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两眼放光:“那你们什么关系?铁不铁?”
程田费力地想了想:“……不……吧?”
“……刚刚不是说很熟的吗?”莉莉遗憾地撅起小嘴,转而又问,“那个小哥哥多大啦?”
程田醉得满脸酡红:“不,不知道啊……”
“他是做什么的?还念书不?”
“想不起,来了……”
莉莉急得直拍大腿:“那他是单身吗,有对象没?”
“有对象……吗?”程田睁着迷蒙的大眼反问。
莉莉深深叹了口气,后悔灌程田那么多酒了。这孩子一喝高只知道嘿嘿笑,半句有用的话都问不出来。
赵岳成嗤笑:“这就花痴上了?好歹看看照片辨下美丑吧?”
莉莉微笑:“女人的直觉你不懂。”
圣扬啃了口冰西瓜,被冻的龇牙咧嘴:“人家一会儿不就来了,是人是鬼你们瞅瞅呗。”
莉莉摩拳擦掌:“来吧来吧,本姑娘做好准备了!”
人没到的时候莉莉是个叫嚣着迎敌的女勇士,人一到,莉莉却害羞成绑住嘴巴的小鹌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包厢门打开,一缕光亮顺势从走廊中挤进来,身形颀长的男人在服务员的迎送下缓步踏入,身后的门随即阖上。一瞬间,光芒远逝,黑暗重临,男人俊刻深邃的眉眼在光影轮换中浮现了一秒,又如神秘岛屿般隐没了。
一时间众人噤如秋蝉,唯有音乐在肆意流淌。
程田:“怎么,怎么不说话啦?冷场可不行,咱们是花……花钱进来的!”
祁佑来到他面前,微微俯身,伸出食指点在程田的脑门中央,半迫着少年仰起头:“认出我是谁了吗?”
他穿了一件黑色对襟光面大衣,水晶纽扣全部解开,露出里面的大西装领薄外套与无领绢丝衬衣,空荡修长的脖间松松系了条酒红掺黑的丝绸长方巾,宽松的裤子紧紧收拢在高帮军靴里。若是一般男人这样穿,很容易被衣服压得松垮猥琐,但祁佑生得肩宽腿长,仪态更是挺拔如竹,这般人模狗样的一倒叱,像是个矜贵年轻的军官。
程田眯缝着眼睛瞅半响,自认狡猾地道:“眼熟。”
祁佑很轻地笑了下:“要我提醒一下吗,黄大爷?”
“不用,不用!”程田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大侄子!是你啊!”
莉莉等人齐齐喷笑,祁佑却是一副正经至极的模样:“您终于认出来了。”他一手穿过程田腋下,半圈半带地将人弄进怀里,转眸对众人说道:“我大爷喝多了,带他去醒醒酒,你们继续。”
包厢中的人都懵了,行注目礼似的看着祁佑和程田推门离开,等回过神时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
端端第一个打破沉默:“那人,不是祁佑学长么……”
圣扬呆呆附和:“谁说不是啊。”
莉莉:“原来……黄欢和学长是亲戚吗?而且黄欢的辈分更高……”
圣扬:“不能吧……一定是学长开玩笑啊。”
赵岳成摸了摸下巴,冷静分析:“我看未必,哪有人开玩笑认人做大爷的,除非脑子有坑,你们觉得祁佑像?”
秃哥呵呵:“如果祁佑脑子有坑,岂不是衬得我们都没脑子?”
“我天……”莉莉捂着嘴巴感叹,“黄欢藏得够深啊,来头真不小呢!”
圣扬沉默了,他想起那俩人还约过炮呢,如果真的是亲戚……妈鸭那玩得太大了吧!
……
程田完全不知道一场酒醉给自己醉出一个牛逼大侄子,第二天从沙发上醒来时,头痛得像是有人用铁钉子往里敲,缓了好一会儿才没那么难受。
一瓶Tas.manian Rain落到程田脚边,声音低磁,如一场晚昏暮雨:“喝水。”
程田呆头鹅似的仰起头,看到祁佑趿着拖鞋从木质不规则楼梯上走下:“一觉睡了20个小时,您练哪门子神功,龟息大法?”
程田二话不说,连忙扯开衣领往里瞧,胸膛上的皮肤白皙如玉,半点痕迹也见不到。
祁佑浓眉微皱,啧了声:“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一个浑身酒臭的人有兴趣吧,这得多么不讲究。”
程田尴尬地放下衣服,有些不服气,心道你这种打架还不忘摸人屁股的玩意儿能有多讲究啊?
