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二人才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地从室内出来,门外阳光正好,碧树云天,喜鹊连枝,让人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没有阴翳起来。
至少姬朝阳就笑得很开心,她纤手一点谢涵眉心,“小冤家,你一定有许多话想对我那母亲单独说罢,我就不打扰了。”
“姐姐不告别么?”谢涵奇怪。
姬朝阳咯咯笑了起来,“表弟说什么都不肯从我,我哪里还有心情告别?欲求不满的女人当然要赶快找人满足了。”
谢涵:“……”他眉梢一挑,捏起对方下巴,“姐姐说这种话,都不担心我会生气的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姐姐最喜欢看男人为姐姐争风吃醋,来显示姐姐的美貌与魅力了。”
二人“打情骂俏”几句,走出这一带寂静无人的地方,在前方岔口分道扬镳。
谢涵踏入之前所在的正厅,梁夫人正纤手执素杯,垂眸望进杯底,不知在想些什么。姬倾城还没回来,谢浇不知被支去哪儿了,厅内只余些侍立宫人,显得端庄雍容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与距离感。
“姑母。”谢涵唤道。
梁夫人听到他声音,抬头见他,眉眼一下子就生动软和起来,驱散了刚刚的萧疏感,“回来了,可还好?”拍了下一边软榻,“来姑母边上坐。”
“姑母放心,侄儿都好。”谢涵走过来挨着对方坐下,四顾疑道:“大哥呢?”
“他怎么耐得住性子陪我这老婆子呢?去花园里玩了。”梁夫人一摆手,之前滴水不露的秀容上露出几分不喜来。
谢涵凝神看她片刻,陡然压低声音道:“姑母,侄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侄儿有话,不与亲姑母讲,还能与谁讲呢?”梁夫人伸手摸摸他脑袋,另一手扬起一挥,“都退下。”
侍立宫人鱼贯而出,大门被从外阖上。
没等谢涵说话,她抚摸对方脑袋的手忽然改抱住对方,愧然道:“你受委屈了。”
“姑母?”谢涵抬手按上对方手背,疑惑出声。
“我没想到他姬高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敢对你出手。如你有什么好歹,我…怎么有脸见阿弟弟妹啊?”梁夫人声音哽咽。
“姑母。”谢涵动容,安慰道:“姑母莫怕,侄儿现在不是好端端的?”
“幸好你没事。”梁夫人缓缓平复下情绪,松开手,轻拭眼角,面上不再温婉,而是露出一种坚定狠辣之色,“你放心,姑母这次一定不会轻轻放过,一定不会让我齐国太子白受惊险。谢浇贱婢之子,果真上不得台面,竟做出勾结外人损害本国的事来,我岂能叫阿弟被这种不肖子孙蒙蔽;姬高狼子野心,阴险恶毒,我岂能再任他自流?”
“不可。”谢涵连忙摇头阻止道:“大哥暂且不提,公子高深受姑父宠爱,姑母切不可因涵而一时冲动做下糊涂事。再说,涵如今一点儿事也没有,反而一剑扬名,姑母不欢喜吗?”说到最后,他挺了挺胸膛,露出少年人的小骄傲来。
梁夫人撑不住被他逗笑了,一点对方眉头,“原来之前的稳重都是装的。”
“稳重给别人看的,侄儿是给姑母看的。”谢涵嬉笑道。
梁夫人爱怜地看着他,眼中却射出怅然之色,“你是个好孩子。可姑母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今次是你聪慧能化解,可下次呢?下下次呢?姑母身边重要的人不多,难道要等着他一个个伤害过来么?”
