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刮着冷风的夜里,晒谷场外边泥地那株黑漆幽暗的老树上,许多树杈间挂着一条条扭曲细长的纸条,花花绿绿,色泽鬼怪,俨如许多变化成鬼蛇的幽灵悬在上方,在黑夜里疯狂啃食老树的精源,看得人心头阵阵发毛。
月淡星稀,天地幽谧。
坐在冰冷刺骨的水沟里,蚊虫撕咬,瘙痒难受。
只是醒来的阿颜,警告说我们暂时不能离开沟渠,再等等观察情况。
“阿颜,那些纸物能动是怎么回事”我低声问道。
“老崔,这你都看不出来肯定是鬼物附身,将一个个纸扎的死人物品当做“阴身”,所以能行动自如,能杀死活人。”邱子健说。
“不对吧”我质疑道,“肯定不是恶灵附身。”
我能确定这种想法,因为刚刚在晒谷场不远处位置,我与那个没有下半身,眼球外凸,一嘴绿牙的纸物缠斗时,我一个巴掌,就将几乎没有重量的恐怖纸物拍飞出去,当时,能听到“噗呲”纸张开裂的声音,说明,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纸物。
之所以纸物会动,原因很多,不只有恶灵附身纸人一个原因。
比如我们常见的放风筝,将纸人当做风筝,一样能飘来飘去。
还有比如民间一些特殊人群掌握的“机关傀儡术”,同样可以使纸物按照一定规律移动,甚至发出类似“口技”的声响波动。
“傀儡术这都能扯出来,老崔,你的想法都是哪跟哪啊”邱子健不屑说道。
“怎么没有”阿颜却是替我说话了,“木偶戏,又叫傀儡戏,属于傀儡术的一种,木偶艺人能驱动没有生命的木偶进行表演,同理,你怎么知道没人能驱动那些冰冷纸物去害人”
见邱子健不服气,阿颜又说了一些关于古代傀儡的事情。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源流。据考证,木偶戏起源于春秋时殉葬用的木制俑人,孔子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那时,有帝王大型丧葬时,还有“舞俑为乐,执偶为戏”等等的案例。
相传,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刘邦被匈奴头领单于困于平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谋臣陈平访知单于好色,而其妻阏氏又甚妒忌,于是刻木为偶,身穿彩衣,形如美女,装有机关,安立城头,翩翩起舞。果然,阏氏一见妒心大发,恐城破后单于得此“美女”后而自身失宠,便劝夫引兵而退,遂解白登之围。这木偶立下退敌奇功,刘邦就珍藏宫中,“后乐家翻为戏具,即傀儡也”
傀儡在汉代用于丧乐及嘉会,隋唐已用于表演故事,宋代更加盛行。有杖头傀儡、悬线傀儡、药发傀儡、水傀儡、肉傀儡等。
邱子健仍没有服气,开口道,“颜美女,你说的这些古代事理,和我们今晚遇到的纸物,并没有多大关系吧那些行动诡异的纸人,可是有堪比人的战斗本能与技巧,那是木偶能比的”
“白痴”
阿颜鄙夷目光道,“邱子健,你听说过那门古老的“扎纸术”吗”
邱子健很快脱口而出道,“扎纸的技术”
“滚”
阿颜无语道,“那是一种类似于阴阳家的禁术,算了,跟你说只能是对牛弹琴。”
扎纸术
类似阴阳家的禁术
坐在原地,望着旁边年轻漂亮的女孩,我听得很是震惊,“阿颜,这个世界上,真有阴阳家,真有那些术不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吗”
据我所知,阴阳家,是我国古代战国百家争鸣时期的一个流派,齐国人邹衍是阴阳家的祖师,阴阳家的学问,也被称之为“阴阳学说”,内容的核心是阴阳五行,属于道教一个支派,近代出土的竹简三十时能证实阴阳家着作中蕴含大量道教色彩,只是可惜,阴阳家存在的时间太短,在汉朝时就已没落,也不知那些东西有没有传人,能一代代流传下来。
“扎纸术是有的”
“扎纸术在我国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在民俗丧礼供俸中,扎纸术经过原始社会以来,一直以墓葬、殉葬俑的演变而发展至今。
“经过一千多年的演变,扎纸术,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我听说有人随便扎个纸物,能将厉鬼打的屁滚尿流”
“今夜。”
“远处控制纸物傀儡的人,相信就是那一类存在。”
阿颜说完话,站起身,目光望向晒谷场边缘外的那株百年老树。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左肩受伤了,衣服被割裂一条口子,露出香肩白皙柔滑的皮肤,又听她说道,“崔浩,附近有什么乱葬地方吗”
“乱葬岗”邱子健率先疑惑问。
“埋葬死人的地方都是,有没有”阿颜又问。
“距离竹子村几公里外,有一片山头,山头下是沟沟壑壑的地形,因为沟深壑方,那里也被成为棺材沟,据说旧时年代,一些饿死枉死的尸体,都被丢弃到棺材沟里,那片地方平日没人敢去。”我回答说道。
“老崔,这你也清楚”邱子健问道。
“小昭说的”我回道。
“那具尸体”邱子健更震惊了。
我们两个入村时,小昭已经死了,并且被阿颜埋进关家老宅子门前的竹林,不过那两天时间,我们与小昭在一起吃住,甚至四处走动,不得不说,这的确很是匪夷所思,超出常理。
“死人的话可信”阿颜说道。
“进村前,我们车子走的路线,恰巧从那片区域路过,应该不会有错”我说道。
“棺材沟那个家伙不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吧”阿颜自言自语念叨着,她所指的“那个家伙”,自然是控制九个纸人的幕后存在。
现在。
那个不知名的人,已经进入树洞,这么久不出现,很有可能从树洞底部的石板,进入那条黑漆漆不见底的诡异通道了。
“我受伤了,明天再过来”阿颜说道。
随即。
我和邱子健扛起关老六,一起离开晒谷场,暂时回到小昭的家里。
天很快亮了。
印堂发黑的关老六一直没醒,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经常说些梦话。
下午四点多钟。
天气有点闷热,关老六总算是醒了,出乎意料,这个老光棍精气神很好,脏兮兮的脸,眼睛很亮,甚至有种容光焕发的表情。
“娘的,被鬼迷之后,人就能走大运吗这也太没天理了吧”邱子健牢骚喊道。
紧接着。
关老六的表现更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期间喝了一瓶白酒,吃饱喝足后,甚至还到外边院子活动筋骨。
“老邱,他真没病吗”我有点蒙圈了。
按理说,关老六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后,就算不死也该脱层皮吧可他现在的状态,生龙活虎,完全没有一点病态的样子。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总觉得关老六有问题,只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哪有问题这家伙福运不高,但八字命硬,属于福贱命硬的人,你看整个村子都因诡异事件搬离了,就他一人敢在村里瞎逛游,”
福贱,这我能理解,关老六这辈子没有结婚生子,没有成家立业。
命硬,倒是无法理解,毕竟关老六这段时间不是着道,就是被鬼迷,要不就是深陷绝境,怎么看都不是有长命百岁的命理。
关老六离开不久。
阿颜终于睡醒了,听到我的疑惑后,阿颜却是轻描淡写道,“赶紧备点香烛纸钱,再找口薄棺,关老六是大限将至了”
邱子健瞪大眼睛,“他要死了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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