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少女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 双手乖巧放于腹部,神色温软平和。

    男人穿着深色长袍,站在离床榻不远处的床前,负手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

    少女忽然出声, 声音虚软:“皇上。”

    男人转过身来, 俊脸与少女如出一辙的苍白毫无血色, 他薄唇紧抿,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

    “叫我名字。”

    “褚稷。”

    少女从顺如流改口, 男人的眼神一瞬间软得不像话,他行至床前,在离床榻有一步距离时, 忽而停下,背在身后的大手手背青筋直凸。

    聂珑无奈一笑:“过来。”她声音温软柔和,一如既往,一点都不像个被太医判了死刑的人。

    她伸了手将男人拉近, 将他大掌放于手心, 少女手腕瘦弱纤细得吓人, 仿佛一折就断, 手背隐隐有青色血管显现, 褚稷看得眼睛又酸又疼, 任由她拉着。

    聂珑捏了捏男人的大掌,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中, 然后握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掌心抱在里面, 做完这一切, 她仰头看他,眼底依然亮光闪闪,“很暖和。”

    男人不受控制眨了下眼睛,将眼里酸涩忍下,喉间隐隐带着血腥味,刺得他又酸又疼,又痒又麻。

    “宝儿……”

    少女眨眨眼睛,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薄唇,娇嗔道:“褚稷,你皱着眉头的样子好丑,换个表情再来同我说话。”

    少女声音娇娇软软,似是撒娇又像嫌弃。

    她伸了手,手指在他眉间摩挲了会儿,复而放开,笑得眉眼弯弯,宛若一弯清泉,“好了,这样好看多了。”

    ……

    褚稷盯着那张纸片儿发呆,直到耳边有人道:“皇上,安王爷求见。”

    他陡然回过神,眼里的情绪尚未来得及散去,安公公不小心瞥到一眼,立马低头不敢再看。

    “传。”

    不过几日功夫,不可一世高大魁梧的安王已像棵被打落了叶子的老树,精神萎靡,他甫一进门便跪在下首磕头,“皇上,臣知错了,求您饶了臣妻。”

    褚稷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轻嗤一声:“林氏乃以下犯上,冲撞了朕与皇后,与尔何干?”

    “是臣没有教好王妃,让她不知天高地厚,是臣的错,是臣的错!”

    “朕看你为王妃求情是假,舍不得爵位旁落的才是真?”

    魁梧得像只熊的男子伏跪的身体微微僵硬,连忙否认。

    “臣的一双孩儿生母确实不可为低贱侍妾只为其一,究其根本是臣没有管好王妃,才叫她闯下如此大祸,求皇上再给林氏一次机会,臣会好好管教她!”

    “若朕不同意你欲何为?”

    他猛然抬起头来,与上头神色深沉难辨的皇上对视一眼,垂眸,“臣……愿意交出火雀卫、兵符。”

    “火雀兵符果然在你手里。朕倒是没想到安王爷看似闲散,实则手眼通天。”褚稷了然一笑,缓缓道。

    “您在试探我?”

    安王脸色顿时难看,如同喝了一桶墨水似的,顷刻间将他那张原本就不白的脸染得黑沉黑沉。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两个男人的对峙,上首明黄色的男人斜斜靠在椅背上,虽是漫不经心,但气场却单方面碾压了跪在下首的魁梧男人。

    安王僵持片刻,硬着头皮叩首,声音沉重:“臣明日就将兵符送进宫。”

    大宣国开国后皇室有四支秘密武器,皆是暗中培养的死士安慰,一为青羽卫,二为火雀卫,三为白虎卫,四为玄武卫。

    四支暗卫各有所长,青羽为长,是开国皇帝亲手培养的第一支暗卫,主情报和侦察,武力值等综合能力也不弱,是四支暗卫中实力最强,传承最久的。

    火雀影卫擅医毒,白虎卫擅刺杀,里面暗卫各个武艺高强,玄武卫则来无影去无踪,轻易不见人,最为神秘。

    大宣开国流传至今,四支暗卫皆王不见王,慢慢的流传到褚稷手上已经剩下了青羽卫一支,另外三支不知所踪。

    除皇帝一手培养的青羽卫外,其他三支暗卫们只认兵符令牌不认人,这才是褚稷一直顾虑的原因。他怀疑幕后之人最少手里掌握着一支暗卫,才能够做这么多事。

    至于……安王,只是盘开胃菜。

    静默许久,只听得上首皇上出声说道:“圣旨既然已下,自是无法驳回,朕可下旨将你膝下两个孩子记在先王妃名下,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日后再册封为世子便可。”

    褚稷知道这人的性子,当年先王妃尚且在世安王就与林氏勾搭在一起,且对林氏加害先王妃的举动不闻不问,显然默许。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愿意为一个女子放弃底牌?显然膝下两个仅有的孩子对他才是最为重要的。

    况且……早两年安王小女儿出生后,便有暗探来报说安王妃林氏为了排除异己,防止后院其他女人生下孩子,让自己生的两个孩子成为王爷的心头宝,为她儿子铺平日后的世子,林氏竟然在产后向安王下毒,下的正是绝育散!