谢涵沉吟看她,片刻后忽然开口道:“姑母,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
“自武士行馆一行,沈氏家主便开始对我频频示好,我百思不得其解,便在昨夜鸣玉坊宴上想灌醉他套话。谁知他醉后……”说到这儿,谢涵脸上露出些许气恼之色。
“怎么?”梁夫人追问,眸底却有一抹了然划过,稍纵即逝,若不仔细观察绝无可能发现,一直注意对方神情的谢涵见此后,接下去道:“谁知他醉后竟然对我放肆无度。我如何气得过,就一掌将他劈晕,对他家仆称要与他抵足而眠,想将他带回驿使馆好好教训一番。”
梁夫人:“……”
接着谢涵更恼,“却不想他皮糙肉厚的很,在马车上不过一会儿就悠悠转醒,却装晕来往我怀里靠。”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了点笑意,“我便喂了他一颗山楂糖,骗他是我齐国宫廷秘/毒。”
梁夫人无奈:“……你怎么这样顽皮,他若是要报复你就麻烦了。”
“姑母放心。”谢涵嘻地一笑,“姑父寿宴后,我便启程回国,他又能奈我何?至于现在,有朝阳姐姐在,我又怕什么?”说着感激道:“还是姑母晓得心疼侄儿,安排侄儿和朝阳姐姐见面。”
梁夫人凝着他脸上欢喜的神色,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一丝被算计后的不悦,她却并不觉得高兴,目中泛起几许戒备,又飞快敛下,嘴上笑道:“怎么,被我那乖女儿迷住了?”
谢涵有些不高兴地囔道:“姑母也太瞧不起侄儿了,是侄儿把朝阳姐姐迷住了。对了……姐姐欲求不满回去了。”
这话太直白,梁夫人却比谢涵初听时适应地还好,只道:“你竟拒绝了她?”
“是欲擒故纵。”谢涵舔了舔下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忽然反应回来话题偏了,拽回来道:“所以姑母莫担心侄儿安危。侄儿要讲的是,我给沈家主喂了山楂糖后,他又醉又怕,在车上就被我匡了不少话,有他不爱红颜爱蓝颜的,有他奉命秘查召人细作的,还有……”他看一眼对面人,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听前面两句,梁夫人已知对方获得的消息必然极其隐秘而准确,心头一跳,立刻追问。
“还有……”谢涵既是为难又是气愤,最终咬牙道:“还有梁君似乎要命公子高督办河道,并以此推动其声望,来改立太子。”
梁夫人浑身一震。
饶是再与姬高争斗,她亦料不到梁公竟然至此,“我与他结缡二十载,他竟狠心若此,废太子,元儿还能活么,我还要活么?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哭像笑,一时都有些癫了。
谢涵连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姑母,振作一点。”
梁夫人凄迷看他。
谢涵星眸望进对方眼底,声音坚定到蛊惑人心,“姑母,你听我说,一切还没发生,只要在这之前先解决了公子高,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沈澜之既然泄此机密,梁君得知后岂会饶他,姑母大可以此为要挟。他是公子高未婚妹夫,公子高不会防他,通过他给公子高设陷阱还不简单。姑母,侄儿会站在您身后,齐国亦会站在您身后,您是齐国最尊贵的嫡公主,没有人可以这样欺辱你。”
话音落下时,梁夫人已经敛了初听消息的悲愤。没有温婉,没有端庄,没有故作的怜爱,她的表情变得极其平静而冷淡,也许这才是她谢蔷本来的样子,“不错,没有人可以这样欺辱我。”
她再次看向谢涵,自姬倾城直言要嫁对方后,首次觉得对方的心机深沉不再那么刺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认真道:“涵,这次,我承你的情。”
谢涵嘴角一勾,知他终于与这位位高权重的姑母取得了平等对话的资格。他也敛去了之前故作的几许天真,没办法,谁叫姬倾城早就给他打上了“城府之深非常人能及”的标签,阻断了他所有打感情牌的路呢,刚刚对方对他一瞬间的戒备,让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转变角色了――#从小棉袄亲亲侄儿#到#心机深沉齐太子涵#
符合对方想象的,就是最好的。
那能让人放下戒备与警惕。
“姑母不必谢我。”他淡然道:“第一,这时代的废太子不多,中原大国如梁齐就更从未有过,我并不想有人开先河,这亦是为我自己好。”
梁夫人果然随他面色与语调的转换,放松下神色,这也就使她面上的不悦变得明显起来,“你是在威胁我?”
