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离开多久,居然有本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庞弗雷夫人替哈利检查过身体之后,脸直接就黑了,她收起魔杖,将哈利一把摁坐在病床上,脚步匆匆的离开了一会儿,又很快的回来,“哒哒”几声在他面前摆上了一小排颜色各异,显然也口味非常的魔药。
“喝掉!”无视他骤然垮下的脸,庞弗雷夫人指着那几个玻璃瓶气势十足地命令道。
哈利慢悠悠的拿起其中一瓶紫蓝色的魔药,瞪了它半晌,似乎很希望能用眼神把它变成葡萄味的。
“波特学长也不敢吃药吗?”伊登扒在他所处病房的门框旁,怯怯的探出半个小脑袋,很是敬畏的看着那个摆满魔药瓶的小矮柜,科莱就站在他身旁,也惊奇的睁大眼打量方才还表现得很可靠的学长。
德拉科靠在病床旁的木制长椅上,双手优雅的交叠在腹部,看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的哈利,似笑非笑的挑起了眉。
囧囧的瞟了门口两个孩子一眼,哈利默默打开瓶盖,摒着呼吸将一小瓶舒缓剂全都咽了下去,强忍着嘴里的酸苦怪味又打开了另一瓶橙黄色的药水,闭着眼就往嘴里一倒。
嗷嗷嗷嗷谁那么本事把恢复剂做得甜到齁死人的?
德拉科微笑着欣赏了一下他扭曲的表情,很贴心的将剩下几瓶魔药全都打开,一瓶一瓶递给他,哈利苦着脸一一接过,喝完最后一瓶他觉得完全没必要的安眠药水后,感觉味蕾已经全部失灵了,嘴里的舌头麻木得像是块僵硬的木条一样,忙不迭的又灌了一杯水。
庞弗雷夫人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在德拉科的坚持下,他安安分分的在床上躺好,脑袋深深陷进软绵绵松蓬蓬的鹅绒枕里,盖好柔软干净、充满温暖阳光味道的雪白被子。安眠药水也终于起了作用,哈利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皮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好好睡一会儿,”德拉科低头看他,目光温软明亮,“我陪着你。”
“嗯。”哈利努力抬了抬眼,从鼻腔里低低的应了一声,沉沉的睡去了。
当他从一场长长的睡眠中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橙红,夕阳的余晖透过薄薄的丝质窗帘落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整个房内都盈满了温暖柔和的光芒。窗户微微开了一丝缝隙,浅色窗帘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晃起来,空气中浮动着些许清甜的花香。
他眨了眨眼,感觉连日来的疲惫压抑,都在眼前这静谧的氛围中被抚慰,被驱散,浑身上下有种懒洋洋的舒适感,完全不想动弹。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哈利微微侧过头去,就见到蓝影独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神色淡淡的注视着他。
“他们怎么把你找来了?”
哈利缓缓起身,蓝影伸手替他将枕头叠好,对靠坐在床上满脸意外的人挑了挑眉,“你已经睡了一个礼拜了,哈利,我能不来吗?”
“这么久?”他有些惊讶,继而又皱起了眉,“大家是不是很担心?我没料到会花这么长时间——等等!”
哈利愕然的看着蓝影气定神闲的脸,“你刚才……叫我什么?”
蓝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哈利。怎么,你对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意见吗?”
哈利沉默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我早该改口的。”蓝影淡淡的说,“你也不是初来乍到了,应该明白,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你随随便便消失个把月,旁人都觉得很正常不会担心的时候了,你身边的人,更不可能因为你说声没关系,就真能对你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状况司空见惯。”
哈利默默的缩了缩脑袋。
“为了个可以毫不留情往你心里捅刀子的家伙,居然把自己弄得差点儿走火入魔。”他微微冷笑起来,“要是真的出事了,你猜我会对西弗勒斯·斯内普做出什么来。”
“别动他。”哈利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没有下回了。”
“别——动——他——”
蓝影一字一句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忽而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的态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度量。”
哈利重重的往身后靠去,有些茫然的看着对面墙上晃动的朦胧光影,“我只是……不想再为这事儿纠缠太久了。”
“哪来的优越感呢,以为世界就是围着自己转的,”他自嘲的笑笑,低声说,“这样一厢情愿的交付信任,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愿意接受,结果把大家都搞得这么狼狈。”
蓝影冷下了脸,“怎么,难道你还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了?”
