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贺骁的话,我点了点头。这胭脂色泽确实红润,还有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并不浓郁。便道:“老板,给我拿五盒。”
“诶诶,好嘞,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胭脂了,公子的娘子可真是有福气。”卖胭脂的大娘穿着大红的花裙,掩嘴笑道。
我朝她摇了摇头,道:“可我并没有娘子啊。”
那位大娘的笑僵硬了一瞬,接着又呵呵笑了起来:“看我这张嘴,原来公子还没成亲呢,那公子家中的姊妹女眷可真是有福气了。”
“我家中也并没有姊妹和任何女眷,为何你会这样认为?”我满头雾水。难道她学过相人之术?那如此看来,她可真是学艺不精。
大娘的脸色瞬间僵硬地如石头一般,接着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她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我和贺骁,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她捂着嘴,眼神奇怪,意味不明地轻笑道:“呵呵,原来公子,是好这一口。”
我皱了皱眉:“哪一口?”
不待那大娘回答,贺骁却是开口,无表情道:“这胭脂我们不要了,休言兄,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抬腿离开,而受手中相连的绳子牵引,我也只得跟着他离开。
他的脸色似乎并不好,我走上前和他并肩,道:“你怎么了?”
他脚步不停,只道:“你手上抱着一堆东西你能开心?这些也不过普通玩意儿,怎么你就跟没见过似的?”
我这才注意道他抱着的一堆我临时兴起买的东西,顿时有些心虚,走上前帮他分担了一些东西,诚恳道:“是我的错。”
他看了看同样抱着一堆东西的我,没说话,唇角却忍不住微微勾起。
我们朝镇上的客栈走去。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买什么胭脂?”贺骁忍不住道。
“我现在脸色太过苍白,涂上一些胭脂或许会好一些,有什么不对吗?”我无辜道。
“……没有。”
贺骁接着问:“那你买簪子做什么?”
“好看。”
“……”
“放心,我银子很多,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买给你。”我对他道。
人类似乎很爱金钱,既然我们现在同行,那么我当然不会吝啬自己能给出的东西,我希望他能心甘情愿地陪我游历,而并非靠这一根术法生成的绳索。
贺骁转头看了看我,眼中意味不明,有一丝流光闪过,快的让人难以抓住,只觉得是一场错觉。
半晌,他才笑着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毕竟像你这样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可是会受到许多摊贩们喜欢的。”
语罢,他便不再开口,而我听了他带着揶揄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神是宽宏大量的,我会和他计较吗?
当然不会。
我们就快走到客栈时,突然一个青年男子急匆匆地从前方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不小心撞到了我。
而他并未抬头,只是低低地道了几声对不起,就继续急匆匆地朝前走去了,很快便融入了人群中。
贺骁皱着眉看着那人走的方向,眼神中带着疑惑,但很快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双手抓住我的肩,紧张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隐藏住眼中的神色,神识追随着那人的身影。他融入人群中后,走到了一个巷子拐角,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扔进了垃圾堆里,内衫割出许多破洞。
他将头发散下,往脸上抹了一些东西,原本还算的上白净的脸瞬间变得枯黄而苍老。
他的头发凌乱蓬松,身上沾了许多泥土,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苍老可怜的乞丐。
整个过程下来,不过几息之间。
“休言兄?休言”
贺骁略带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收回神识,安慰道:“放心,我无碍。”
“真的?”他眉宇间显然并不相信,后来见我神色坚定,这才放松下来。
“走吧,去晚了当心客栈没有房间。”我道,拉着他向前走去。
他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抽回了手,道:“走就走,别拉拉扯扯的。”
他走在前,我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
只是,他的耳朵似乎有一点红。
进入客栈后,我们走到柜台前,同时开口道:“掌柜的……”
“要两间上房。”
