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没多久到了万寿节这天。

    天子乃万民之父母, 万寿节是全天下人的喜事,京城内外挂满了红灯笼,写着寿字的布匹、彩画儿、剪纸贴满了京城主要街道, 家家户户门上也贴上。

    满朝四品以上文武百官携带家眷进宫为皇上贺寿。

    天子御殿内, 大臣们轮番上前贺寿献礼, 当今皇上不兴重礼, 众人也怕被抓着个贪污的小辫子,遂礼都往取巧的来,重在美意。

    如此一轮过去了后, 褚稷是个不耐酒体质, 一小杯酒应付了满朝的人。

    聂珑看过去,那杯子里的酒半个时辰过去了将将喝完。

    “宝儿, 坐过来,离朕近些。”

    帝后二人高高在上居于上首,压低了声音众人听不太清皇上说的什么,只瞧见皇上喝完一杯酒,和皇后说着悄悄话, 有太监还上前将皇后的座椅往前挪,直到贴近了龙椅才罢休。

    聂珑往下面看去,她爹娘和弟弟也来了,倒是大哥不在, 听皇上说是出去办差了。

    她娘在下面冲她眨眼睛, 身旁的小胖子也跟着偷偷挥手, 让爹瞪了才收回去。

    聂珑准备的节目还在后头, 主角毫不知情,意兴阑珊靠在椅背上,桌下的大手拉着她的手指把玩,缠人得很。

    宫廷果酒聂珑平日里没碰过,今儿一喝起来怪甜的,酸甜酸甜的跟果汁似的,比果汁多了股劲儿,她多喝了几杯,褚稷在一旁都没拦住。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一群孩子穿着小老虎装排着队列蹦蹦跳跳的跑上来。

    而褚稷正好属相乃虎,天子又是龙之意,龙虎是好寓意,此番孩子老虎装扮,又有几个孩子学着民间舞龙狮一样,长龙围绕着小老虎们游来飞去。

    这是一出改编版的贺寿情景剧,孩子们嘴里稚声稚气唱着歌儿,童趣天真,颇有意趣喜庆,尤其是穿着老虎装的小孩子们,看得在场夫人小姐们心都快被萌化了,一眼被征服。

    褚稷身体向前倾,看了半晌,转头看向聂珑,目光灼灼,语气里含了一丝惊喜,“给朕准备的?”

    聂珑点点头,“皇上生日快乐,祝贺您年年岁岁有今朝,长命百岁壮如虎!”

    这句话是真的,聂珑还真希望这家伙能长命百岁,不要叫主角团打到了,男女主现在还小,搞事的都是他父亲,都是些小打小闹,可等他长大了,反派就该遭殃了。

    褚稷看着少女那张脸,她眼睛形状偏圆,总是带着少女不知事的天真娇憨,瞳孔清澈如水,只有眼尾微微上翘,平添一丝妩媚。

    他是想和宝儿长命百岁,那个壮如虎是个什么意思??

    褚稷微微晃神,伸出手,被少女拉住了,娇嗔,“别闹,大臣都在看着呢!”

    没多大点功夫,一首欢快的儿童版祝寿歌唱完了。

    为首的那孩子原是褚景西扮演的,小孩跳得小脸红扑扑的,肉嘟嘟的脸上全是兴奋,他倒腾着一双小短腿跑上来,两只胖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一步一个阶梯,爬得气喘吁吁摇摇晃晃,跟个小不倒翁似的。

    “祝皇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褚稷才不理小崽子,转头对聂珑笑得甜蜜,“给朕的?”

    盒子里头有个超大版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正要伸手看,又有不懂瞧人颜色的大臣敬酒,不方便拆礼物,褚稷按奈下来,将东西装进盒子里盖好。

    褚稷递给安公公,说道:“这是皇后给朕的礼物,听见了?听见了,那就好好保管,别丢了。”

    安公公:“……是。”为何总有种皇上在跟他嘚瑟炫耀的感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到这时,宴会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儿。

    聂珑也稍有疲乏,准备跟皇帝说说,差不多就回宫歇息。

    偏巧,这时有个姑娘举着酒杯说仰慕皇后,想跟皇后敬杯酒。

    “这位是哪家千金?”

