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辉不知惹毛他的是夜不归宿, 亦或是与吴宇泽碰面, 她已经许久没见吴宇泽, 也许久没再联系, 甚至在和好后,删除了所有追求者的微信,其中包括一位对她颇有好感,多次送花的国际友人。
最起码在忠诚这块,她想她是清白且问心无愧的。
顾初旭离开她没拦着, 掀开窗帘瞧他下楼, 驱车离开,尾灯闪烁在尚且不算明亮的清晨。
顾初旭做过多次去而复返的事, 冯清辉以为他这次又要故技重施,走到一半冷静了, 后悔了,再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回来。几分钟后, 她听到楼下车轮碾压污水井盖的颠簸声, 心中升腾一缕希冀, 探头往外张望。
显然这次顾初旭未按照常理出牌。
顾初旭开车从小区出来,月光清淡地挂在天边, 轮廓朦胧,银辉被朝霞侵蚀着, 若隐若现。
并未走多远, 车子停在证券大楼附属下的停车位, 今天周三, 距离早八点还有个把小时,所以车位空足,且没有往常半张脸都包裹着,体态丰腴,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那位大妈拿着单挨个收费。
路一边绿化带刚修整好,另一边是十年以上,合包那么粗,俗称法桐的悬铃木。
昏黄的灯光,透过梧桐叶,落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打开一半的车门,驾驶座椅往后落,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假寐。微冷的风拂面而过,卷着腥淡的泥土味。
闭目休憩了片刻,“啪嗒”摁下打火机,咬着烟嘴递上去,烟头轻缓点燃,在他深吸气时,明艳的火星快速地往里燃烧。
他眯着眼睛吞云吐雾,拿手机瞧了眼,昨夜公司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庆典,高层三三两两聚在会议室享用着点心、酒水闲叙,所以顾初旭昨日穿着比较正式。
昨日赵秋芬为各方方便新建了个讨论组,照例第一个把他拉入,他从始至终没发言,因为最近胶东的业绩突出,李凡硕春风得意,讨论组里不知收敛跟别人开起玩笑。
车玻璃落下,顾初旭长臂搭在那,漫不经心掸了掸烟灰,随手点开一句语音。
“老李这么早就打道回府,不像你往日的作风。”
“我往日什么作风居家好男人的作风”
赵秋芬丝毫不给李凡硕面子“你如果是居家好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好的了。”
“你说什么我在海边,风太大我听不见。”
“你是美人鱼动不动就说在海边听不见”
顾初旭听到这处甚觉无聊,抽完这支烟,塞入烟灰缸按灭。
一夜未眠,急需找个地方休息,出门太仓促,没带钱包,幸好身份证上次用过扔在车里,他入住酒店时,东方青色的天空转变成明亮的鱼肚白。
秘书发消息汇报今日的工作与行程,他回复说身体不适,休息一日,所有会议往后安排,安排不下就取消。
秘书眼下才得知他突然要休息,一周的计划都被打乱,秘书部自然需要进行应急措施,又是一阵跳脚与兵荒马乱。
冯清辉今日做事心不在焉,她其实很会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剖析了一番,心头更加乱。
她在等顾初旭道歉的电话,一天过去,这厮依旧无任何消息,等到晚间十一点钟,她躺在床头辗转反侧。
心头的委屈隐隐升腾,拿出手机瞧了瞧,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电话质问,脑中想着不要不要,一咬牙还是拨过去。
几秒的时候变成漫长等待,她以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没想到一打就通了。
“喂”他的嗓音如泉水清冽,未参杂太多情绪,早晨那场无疾而终的争吵,好像在他那没激起丁点水花。
自己难受了一日,人家语气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想想有些气结,她不想输了阵势,面无表情问“不回来了那就不给你留门”
他在那边沉默了会儿,缓缓吐了口气,声线低沉悠转“我马上回去。”
顾初旭越来越会摆谱,她不打电话就不回了。冯清辉眼皮子一提,甚想说一句,有种别回来,一时意气的话在舌尖转了转,虽然不吐不快,但还是咽了回去。
婚后有次原因与这次不同的不愉快,冯清辉一整天都在气头上,想着到晚上他回来了,自己要怎样怎样,没想到听见动静,她出去瞧见顾初旭先捧着一束花进门。
怒气瞬间被噎回去。心头的熊熊烈火就好似正燃烧的旺盛,突然被一盆冷水出人意料地浇灭。
她闹也不是,不闹也不是。
电话挂断没多久,电子门传来动静,接着传来皮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冯清辉知道他回来了,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应对,她觉得电话是自己打了,算她主动,她以前很少对他低头,是强势的那方,不讲理的那方,方才所作所为,让她很委屈,很不甘。