    安王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原因才过早没了子女缘,却不知枕边人的心思。

    在后来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孩子后,他对两个孩子更加看重了。

    褚稷正是知晓这些方才顺水推舟拿了林氏做由头,只要还想要这个爵位传承下去,安王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的生母变成一名低贱侍妾。

    果不其然,不过两息功夫,安王就再次磕头谢恩,说如此最好。

    安王妃自恃是王爷仅有的一双儿女的生母,料定了自己不会有事,哪怕安王不在乎她,但也会为孩子们考虑。

    她冷静下来后,开始在侍妾院里作威作福,一人霸占了大半个院子,房间要独立的,洗浴恭房也要独立的,不允许其他侍妾使用。

    安王府后院这些女人常年活在林氏的掌控中,下意识不敢反抗她,且心里也在琢磨王爷平日最是看重林氏所生的一双儿女,林氏未必没有翻身余地,都敢怒不敢言任由林氏压榨。

    等来等去,等到晚上王爷从宫里回来,林氏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料想也该搬出这么个鬼地方了。

    可林氏非但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失去了一双儿女,她千算万算都没料到,本以为的仪仗却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先王妃是什么人?那是她死对头,是被她一脚踩死的女人!

    可现在她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竟要归到那女人头上,日后要年年为那女人磕头上香,孝敬百年香火,而她这个被变为侍妾的连让亲儿子捧碗茶的资都没了!

    “我不同意!凭什么要将我的孩儿过继到那女人头上,她已经死了,死了王爷你明白吗?!”

    安王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女人,眉心微痛,他道:“这是陛下的旨意,为了黎儿和月儿本王的棺材本都赔进去,要不是你瞎胡闹,能让皇上抓住把柄?”

    男人越想越生气,心间宛如被挖掉一大块血肉,那块兵符是他手里的依仗,哪怕被皇上革职也不算太慌,凭的就是那一小块兵符。

    至于日日喝酒做的不过是给上头那人看的,却未料到皇上竟是如此老谋深算,将他算得透透的,又有身边这个拖后腿的婆娘在给对手送分,他不输谁输?

    这些话不好跟一介妇人多说,安王憋在心里险些气炸,见女人还要过来拉他,他推开人甩袖离去!

    ——

    聂琥卡住了好一会儿,听得他姐说:“想要转不得留点缝儿?”

    胖团子眼睛一亮,重新找了根细一点的木枝,将它穿在原来的圆扇上,连着做了三组固定在开口的木盒里,用细线将三支圆扇绑在一起。

    他自己先试了试,左右来回晃见圆扇果真转了起来,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和满足,邀功道:“做好啦!”

    聂珑再走下来的时候,胖团子已经完成了,举着刚做好的宝贝满脸求表扬。

    聂珑眼前一亮,颇为惊喜看着大胖团子,“小琥你连风车都会做啦?”

    谁知胖团子咬着手指,蹙眉思索了下,说道:“姐你好厉害!风车这个名字好贴切啊!唔……那就叫这个名字好了!”

    聂珑脱口而出的称呼,小家伙却满意得不行,眼睛蹭亮蹭亮地看着她。

    她莞尔一笑,说小琥真棒,真聪明,手真巧!

    这话叫周围的小团子们听见了,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向聂琥那桌看去。

    “先生,他那样的我也会!”有团子举起手道。

    聂珑看过去,是班上小刺头团子。

    小刺头虎团子站了起来,爪子举得高高的,生怕先生没瞧见自己,连声音都盖过别人,是全场亮度最亮的崽儿。

    虎团子褚远年龄和胖团子聂琥差不多,性却天差地别,虎团子爱面儿调皮好动,是个热血活泼小团子,虽然刺儿了些,却时常让聂珑哭笑不得。

    就像上回送礼物事件儿,别的团子虽说也各有不同,却偏偏他将自个儿爹的私人印章偷了出来、

    需知这个时代字迹通常难以辨别,多是以签名加盖私人印章方才有效,若是印章丢了是件极为麻烦的事,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贵人们,一旦被人拿着真印仿冒了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所以虎团子干的事儿着实坑爹了些,偏偏他还觉得很得意,自觉干得很漂亮,就更叫人哭笑不得了。

    不仅虎团子表示不服,也有其他团子也站起来,表示自己的才不比聂琥差!

    “先生,我这个可好玩了,做好了就送给你鸭!”听说话就知道这是矮团子,是个小机灵鬼,讨人喜欢是他的生存技能。小团子仰着脸,挥着手里的四不像。

    景团子叉着小肥腰:“我的也好看!”

    连未来战神团子褚远和卷毛团子这对天生不对盘,都不爱说话的,也默默站了起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站着看聂珑,桌上放着刚做好的东西。

    卷毛团子年纪小长太矮了,站在地上被桌子挡住了,怕是看不见人,于是聂珑就看小卷毛他木着绿色的大眼儿,默默爬上了椅子,站定。

    他眨了眨祖母绿的漂亮大眼,垂眸。“……”

    聂珑:……

    这一堂手工课上得聂珑心累,团子们不知何时觉醒了吃醋技能,聂珑凡是多夸哪个团子一句,就有团子不服气,表示自己的也不错,也需要先生的夸奖!

    聂琥也挨了好几个团子的眼儿,他自觉是个大孩子了,不和小团子们一般计较。

    聂琥上交作品之际想了想,拿笔歪歪扭扭地在风车下的木盒上写上标记:“风车,启元六年做。”想了想怕自己记性不好,又备注上,“聂琥在姐姐课堂上受启发所做。”

    这一幕聂珑没注意到,更不会预料到这个东西被保存了下来,甚至被后世的国家博物馆小心翼翼收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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