“不。”谢涵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大哥与公子高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我与元表哥亦是如此。”说完,不待对方深思,又道:“第二,我已说过,齐国公主由不得他人轻慢,哪怕是梁君这位中原霸主也不可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若执意如此,齐国便与雍楚联手,他又能坐稳这众君之君多久?维护齐国的尊严,这是我的责任。”
“你……”梁夫人面上一阵恍惚,喟叹道:“难怪君父如此中意你。好,很好,你很好,齐国有你这样的储君,我真心觉得骄傲。”
谢涵脸上露出了点笑意,“所以,姑母,请您放手去做罢,不要害怕。”
梁夫人撑案站了起来,走向一边墙壁,壁上挂着巨幅帛画,那儿小桥流水,谢涵认出那是齐宫一处花园。
她背对谢涵,望着帛画,淡淡道:“你的处境,我亦有耳闻,但耳闻总归没有你自己清楚,还是让你说罢,你想我怎么帮你?”
“侄儿希望姑母不要出手对付大哥,他鲁莽性直,恐怕还不知晓被公子高利用了。”
梁夫人倏然回头,目光盯着他,蹙眉道:“我果真是看不透你。我当然知道他没有和姬高勾结,只是被厌阳天几句花言巧语套走了你身边武士的信息,可你竟不顺手推舟?”
谢涵一笑,“姑母心中,心思深的人是不是一定也要心思毒?”
他也站起身,往帛画走来,“齐宫的山水很美,我并不希望被污染呢。”
“心思深…心思毒……”梁夫人低喃。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哥虽想拉我下马,可对我威胁最大的却是四弟。不知姑母晓不晓得,大哥与四弟是天生仇家,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侄儿想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好了。”他一唱三叹道。
真信了刚刚对方鬼话的梁夫人:“……”
她遂道:“不打扰他们,所以也不用动齐四公子谢漪了是罢?”
“哪儿能啊。”谢涵腆脸笑,“四弟气焰太盛了,不降到和大哥一个档次,如何好让他们一起玩耍?”
梁夫人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摆摆手,“好罢,我知道了。不过――”
她拉长音,面色渐渐淡下来,“对谢漪,我亦不敢打保票。当年鲁国被君父和诸国攻破瓜分,母亲身为最后一个鲁国公主抑郁而亡,鲁国公室四散流蹿,其中公子无双找上门来求庇护,还把独女献给你还是太子的君父。
当时,我便知此举会触怒君父,几番阻止,怎奈你君父对母亲感情太深,爱屋及乌,非要收留,那女子就是现在的谢漪生母、鲁姬夫人了。
当年我没能赶走她们父女,现在二十年过去,也未必能动她们母子几分。”
她娓娓道来当初几多恩怨情仇,神情有些抑郁怅然。谢涵却混不在意道:“若全要姑母出手,侄儿岂非太无用。只要姑母稍说几句便好。”
梁夫人侧头,凝神看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摸摸他发梢,叹道:“我真不知道阿弟为什么会不喜欢你。我就见你一面,也觉得很中意。”
她目露慈爱,是真正的直达眼底的慈爱,宛如……看女婿,谢涵毛骨悚然,好险稳住,轻松耸肩道:“人又不是金子,哪能人人喜欢?”
梁夫人被逗得轻笑一声,“哪有你这样自比的。”她缓缓踱回案边,“好了,你表哥表妹也快来了,等会儿便叫他们带你在梁宫逛逛罢,免得你这滑头说我厚此薄彼了。”
她让外面守着的侍立宫人都进了来,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宛如黄莺娇啼。
“母亲。”下一刻,铃声伴随着人影已至眼前。
身着湖绿色精致纱裙的少女宛如一朵清新碧荷袅袅而来,她乌黑如绸缎的长发上盘着一串圆润可爱的珍珠做发饰,除此之外,唯脚踝银铃,别无它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虽是豆蔻年华,亦隐有倾城之色,容貌更在姬朝阳之上,或唯有鸣玉坊拂胭可一较高下,但她身上那种清新脱俗的气质却是对方绝没有的。
她踏步进来后一愣,显然没想到里面还有其他人,随后落落大方一行礼,“表哥安好。”
他身后还跟着个年近弱冠,一身水蓝绣云纹便服的秀雅青年,慢一拍道:“母亲。”接着疑目,“这位是表弟?”