“我们都有错,蓝影。”哈利回头看他,目色平静,“是我先伸出的手,基于过往书中得来的印象而不是因为真正了解过他本人,自以为是的觉得能够打消那些陈年旧事留下的阴影。原本,他可以痛痛快快的去恨我,不用自伤伤人,我也可以对此不屑一顾,不会给他伤害我的机会,是我先强求了。”
“他也是,好歹是个成年人了,在某些方面居然连科莱和伊登都不如。没人有义务承担别人的负面情绪,更何况是作为发泄仇恨的工具,如果每个曾经受到过伤害的人,都把它们当做自己肆意伤害他人的资本,那么早就天下大乱了。”
“就这样吧,蓝影。”他轻声叹了口气,“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蓝影眸色幽深,对此不置可否,但也顺着他的意思转移了话题,“感谢查理斯家的人帮忙按下了你昏睡不醒的大新闻吧,要不然你又得上《预言家日报》的头条了。”
哈利微微点头,问:“这几天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凤凰社在博德明摩尔的行动一无所获,那条大蛇就像是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了一样,没留下太多痕迹。圣芒戈的事忙得差不多了,我和风默言那边联系过,他下周会送些材料过来。”蓝影说,“还有,乌姆里奇的那些麻烦有其他人插手,或许很快就能解决,福吉并没有放弃把她塞进霍格沃茨任教的打算。”
“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哈利喃喃的说。
“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让大家都担心坏了。”蓝影声音沉沉,“整整七天了,如果不是庞弗雷夫人和我再三证明你没事,德拉科·马尔福和你的朋友们都能急疯了。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卢平来过好几次,你知道他们最近在忙什么,如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又为你分神的话,有个什么意外你自己受得了吗?”
他轻哼了一声,“让那么多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担心成那样,你也好意思。”
哈利越听头就越低,最后把自己全都缩进了被子里,闷闷地说:“我错了蓝影——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你和我保证过多少回了?”蓝影身体微微前倾,神色毫无波动,“与其相信你会反醒,倒不如用我自己的方式确保你的安全。”
哈利闻言迅速将脑袋钻了出来,不解又警惕地望向他。
轻轻勾了勾唇角,蓝影将手掌摊在了他面前,心念一动,一道眼熟到令他心惊胆战的图案出现在掌心处。
哈利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那个符咒,又低下头,用力的揉搓了几下自己微微发烫后出现同样图案的手心,他猛地爬了起来,跪坐在被子上,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
蓝影略带得意的扬了扬眉,“很有用的符咒,不是吗?以后你大可以随便疯,随便闹,哪怕有一天你又觉得自己该死了直接抹脖子了呢,好歹我也能先走一步,不用再替你担心那么多了。”
“蓝影你个大笨蛋!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啊?”哈利气急败坏的揪住了他的衣袖,“你疯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一派轻松地耸耸肩,拍了拍抓狂中的哈利的脑袋,干净利索的将人重新塞回了被窝里,“如果你能记得保护好自己,我不也一样没事的吗——难道你压根就没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诺?”
哈利都快给他毫不在意的态度气哭了,“你这是拿自己来威胁我吗?”
“很生气吗?”蓝影平静地问,“知道我们是什么心情了吗?”
德拉科匆匆推门而入,见他已经醒了,灰蓝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几步走到床前,“终于醒了。”
蓝影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黑色外套挂在手臂上,“行了,既然已经没事了,我还得回趟圣芒戈。”
“谁说没事了!”哈利刚想坐起来,又给德拉科一把摁了回去。
斯莱特林级长侧过身子,优雅矜持地点头微笑,“伊万斯先生,您走好。”
蓝影看看仍在被窝里扑腾的黑发少年,微微摇头,“辛苦了。”
德拉科叹息一声,“您也是,这些年操了不少心吧。”
“喂你们两个!”哈利终于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好,“给我说清楚啊!到底是谁出的蠢主意!我、不、同、意!”
蓦然弯下腰,蓝影单手撑在床边,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声音平淡得令人发寒,“一个自作主张不受控制的傀儡很让您头疼吧,您要是不满意,可以用主人的身份命令我解开它。”
哈利怒气冲冲的翠绿眼睛睁得大大的朝他瞪瞪瞪,嘴唇紧紧抿成一个委屈的弧度,老半天都没敢开口。
“我本来可以不用告诉你的,”静待片刻,蓝影毫无温度的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说,“就让你哪一天拿自己的小命玩够了,再回来替我收尸好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所描述的那个场景,哈利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德拉科忍不住有些心疼,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冲蓝影使了个眼色。
过分了吧?他张了张嘴无声的问。
蓝影眼波微微闪动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暗示。
看着眼前的人为一个假设陷入惊恐,面色惨白惶惶不安的样子,他又何尝不难过,可是真的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了——居然敢说什么宁愿死的是他自己这种过分的话,哪怕只是受了刺激情绪激动,能这么说,也代表他当时真就这么想了!
“太坏了,”哈利喉头发堵,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声咕哝,“知道我最害怕什么,还这样子吓唬我。”
蓝影慢慢站直,在满室寂静中沉默了许久,才面露倦色,很轻很慢地对他说:“哈利,我也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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