。
“多谢了”
白骁笑了笑“不客气。”
然而不客气之后,两人之间就沉默下来,一时间谁也想不到足够好的话题,沉默之下,氛围反而尴尬。
直到楼上传来猛烈的震荡,使得整个宋楼都摇晃不已,灰尘石粉从头顶簌簌而落两人才不约而同地跑出宋楼。
“真是想不到啊,老师居然变得这么抢手。”陆珣感慨,“不过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我记得有次诺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曾经翻到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当时她整整十分钟没有呼吸,我还以为是被相册上的油污给呛到了现在看来,种子在那一刻就已经埋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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