    下首那姑娘咬了咬唇,“回娘娘,臣女乃户部尚书王园之女王芳湘。”

    聂珑起初没注意,她一听这熟悉的名字看下去,那姑娘柔情似洪水儿,一双媚眼全往身旁龙椅上的男人身上抛。

    聂珑手上酒杯差点没握稳,王芳湘,户部尚书小女儿,女主的姑姑,也是那本书里头一个让人一言难尽的人物。

    这个姑娘在小说里,外表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偏生死心眼儿,软磨硬泡也想着进宫伺候皇上。

    从种种迹象其实能证明这是个趋炎附势,哪里厉害往哪里倒的墙头草,刚开始疯狂想要进宫伺候皇帝,等前皇后死了,这人变本加厉,想要取代皇后的位置,后来惹恼了皇帝,收拾了她父亲一通,被家人拘着才稍稍安分。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奇怪,怪在后来男主崛起了,这姑娘不顾大了十岁的年纪,硬是跟女主姑侄相争,争同一个男人,还口称愿意和女主共侍一夫。

    在男女主之间插杠杠当然没成功,这姑娘挨收拾了。

    这样奇葩的剧情和性也可能只有在书中的世界才能出现了,否则古代真有这么不要脸的姑娘?

    一杯酒的事,聂珑暂时跟她没什么冲突,懒得理会她,抿两口了事,喝完这杯,聂珑道:“臣妾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褚稷:“累了?回去让春风煮点醒酒汤,好好睡一觉,朕晚一会儿就回去。”

    褚稷也想回,老恭亲王也来参加万寿宴,眼下正喝上头,殿里没人管得住。

    “皇上,喝,老皇叔再敬你一杯!”

    褚稷:……

    聂珑没坐软轿,喝了点酒就想散散步吹吹风,舒服些。

    刚走到一处假山过道,一黑影冲了过来,一头撞在聂珑身上,春风连忙扶住了皇后,呵斥道:“哪来的狗奴才胆敢冒犯皇后?!”

    这人低着头看不见脸,脚步如风,撞完就如同一阵风似的跑走。

    春风伸出手去抓也没抓到,遑论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

    聂珑被这一撞感觉头更疼了,抓住春风的胳膊,说道:“算了,找个小太监跑跑腿,叫侍卫搜寻下。”

    聂珑也没心思慢悠悠散步了,软轿一直跟在后头,索性坐上轿子回宫。

    ——

    她泡在浴桶里,两只细白的胳膊搭在浴桶上,闭目养神。

    水中热气不断上涌,直往脸蛋儿上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聂珑发觉身体越发热了,开始以为是热水缘故,可才泡了会儿,她就觉得越发不对劲,脸色潮红,气喘吁吁,体内一股燥人的痒意流到四肢百骸。

    温热的汤水越泡越燥热,聂珑从浴桶里出来,“春风?”

    门外没人应声,聂珑又喊了一声。

    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聂珑刚裹好衣服,回头一看,是个蒙脸人,这人身长约莫六尺,形容猥琐,并不吭声,一步一步像她走来。

    坤宁宫的浴所是设立在偏殿,平日里聂珑沐浴几个丫头都会在旁伺候,从不离开半步,就是谨防着她有所吩咐。

    聂珑刚回宫的时候,有些疲乏想一个人静静,没叫她们伺候,让她们在外头守着,可现在……有人闯了进来。

    聂珑脑子慢了半拍,那人近在眼前,两步的距离就要抓到她的肩膀。

    她忍着满腔燥热和想要靠近的不适感,躲到放置衣物的架子后,顺手抄了一根用来舀水用的大木杓,紧紧握在手中。

    聂珑虽脑子微有迷糊,但知道一点,来人能闯进她的寝宫还蒙着脸必然是来者不善,她双手紧紧握着大木杓,也没同这人废话,光是抵抗身上的异样感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

    症状越来越严重,如同万只蚂蚁在骨头缝里啃咬,细细麻麻的痒意充斥每一个细胞,她身上白皙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就像发了高烧那般。

