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死,我就好好送你一程”此时的茅崇生,没有一点茅家道士的宗师风范,长发披散,黑脸恶目,眉间满是杀生的戾气,看不出是从宗师大家走出的高人,倒像是从某一个乱葬岗鬼窟爬出来的山野尸怪,瘆人无比。
说实在话,我怀疑他被侵染了心智,迷失本心而堕落黑化了。
冤屈湖。
是非之地,瘴气弥漫,所谓的瘴气,其实是腐烂的气味,因为空气流动的缘故而升腾,与煞气对冲,导致阴气极重,产生了类似林中鬼雾的瘴气。
处在这种环境,本心容易受影响。
“土字乾坤缠命”茅崇生先将三头木剑一刺,钻裂笼罩在我身上一层层的黑绿藤蔓,刺破我的丹田,然后单掌压顶,盖在我的天灵盖。
汲取道韵,没想到是这种画面。
“茅崇生,你会的可真多啊”此时,我身上的一条条黑绿藤蔓在消失,凭空蒸发,化为一阵阵煞气飘散,对于我的话,茅崇生没有回应,一心在抽离我体内的“道韵”
所谓的“道韵”,其实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好比是一种领悟力吧
茅崇生的手压在脑门,脑袋先是发胀,意识有些迷糊,随后体内的血好像沸腾了,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更不可思议的是,冥冥中,能感觉自己的血不断逆冲脑门,仿佛茅崇生在吸取我的血。
身体逐渐冰冷,四肢发颤,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情况。
我还没有反击,站在左右摇摆的棺头,只是开口说道,“道韵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前段时间我问过道士布衣子,只是,布衣子没有明说。
并且交代我,说需要等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最记得布衣子说过一句话,说我一旦解开“道韵”的迷,则自成宗师大家,据我所知道的,说着道韵是指气韵,气质,是道家者流的情志,与道法不是一个意思,各种古籍中记载很多,其中晋书郗鉴传“彦辅道韵平淡,体识冲粹,处倾危之朝,不可得而亲疏。”韩维和杜孝锡展江亭之二“世情未免歌红粉,道韵无妨寄白云。”
一直闭着双目的茅崇生,睁开眼,他的瞳孔极为鬼怪,瞳孔内有一道道竖纹,竟是一条条染血的沸红铁链竖在眼内,赤色铁链抖动,能近乎看到一股股血在流动,铁链如血管,看得我一阵心惊。
“道韵”
“一道一韵,分阐分释,古往今来,能真正透彻道韵二字的人,屈指可数。”
“以你的天赋,即便多给你一百年寿元,也徒劳无功。”
“死后下地狱,你去问阎王爷吧”
茅崇生跳动着土色黄光的手掌,一起一沉,化掌为刀,要将我脑颅劈开的姿态。
岸边,鬼哥隔空发出喊声,说这些救我的话。
茅崇生不为所动,他的双眼有磷火跳动,十分阴森的一张脸,在黑暗中让人觉得阵阵毛骨悚然,好在的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铿”
我左手一抬,及时扯住茅崇生的手腕,右手的拷鬼棒顺势挥舞。
又是“轰”的巨响,茅崇生被扫推,他的腹部遭到拷鬼棒撕裂,破损的衣服下,出现一条大约五公分宽的血口,从身体左侧腹部一直延伸到右侧,像是被我拦腰斩断的画面。
“你能动”茅崇生一脸骇然。
“真正井底之蛙的认识你”我开口说道。
“你在故意被封压,其实,是为了”茅崇生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猜测出了我的意图,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迟了,他的几种法门,看似天花乱坠,看似强大威势,却也只是相对而言,如果是一天前的我,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不过在读取了上百幅棺壁幽画后,我所处在的层次,与他相近了。
之前种种,我是另有所图。
“多谢了传授我汲取道韵的方法”我发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脚下一步重踏,整个棺材木舟剧颤之下,快速四分五裂,同时间,我也扑了上前,强拽着茅崇生跌入阴冷恶寒的冤屈湖水中。
我们两个一落水,一直在周围徘徊游荡的“水鬼人”,嗅到了茅崇生身上的血腥味,一个个口中吐着急促气泡,在水中发出凄厉叫声,随后争先恐后朝我们冲来。
“韵字封阴阳”
以我为中心,一层层波纹往外扩散,看似不重的波纹,却堪比一道道鬼索阴链,二十几个冲上来的“水鬼人”,迅速被禁锢,在水中疯狂挣扎。
我的本事,终究比不上道士布衣子,按葫芦画瓢施展的法门,弱了不少。
仅能禁锢“水鬼人”几秒钟,而且也无法冰封十里。
好在的是。
本能的反应,使得这些水鬼人趋吉避凶,挣扎盯着我这边区域后,快速游开了,最后在几十米外的外围水流中游荡,不敢过多靠近。
此时。
我将受伤的茅崇生拖出水面,利用“捆尸绳”将他缠住,随后开始汲取茅崇生的道韵,对于这个结果,岸上的九个人发出了惊呼声。
“茅崇生,放心,你死不了”我继续说道,“你是茅家的人,我还不想与茅家发生因果。”道韵离体,不是什么灵魂被抽出,人死不了。
不过这茅崇生往后可能会变为一个废人。
毕竟流失的道韵,是他辛辛苦苦修炼了几十载岁月时光的成果,靠着这些积累,他才有捉鬼伏妖的本事,才有施展茅家五行术的资本。
“后生可畏”
“布衣子没有看错你”
“而是我一错再错了”
“难怪”
“当年一番巧遇,心潮澎湃的我想拜他为师学医,布衣子没有应允。”
茅崇生说着笑着,嘴里不断渗出了血,眼睛里的红光逐渐退去。
我没有心慈手软,毕竟是要杀我的人。
“最后一刻,就尽人事知天命吧”茅崇生嘴里念了一句咒语,他吐出的血,在水中却要沸腾起来,察觉不秒之下,我连忙与他拉开差距,茅崇生没有再对我攻击,整个人往下一沉,朝着冤屈湖的湖底游去了。
“赑屃”
“御碑”
“瘟疫子”我咬了咬牙,快速做出决定,深吸一口气后也钻如水中,跟着茅崇生的影子,不断游向冤屈湖的湖底,出乎意料,从岸上观望,湖底一片阴幽,没有半点光线,可是现在往下游了七八米,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红绿光点,拳头大小,沉在最底部,好像成百上千团粼粼鬼火在跳动,光线刺眼,构筑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阴间世界”
嘴角、腹部不断淌血的茅崇生,下沉时,往后扫了我一眼,察言观色,意思是要我出水面上岸,我没有理会,继续跟着他的脚步。
十几米深的冤屈湖,终于到了地步。
粼粼幽火,不是点燃的阴灯,也不是湖底有什么会发光发亮的鱼类。
竟然是一颗颗头颅。
腐烂的头颅。
也只有头颅,没有躯体,看不到四肢,密密麻麻的头颅铺在湖底下,杂乱无章,重重叠叠,异常阴森悚然,所谓的“鬼火”,是在头颅的天灵盖穴位迸发出。
“怨火吗”我心中喃喃自语。
我听陈长生说过,说某一些本事强大到不可想象的高人,惨死、怨死、枉死后,死后会产生一种极为可怕的怨火,普通人触及,轻则残废,重则殒命。
在无数密密麻麻的“冒火”头颅中央,我终于看到了那块传说中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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