显然,来人正是梁夫人的一双嫡亲儿女,梁太子姬元与梁七公主姬倾城。
姬倾城闻言笑道:“哥,现在过来的,着齐服的,我们也不认识的,这个年纪的,可不就只能是舅舅家的涵表哥哩?”
姬元恍然,“原来是齐国太子。”他立刻郑重见礼,“齐殿下。”
谢涵起身回礼,“梁殿下。”
姬倾城过来抱着梁夫人胳膊,“有客来母亲竟不提前知会,害女儿险些失礼。”
“失什么礼啊?”梁夫人笑点对方额头,对姬元道:“都是自家人,这么生疏做什么?”
姬元“啊”了一声,拧眉思考了下,迟疑道:“涵弟?”
谢涵:“……”他挂起个真诚的笑,“元表哥。”
“哎。”姬元应道,大抵从未被人这么喊过,清秀的脸微红了一下。
谢涵见状有趣,正这么想着,便察觉到一道来自姬倾城的目光,他下意识地……两腿一紧。
谢涵:“……”
梁夫人强行拉郎配,撑额笑道:“你们来的正好,我乏了,便由你们做个小东道,带涵随处逛逛,现在花儿开得正好呢。”
“遵命。”姬倾城巧笑应下。
行走在上等苍石铺就的曲折小径,两旁栽着珍花异木,其后奇石罗列,时值阳春三月,此时满园姹紫嫣红,春风夹着花草香送入人鼻中,让人禁不住迷醉其中。
姬倾城声如历历莺啼,不时解说着此处花木,各家经典信手拈来,似乎样样都有典故,饶是谢涵亦为她的博闻强识而惊叹,但早有警惕的他,亦知对方在试探他的理念观点,借而对他进行更精细的评估。
被另一个人完全看在眼里,并层层剖析,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谢涵故意东拉西扯模糊对方耳目。
所幸,还有姬元那真诚好听的声音不时穿插进来,才不致让一路全然上演攻心之计。
“梁国爱鸡,认为鸡是五德之禽:头上有冠,是文德;足后有距能斗,是武德;敌前敢拼,是勇德;有食物招呼同类,是仁德;守夜不失时,天明报晓,是信德。”姬倾城指着凉亭边一只大公鸡造型的巨石塑像道。
谢涵莞尔,“没想到其中竟有这么多道理。”
姬倾城轻快道:“这么多优点里,我最爱它的仁德。这世上禽兽都爱独食,像它这样的,真是太少了。”说着,老气横秋地一叹,“人要是也学学它,就天下太平咯。”
她这故作成熟的样子,不让人觉得古怪,反而可爱,但谢涵不敢掉以轻心,笑道:“表妹莫灰心,人之所以与禽兽不同,是在其可教化。”
“怎么教化?”姬倾城像个好奇宝宝,清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过来。
谢涵暗道一声又来,正琢磨着怎么回答,一旁姬元笑着出声道:“妹妹,只要教化他们博爱众生就可以了。”
谢涵趁机话题东引,“博爱众生?”
被他注视着,姬元脸又红起来,却很认真地点点头,“要拿出赖以生存的食物,不是真爱,怎么能达到?所以要教化世人去爱。如果每个人都能像爱自己一样地爱父母,这天下就不会有不孝的人;如果每个人都能像爱自己一样爱国家,这天下就不会有不忠的人;如果每个人能像爱自己一样爱他人,便不会舍不得自己的食物了。”
谢涵竟不知他这位表哥一直抱着这样的政治理想,一时做不得声,只木然地曼附道:“兼相爱,交相利。”
姬元眼睛一亮,如见知音,“涵弟也这么觉得?”
