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不是人类

    夕阳真正的落幕。

    夜空就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布料,铺盖在天空。

    月亮的光芒将周边的云层渲染成旧黄色,半圆的身影藏在其中,有一半的虚无缥缈,塑造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安定区。

    咖啡小屋靠窗的一个位置。

    两杯温热的咖啡,静静的摆放在桌面上。

    两个少年面对面的坐着,一个面色冰冷,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的人,一个忽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机。

    莫迩其实在发信息,在莫薇问他和谁在一起的时候,他这样回答。

    ——那家伙叫樱井真夜。

    发完这条信息的时候,他抬头,目光恰恰撞上了一直看着他的真夜的眼睛。

    莫迩挑挑眉,而后诚挚的道:“我知道我很帅。”

    换句话说,我知道自己很帅你看我的目光能不能含蓄一点点?

    真夜点头:“是好看。”

    顿顿,他又说:“抱歉,将你扯进了这件事中。”

    莫迩忽略他说的第一句话,摇摇头,有些认命的无奈感:“没事,反正也就那样。”

    真夜疑惑了一下。

    “你对喰种有什么看法?”

    “这么直白的问法,我怎么好意思说呢。”莫迩啧啧两声,若有所指。

    真夜默了默。

    事实上,在董香带着他们过来的之后,他们就都出去了。

    据说是为了去调度食粮。

    顶着这么一个含蓄的词,真夜和莫迩都没有弄明白。

    只知道,西尾锦这家伙是一脸嫌弃的模样。

    整个店,只剩他们两人,和给他们开门的五十岁白发老人——芳村店长。

    而在给他们泡了两杯免费的咖啡之后,这位慈祥的店长说了一句让他们先坐一会就进了内间,似乎是处理受伤的金木。

    说到这个,莫迩都想吐槽一下那个叫做西尾源的家伙。

    自己的弟弟似乎伤得更重吧,但是随意的将人塞在一条小巷子中的大型垃圾桶里,真的是亲兄弟吗?

    这些家伙倒是见怪不怪的。

    只能说,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是常人无法用正常人的眼光去评判的。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莫迩反问真夜道,“话说,你也很奇怪啊,一个人类居然和一个喰种走那么近,我觉得那个金毛的家伙对你可比对他弟弟好多了。”

    金毛的家伙……

    这家伙指的应该是西尾源。

    “西尾源。”真夜默了默,才说。

    “嗯,你们是朋友?”莫迩单手支撑着下巴,随口就道。

    “只是从小就认识。”真夜似乎是想纠正,但话到嘴边只讲了一部分。

    莫迩早就摸清了他的性格,了然的点点头,转念一想,突然觉得这家伙和自己有些相似。

    认识搜查官,但是身边的小伙伴大部分都是喰种。

    这很矛盾啊。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难怪会长成他这种性格——嗯,面对熟悉的喰种,连武器都扔掉的性格。

    莫迩想到了什么,才道:“那在你眼里,其实喰种和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

    有区别的,但是真夜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

    月光洒落在窗台,咖啡屋里的暖色灯光温暖,洒在两人的身上。

    气氛因为这一句话而沉默。

    恰恰从内间里出来的人,是芳村店长。

    “让两位久等了。今天有点晚了,董香还带你们过来,真是抱歉。”芳村店长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寂静,“咖啡的味道还可以吗?”

    这个老人笑起来很慈祥,从他的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喰种的身份。

    在隔了一扇门的内间,不知道他站了有多久,听到了多少。

    真夜礼貌的点头:“很好,谢谢款待。”

    莫迩也点头,作为一个真正的陌生人,身上还存在着一定的危险信的他,一时无法确认自己的被接受程度。

    所以,在西尾源说带他回来的时候,他本来也是一头雾水,难道那些家伙就是为了让这个安定区的管理者,确认自己的安全性。

    两人的目光对上,莫迩想了想,才道:“初次见面,我叫莫迩。”

    “初次见面,我是这家咖啡屋的店长,芳村功善。”芳村没有过来,而是走到了咖啡吧台,那里还有煮咖啡的材料。

    这杯咖啡,是煮给他一个人喝的。

    “董香已经跟我说了带你们回来的原因。”芳村店长依旧温和的声音,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件事一样,“不过,莫迩和真夜似乎是同一类型的人,看着很让人放心。”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这个人,一点都看不出喰种的影子。

    “店长也是喰种?”莫迩随口问。

    面对这么一个直白的问题,芳村和真夜都是一愣。

    这个家伙的性格出乎人意料的直率啊。

    “抱歉,我没有其他冒犯的意思。”莫迩黑色的长刘海之下,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很平静,“我之前生活在第十区,身边的朋友也恰恰是喰种,所以有些敏感。”

    这话让真夜微微一愣,和他很相似的经历。

    难怪对方在看到喰种的时候,表情这么的淡定。

    “没关系。人类和喰种相处,是一个令人期待的画面。”芳村了然的点点头,咖啡在聊天的时间里,泡好了。

    在芳村店长倒着咖啡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失礼了。”他说了一句,便起身出去了。

    咖啡屋的门关上。

    风铃摇晃,声音清脆。

    为自己煮的咖啡可以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微微摇晃的风铃,芳村将咖啡倒给自己,灰黑色的咖啡那醇厚的香味溢散开来,整个室内都是这个味道。

