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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姣把手机关机后就再也没开过,因为打从留在深城开始,就没想过再出国,她在国内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除了江东和邝家人之外,谁都不会联系她,如今,邝家人不会再联系她,她也不会再联系江东,关上的是手机,同样还有她的心。
周童也一样,她要联系的人只有沈姣,如今沈姣近在咫尺,她只需要陪着她就好。
邝美星怕手机被有心人监控,跟人打电话的聊天内容皆是小心翼翼,不愿留下把柄,沈汉农在国外,要回夜城接她们,邝美星没让,她想走,但叫不动沈姣。
沈姣每天躲在房间里,自从见过邝振舟之后,短时间内暴瘦,原本一张很标准的鹅蛋脸,现在愣是瘦得下巴尖尖,她不哭,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的发呆,邝美星敲门没人应,自顾推开房门,就见沈姣坐在床上,睁着眼,什么都没干。
走上前,邝美星坐在床边沙发上,出声说:“刚才你爸来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我说总要把年过完了,你选个日子,我订机票。”
沈姣睁着空洞的大眼睛,目不斜视,轻声回道:“你走…我不会生你的气。”
邝美星知道沈姣倔,不敢跟她硬碰硬,好声好气的劝道:“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夜城?要走我们一起走,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小童着想吗?现在夜城是什么局势,往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凡有危险,小童要挡在你前头的。”
沈姣依旧面无波澜,“要走要留都是个人选择,我不想强迫你留下,你也别费力带我走,小童想走想留,看她自己。”
邝美星红着眼眶说:“你大姨二姨都是第一时间把孩子藏的藏送的送,我让你不要回来,你非要回来,行,你回来了,你外公也见到了,我不信他让你留在这儿等他,他一定让你跟我走。”
沈姣平静到濒临绝望:“邝家从来没出过一个普通人,不是精致利己,就是明哲保身,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们,我也一样,一躲就是十几年,躲得太久,都快忘记怎么当一个正常人,忘记什么是家人……“
“你走,我知道你的心没在邝家,也没在外公身上,去找我爸,你有你的选择,不用顾及太多。”
沈姣说完,邝美星眼泪直接大滴大滴的掉落,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怪我,我不敢把真相说出来,以前不敢是怕你外公杀了你大姨二姨,现在不敢……我怕你外公承受不了,再有个三长两短。”
沈姣不悲不喜,淡淡道:“我真的不怪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只为自己负责就好。”
邝美星看着一如被掏空的沈姣,情急之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小五,跟我走,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今天这一切都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也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你外公一定希望你能远离夜城,你就当尽孝,别再让他为你担心了。”
提起邝振舟,沈姣眼底才逐渐浮上一层薄雾,眼泪含在眼眶,她沉默半晌,很低的声音道:“我不是跟你赌气才不走,也不是为了讲义气才留下,我只是不想再违心了,如果我再逃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眼泪无声流下,只有沈姣自己心里清楚,逃走的这些年,她的心没有一刻是安宁的,自责和愧疚让她每时每刻都活在煎熬里,她总觉得,总觉得某些人的死,她该背负最大的责任;对于亲人,她很惭愧,做亲人,她不太配。
邝美星劝导无果,从沈姣房间里出去,看到几米外站着陆正安,昨天饭桌上沈姣让他走,陆正安最后只回了一句话:“邝老在哪儿,哪儿就是家,我这辈子只有被赶出邝家的大门,绝不会自己离开。”
陆正安选择留下,周童更不必问,屋檐下的四个人,仿佛只有她动了离开的念头,邝美星莫名心虚,低着头从陆正安身旁走过。
陆正安来到沈姣门前,伸手敲门:“五小姐。”
“……进来。”
陆正安走进去,关上门,来到沈姣身旁,从兜里拿出一部手机,轻声说:“五小姐,林敬少爷刚才打给我,说是找你。”
乍听到林敬的名字,沈姣没反应,几秒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陆正安。
陆正安道:“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不是我的名字办的,外人应该查不到。”
沈姣接过手机,陆正安转身离开。
手机没密码,打开后,最近联系人那里显示着一串没存名字的号码,沈姣拨过去,嘟嘟声响了两下就被接通。
男人声音传来:“喂?”
沈姣极淡的回道:“找我干什么?”
林敬也很平静:“送你出夜城。”
沈姣:“用不着。”
林敬:“小五,这种时候就别意气用事了。”
沈姣:“你走你的,管我干什么?”
林敬说:“你是我妹妹。”
沈姣以为她可以通程平静,但这几个字还是戳在她肺管子上,以至于她一开口就极尽嘲讽:“这个世界上有叫人去杀自己妹妹的哥哥吗?对,也不是没有,你妈就做过一模一样的事儿。”
林敬闻言,不仅丝毫都不惊讶,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淡定的回道:“原来你知道。”
沈姣白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不多时,林敬又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知道我妈为什么杀了舅舅,就该明白我为什么想杀你,都是做人儿女,都是做人孙子孙女,凭什么我们做得多,拿的还比你们少?就因为外公偏心眼儿吗?”
沈姣咬牙切齿:“因为你们不是人!你们没有心!”
林敬道:“因为你不是那个被不公平对待的人,当然可以信誓旦旦的骂别人不是人。”
沈姣:“畜生怎么做都觉得自己是天性,难道不公平就要杀人吗?利益不均就要算计家人吗?你们到底把家人当成什么!”
林敬无波无澜的回道:“你要不想当妹妹,那我就跟你谈交易,你放我一马,我让你一马,大家都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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