“要一间上房。”
掌柜的犹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贺骁,道:“这……”
“要一间上房。”我开口道,接着又看向贺骁,“你和我住。”
看出他想反驳,我扯了扯绑在我们手腕上的绳子,他才闭上了嘴。
“嘿嘿,好嘞,小二,快带二位客官去靠南的那间的上房。”老板看着我给出的一锭银子,顿时眉开眼笑。
这间客栈看着虽然小,但胜在干净整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倒是应有尽有。
进了房间后,贺骁将抱着的一堆东西随手放在圆桌上,接着就大敞着四肢躺在了床上,嘴里发出惬意的一声呼声,“还是床舒服。”
我将头上包裹的衣服取下,对着桌上的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这青面獠牙的样子似乎减轻了一些,不再如最初一般骇人。从桌上的一堆东西中拿出一个通体雪白的面具,将它戴在脸上,不得不说,戴着面具可比包着衣服舒服多了。
我看着仰躺在床上的贺骁,道:“我们还得再出去一趟,你的衣服我也得赔你一件。”
贺骁摇了摇手,懒洋洋道:“我困了,晚上再去吧,正好你也可以看看这十里镇的夜市。”
夜市?听着似乎不错。
我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话。语罢坐在凳子上,解开衣襟,露出光洁白皙的腹部。因为在地底太久,这具身体的皮肤越发苍白。
突然,贺骁从床上跳了起来,看着我“衣衫不整”的样子,抖着声音道:“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他的面部轮廓俊朗,高大英俊,此时耳朵却红的似乎要滴下血来,整个人呆在那里,说不清话的样子,也是很有些意思了。
因此,我便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贺骁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危险,他的声音低低的,却不会让人听不见,他道:“你把衣服穿好。”
正当我不想再戏弄他,而是想告知实情的时候,就听见他接着道:“你要实在是欲求不满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哪家有刚刚下葬的姑娘,寻个八字合的,给你结门阴亲。”
......欲求......不满?我楞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看着我,笑着道:“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怨气不平,死了也要从坟里爬出来?”
我:“……”
我不生气。
神应宽宏大量。
我很宽宏大量。
所以我只是简单地对他施了一个法。
让他暂时说不了话,走不了路而已。
不对,路是可以走的,只是得用两条腿一起走。蹦蹦跳跳,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
世界难得的安静,我享受着此时的时光,不去看他的眼神,我将手指贴近腹部,慢慢摸索着。很快,在右腹中心处摸到了我寻找的东西,我仔细地将它一点一点地抽出来。
完全抽出后,一根约有十公分长的银针出现在视野里,银针通体泛黑,想来是淬了剧毒。我用手指戳了戳那处的腹部,皮肉松软,想来里面的肉已经尽数被毒液腐蚀。
身边砰的一声响,却是贺骁碰倒了桌上的茶杯。他的眼睛丝毫不眨地盯着我的腹部,转而又看向我,似乎是有话要说。
我道:“无论是这银针,还是银针上的剧毒,都能轻易地置人于死地。看来,盯上你的人是抱有杀心,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想来他也知道,这银针的来处,正是那在街上匆匆而来,撞上我后又匆匆离开的青年男子。
我走向床的位置,想了想又转过头看着他,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既然现在我们在一起,我必会保你安全。”
话语落下,贺骁却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浅色的瞳孔如一面水镜,其中倒映着我的身影,脸上纯白色的面具。
他似乎有话想说,但他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在这个我觉得有些吵闹,乐观到没心没肺的人周围,此刻竟然安静地宛如一摊平静的泉水,正如他浅色的眼睛。
我解开了他的术法。
贺骁轻轻开口,眼中情感复杂翻涌,我并不懂。他只是轻轻开口,浅浅地说了两个字。
“多谢。”
多谢相救。
人来人往的十里镇,一个青年男子急匆匆地从前方朝我们走来,他的神态焦急,步履却丝毫不乱。就在他快要“不经意”见撞到贺骁身上时,我将贺骁拉到了自己身后,青年男子便不小心撞到了我。
一根银针在此时插入了我的腹部,针尖冰凉,针上淬毒,腹内的肉瞬间腐烂溶解。
然后,我对着担忧地询问我的贺骁道:
“放心,我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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