    将煮咖啡的工具放在了吧台上,目光和善的看向了坐在原位的少年。

    若有所觉的莫迩抬头,视线相撞。

    窗外不知名的鸟儿乘着夜风,掠过窗户。

    暧昧的暖色灯光下,少年的影子在地上阴影浓厚。

    在寂静了片刻之后,芳村温和而敏锐的目光稍稍移开。

    “西尾源之所以带你过来,大概是因为在你身上嗅到的,是和人类不一样的味道。莫迩君。”他和善的问,“你,不是人类?”

    “不是。非常感谢店长在学长面前没有问我这些问题。”莫迩笑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来,他认真的道,“知道你们的身份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被卷入这些事情,之所以从第十区来到二十区,大概是因为这里相对起来,很平静。”

    “那我们都是同类人,追求的都是这种相对于我们而言,比较平静的生活。”芳村微微一笑。

    活了半辈子了,只要对上眼,他就能看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而在莫迩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很遥远的距离,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距离。

    这样的人,是最不可能掺和进这种事的人。

    “但是一直生活在风暴中心的话,还是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芳村功善语气带着岁月的沉重,“这里是安定区,二十区喰种的聚集地,如果又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

    “谢谢。”

    等到接完电话,准备打开门之后,真夜就看到了咖啡屋的门已经被人先从里边打开了。

    “有空可以过来坐坐。”店长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

    “会的。”

    紧接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莫迩那张脸。

    少年的个子比他还稍微矮一点,这会微微抬起下巴,问他:“我要回去了,你呢?”

    “我们家住的地址一样?”真夜忍不住道。

    “我看过你的地址,一个小区。”莫迩这会也不纠结了,反正不该看的东西他们也一起看了,现在可以说是友情度直线上升,“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为跟在你后面走了那么老半天的?”

    “……”

    这家伙还真的是故意跟着他的,原来不是错觉!

    “唉,我家小真夜回去了?”

    回到安定区的西尾源顿时就一脸的菜色。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行李袋,很大,这会因为心情不好,直接将袋子扔在了地上。

    行李袋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可以看出里边的东西有些份量。

    调度食粮,就是去寻找死去的人类的尸体当食物的意思。

    杯中的咖啡已经见了底,站在吧台前的的芳村店长,忽略掉他不爽的语气,微笑的说了一句:“源君,辛苦了。”

    董香从西尾源的身后抱着手臂走出来:“他哪里辛苦了,这个混蛋全程在看风景。”

    “小董香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拉我去做免费的劳力,我这不是帮你提袋子了么。”西尾源撩起自己的金色碎发,一脸的委屈。

    董香“切”了一声,扭头离开,去看看那个叫被她揍了一顿的叫做金木研的家伙。

    好歹人是她揍的,刚要进门,她突然想到什么,便回头问:“店长,那个讨厌鬼现在怎么样了?”

    “啊,这件事情还要麻烦董香你了。”芳村店长笑眯眯的道。

    “什么?居然要我去喂他!”董香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原地捉狂了一下,而后真的进去了。

    门是被砸上的,看起来……火气还真大。

    西尾源眨眨眼睛,他坐在刚刚莫迩坐的位置,鼻翼似乎轻微耸动。

    “董香似乎对把我弟弟揍成那个模样的家伙很不满啊。”西尾源微笑道,“那个家伙是哪来的,味道很奇怪身上长着喰种的东西,不过却是人类的味道。”

    “你说的,是金木?”芳村道。

    “嗯,那家伙身上有那个暴食女的味道。”西尾源点头,“赫子,也很像那个女人的。”

    芳村坦言道:“金木原本是个人类,但是因为某些事故,所以他身上移植了利世小姐的器官。”

    西尾源愣了愣,良久才道:“原来如此。”

    细想一下,西尾源无所谓的笑了:“那这个家伙还真是倒霉,就像一个迷途的羊羔乱入了我们的世界呐,难怪把自己饿到这个模样。”

    对此,芳村不做任何表态。

    “对了店长,那家伙……是人类么?”顿了顿,西尾源突然正色道。

    相较于金木研的问题,西尾源问起莫迩来,似乎更加正经一些。

    “不是。”芳村摇摇头,“一个很陌生味道,但至少知道他没有敌意。这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

    “……不确定的因素啊。”西尾源微微皱眉,“我在他身上也找不到同类的味道……不管了,都是麻烦事,只要安分就好。”

    “说起麻烦事,你们上井大学似乎最近不太.安分了。”芳村突然道。

    提起这个,西尾源的刚刚还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了。

    “啊。有些杂种混进来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傲慢而冰冷的笑容,“似乎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刷过存在感,导致某些家伙以为我死了,想在我地盘搞事了。”

    “源君。”芳村店长点点头,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像一个劝诫少年人的老者,“低调行事,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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