谢涵:“……”
“哥,人怎么可能会像爱自己一样地爱他人呢?”姬倾城冲姬元打眼色。
可惜,媚眼宛如抛与瞎子看,姬元怜爱地看着姬倾城,认真道:“妹妹,这就回到你教化的问题上了。上古之人,袒胸露乳、衣不蔽体,到现在知廉耻知孝悌,这全是教化的功劳,这说明观念是可以改变的。你现在觉得袒胸露乳有多么不可思议,以后的人也许就会觉得自私自利有多么不可思议了。不要觉得不可能,现在那么多习以为常的事,在很久以前都是被视为不可能的。”
姬倾城:“……”
谢涵想笑,他觉得自己怎么有些喜欢这位表哥了呢?
姬倾城面有菜色,此时忽有一阵悦耳琴音飘来,她一扯姬元衣袖,制止对方讲下去,“哥,你听,是三姐姐的琴音。”
姬元面上一阵犹豫,却又很快敛下来,对身侧谢涵低声道:“涵弟觉得是这样吗?”
好嘛,话题又绕回来了。
顶着对方真诚期盼的眼神,谢涵陡觉压力巨大。
姬倾城一拉姬元衣袖,“哥,三姐姐最喜欢听你品琴了,我们快走罢,有什么话等会儿也可以说啊。”
姬元摸摸她脑袋,宠溺道:“你先走,哥哥和涵弟马上就来。”
姬倾城:“……”她撅撅嘴,暗恼自己没开个好头,自知阻不了姬元的话闸,只得也一并听谢涵怎么说了。
谢涵斟酌几息,道:“表哥一直在说这是一件可以达成的事,却没说怎么去达成,怎么去教化。”
姬元温和地笑笑,张口却很霸气,“‘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齐公好紫衣,时人皆仿之’,说明上行下效,一个好的引导是多么重要。只要我们努力去兼爱,他们自然会模仿,这是第一。其次,设学办学,从小就教育孩子兼爱,这个想法就会在他们脑海内根深蒂固……当然……”
他仰头看天,悠悠叹一口气,“我知道,这是一件需要几世几年来完成的事。”
叹完,他低头,眸光灼灼,看向谢涵,“涵弟有没有意愿同孤一起完成这个理想,梁齐先行,其余诸国自会效仿。”
谢涵终于知道这位表哥为何非要拉着他说了,原来是想把他这个齐国储君先洗脑了,好等将来继位以后和他一起搞事。
但对方的眼睛此时很亮很亮,像天边的太阳,对着这双眼睛,比对着虚伪狡诈的沈澜之,多情无情的姬朝阳,心思莫测的姬倾城,都要难以说出欺骗敷衍的话。
此时,三人绕过一片假山,渺渺琴音已近在耳边,前边一条三丈宽的涓涓细流,将整座精致富丽的花园一分为二,溪间每十丈隔着几排石块,恰可供人踏步走到对面,匠心独具。
溪流对面绿草茵茵,错落着几处亭台石案,此时一处石案前支着琴架,正有一妙龄女子抚琴,她旁边青年吹箫相和,两旁还各有一青年男子席地坐于溪畔倾听。
谢涵没有回答姬元,而是笑问道:“好曲,那是梁三公主?”
但这已是再明显不过地转移话题,姬元眼神一黯,点头道:“是三妹。”
“三姐姐看到我们了,哥,我们快过去罢。”姬倾城本是对姬元之话相当郁闷,但见自家哥哥这般伤心,又嗔了谢涵一眼。
谢涵无辜地摸摸鼻子。姬元勉强笑笑。三人前后踏上石块过去。
对面除了专注抚琴的梁三公主姬皓月,其余三人皆尽看了过来――吹箫相和的是沈澜之,两边听着的是谢浇、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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