独自愣怔了片刻,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赶紧往另一边转身侧过去脸,做了个疏远冷漠的姿势。
她拥着被子,紧靠床头,听到房门开合没做任何反应,甚至从枕头下方翻出一本书,是法国的歌剧,她看过的,每一页上头都被她勾描了几笔,习惯写下两句毫不扣题的读后感。
故作一副内行读书人的做派。
室内光鲜并不充足,不适合看书,他抬手把墙壁上的灯打开,灯光刺眼,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顾初旭慢条斯理脱衣服,精瘦的腰身展露无遗,掂起睡袍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系上腰间带子。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扶着床沿坐下,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线条流畅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他先开口“你打电话前我正要回来。”
冯清辉心不在焉盯着手中的书本,随手翻开一页,没所谓道“喔,没事,不回来也没事。”她扬起一抹疏离的笑,“你又不是小孩子,想睡哪睡哪儿,总归有地方去的。”
冯清辉心中这么说,不过不可否认,他显然无比了解自己,心中那句“我不打电话今晚是不是就不回了”的疑问百转千回,还没问出口,他就自动表明了立场。
她这才正眼看他,从他眼神中读出一丝疲倦,两人默然凝视对方,他还是出门那身衣服,电话挂断没多久人就到家,他接电话的时候,身处的地方应该距离家门不远。
“一方没收到另一方深夜不归的消息是什么感受,你现在领悟到了吧”男人的双眸动了动,“我就当小惩大诫,昨夜的事扯平了,不过你以后要长记性。”
冯清辉没说什么,撇过去头继续看书。
他探手把她手中的书抽走,视线紧盯着她,忽而笑了笑,“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啊,我怕说错了你又摔门而去。”
他苦笑着转头看向一边,几秒后噙着笑问“你情商怎么这么低,都不晓得给对方台阶下”
“你情商才低。”
“”
他起身去浴室,水花喷洒在墙壁上的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冯清辉白天没怎么吃东西,眼下胃中灼热不适,他顶着一身清爽出来时,她已经昏昏欲睡。
男人没给她任何信号,直接掀了被子,俯身笼罩她,头顶的灯光被遮挡,仅有的暖意消散而去。
他触犯着某些地方,试图激起冯清辉的回应,她撇过去头,两只胳膊无意识挂在他脖子上,两人像交颈的鸳鸯般纠缠。
她忍耐了会儿,抵住他的胸膛推了推,顾初旭顺势直起身,冯清辉从一旁抽了张纸巾下意识擦拭红唇,抹去湿漉漉的痕迹,察觉到头顶深邃的眼眸变得锐利,她的动作僵硬住。
“今天没感觉不要了吧”她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顾初旭看着她,目光里的热情逐渐散去,足足过去一分钟之久,他依旧压下身子,乾住她的腰肢表示“不行。”
冯清辉蹙起眉,没再拒绝第二次,他换了个调情的姿势,两人侧躺着,他比往常细心,用最原始的方式,直接刺激某个部位,轻柔的,耐心的,或急或缓。
她紧闭着双目,很担心自己再扫兴,毕竟某些事她自己也做不了主,不过就算做不成,也与她无关,是他非要固执己见。
幸好他今日表现绝佳,手法也轻柔,许久她便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腕。
顾初旭拾起被褥盖住腰身以下,急切的,不容置疑地压了下去。能感觉到男人的体温急剧升温,在她阻挡下深沉、不容置疑地狠狠埋入。
冯清辉喉头一哽,而后毫无任何给她衔接与喘息的空档,余下的只有妥协,攀紧男人削瘦结实的背,望着吊灯逐渐失神。
男女这些事甚是奇妙,明明早晨还看着她不顺眼,恨不得把门摔裂,如果打人不犯法,她相信顾初旭绝对有那个胆量。
可是方才,他消了气回来,低下高贵的头颅服侍她,像夜店里专门取悦富太太的少爷,反差实在太大。
冯清辉其实在床事上,与那些一年以上的夫妻相比,算不上特别放的开,她与祖玉沟通过这个问题,祖玉对此特别惊讶,她问为什么放不开
冯清辉表示不知道怎么讲,更讲不出口,不过她相信在中国女性中,她不算特例。
所以偶尔顾初旭取悦到她或者取悦不到她的前戏,冯清辉都会闷头承受,从来不会做的时候说你碰我哪里舒服,哪里不舒服,什么样的力道舒服。
祖玉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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