    蒙面人是从门口进来的,聂珑身体一阵阵发软,跑不过那人,更不可能绕过他冲向门口。

    屏风、置物架子被推倒了,砰地一声横倒在两人之间,聂珑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咬了自己手指头一口,力求保持清醒。

    坤宁宫安静得不像话,这么大动静竟然无人前来查看,这后面有个窗户,聂珑拿着大木杓狠狠砸了窗户一下,垫着旁边的椅子爬上去。

    那人已经横跨过障碍物,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粗粝:“跑?皇后娘娘,今日你我有幸做对死命鸳鸯逍遥快活,你跑什么?”

    他猛然伸出手,扯住她的胳膊,聂珑被这么一抓,身体从窗台上差点滑倒在地,眼下聂珑半架在窗台上,她几乎已经快要保持不住清醒意识。

    被抓这么一下,反而清醒了一瞬,聂珑发狠,眼睛通红,另一只手干脆不扶着窗台了,握着大木杓狠狠往那人头上一抡,眼前似乎出现了丁点刺红,从他头上滑落映衬着那人面如厉鬼。

    他手一松,聂珑又没扶住窗台,一时间重心不稳往窗外倒下去。

    摔倒那一瞬间,聂珑唯一的想法是,还好身体因为惯性往外面摔,要是摔里面了她今天必死无疑。

    她脑子纷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身上的不适感越发重了。

    外面是一片草地,窗台不高,摔得并不疼,聂珑一秒都没犹豫,强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面跑去。

    宫门大开,侍卫似乎人间蒸发了,宫女太监沿路也没见着一个。

    聂珑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又穿了?

    宫里闹了刺客,万寿宴匆忙而散。

    褚稷听见刺客二字心头一跳,再想到早一步回去的宝儿,总觉得平静不下来,索性抄了近道去坤宁宫。

    要抄近道必定经过一片竹林,这片竹林是先皇在世时命人栽种的,至今已经繁衍成大片林子。

    褚稷小时候不开心时常往这里躲,对这路线熟悉,所以哪怕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能疾步如飞,安公公都拦不住他。

    一路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聂珑才终于跑出坤宁宫,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如影随形,那人似乎来了兴趣如同耍耗子的猫似的,不远不近跟着,也多亏了他这般恶劣,她才得以多喘息会儿。

    刚跑出不远,临着岔道口,聂珑下意识往黑乎乎的竹林跑去,这里树木众多,又黑乎乎一片,方便藏人。

    她跌跌撞撞,坚持了大约一刻钟,身体燥热感汹涌而来,双腿一软,瘫软了身体。

    隐约间,似乎有双温暖的大手接住了她,语气惊疑:“宝儿?”

    聂珑睁开眼睛,看不清楚是谁,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她下意识觉得熟悉和安心,将身体重量交与他。

    细白冰凉的小手往上伸,放在男人脸上细细摸索,聂珑有一瞬间清醒,“皇上?”

    “宝儿你怎么了?”男人语气焦急。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脸,褚稷任由她摸索。

    聂珑将脑袋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安全后的后怕委屈,加上此刻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让她泪水汹涌而出,浸染在男人胸前的布料。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少女被他抱着,身体微微发颤,呜呜咽咽。

    她哭的时候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梨花带雨弱不禁风那种哭,少女身体软乎,整个人赖在男人身上,如同动物小幼崽一样,细细的哽咽出声。

    正是这种细细小小的哭诉,少女委屈娇声控诉,叫褚稷一颗心又软又痛,几乎要窒息。

    “有、有坏人……”

    聂珑昏昏沉沉,脑子迷糊,体内酸痒麻意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尤其是男人近在咫尺的气息,更叫她软成一滩水。

    黑暗里,少女娇声祈求:“抱抱我!”

    “抱着呢。”

    “还要再抱紧点儿……”

    “还有这儿,疼,你快帮我揉揉,好疼好涨。”

    小手得寸进尺握住了男人安抚自己的大手,带到胸前,迷迷糊糊娇斥道:“快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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