“那个……这是你家吗?”
“你说呢,”祁佑笑了,“谁会带人去别人家过夜?还是个醉成一滩泥的人。”
程田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一直住狗窝……”这是间loft户型的公寓,与loft中多数小户型不同,这一间上下两层加起来少说有四百平,挑高的吊顶在视觉上延伸了空间,客厅里几乎没有间隔墙,令人感觉得更加阔亮。装潢以深棕色调为主,工艺品的挑选与摆放可以称得上匠心独具,暖黄色的吊灯一开,那股不显山不漏水的精雅玲珑感便悄悄跑了出来,与上次程田去的那个连单人床都没有的破房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祁佑唔了声,从十字对开门冰箱里取出瓶啤酒,单手勾开拉环:“那边没地方睡,这边方便点。”
程田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我昨晚明明在和朋友唱歌啊,怎么跟你搅和到一块儿了?”
祁佑啜了口啤酒,黑色的易拉罐遮住他小半张脸,灯光下的眼瞳熠熠生辉,含了点坏笑,他没说话,拿出手机点开一段音频,熟悉无比的男声叫嚣起来——
“别,别急,我又不是玩不起……说到做到。那个什么,我喜欢你——”
程田一怔,表情咔嚓嚓裂开了。
祁佑将进度条回拉:“那个什么,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打打打住!”程田吓得嘴皮子都不利落了,“这是啥?怎么来的?”
“表白电话。”祁佑眨眨眼睛,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你打给我的。”
“不可能!”程田断然否认。
“不信的话你查查自己的通话记录。”祁佑靠着冰箱门,提示,“看看昨晚九点四十三分的时候,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程田抖着手指从裤袋里摸出手机,通话记录中的第一位就是那个时间发出去的号码,备注为king。他吐出一口气,佯作镇定,指尖轻触再次拨了过去。
几秒钟后,祁佑手机震动起来,他将屏幕朝着程田晃了晃,挑眉:“是你的号不,黄大爷?”
程田挂掉电话,蔫头巴脑地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喝多了会这样,以后不会参加整蛊游戏了。”
祁佑失笑:“昨晚第一次这么玩儿?”
程田点点头,悔不当初。
祁佑自言自语地道:“这么说,你的第一次和唯一一次给我了啊……看来这段录音要好好珍藏才行,改天去刻个盘好了……”
“珍藏你个大头鬼啊赶紧删了!”程田觉得这句话特别熟悉,立马又想起花珑月的九宫格,登时烦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祁佑不接话了,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啤酒,拉开窗,声音很轻:“雪下大了呢。”
不知何时,A城竟然飘起了第一场雪。漫天雪花纷扬而落,从窗户中望去,目及之处,素白一片。
“小时候,我觉得雪是一种有魔力的东西,”祁佑背对着程田,令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当它落满世界的时候,所有污垢仿佛也被抹去痕迹,纯洁,无暇,安静……真是一场完美的伪装。”
程田听出他话语中的阴郁色彩,要是对着别人,他早就温声细语地安慰上了,可一想到对方是祁佑,就感到几分别扭。
毕竟,两个人的关系说浅不浅,说深呢也深不到哪里去,连朋友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前任炮友的关系……
程田一脸纠结。
祁佑转过身,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双阴沉的眸光在落到程田身上时变得温和起来,换话题的速度令人猝不及防:“叫了外卖,一起吃吧。”
程田很有气势地哼了声:“陪你吃饭可以,录音要删掉。”
“可以。”
程田没想到对方突然间那么好说话,得寸进尺:“九宫格也要删。”他顿了顿,试探地道:“可以吗?”
祁佑笑了,眼角甚至有小幅度地下弯:“可以。”
他身后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地暖将公寓烤得和煦舒适,男人穿一件黑白拼色海马毛毛衣,衣形宽松,露出两道性感的锁骨,浅灰色棉质长裤覆盖住脚背,慵懒中竟然有一点……温柔?
程田晃晃脑袋,暗道昨晚喝的啤酒后劲还挺足。
“先去洗个澡。”祁佑指指玄关位置,“浴室在那边,毛巾,牙刷,浴巾都没动过。”
程田进浴室后第一件事就是锁门,他也不想起小人之心,怪只怪祁佑前科累累。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慢慢冲刷掉宿醉后的飘晕感。程田挤出一股洗发液,在掌心搓成泡沫,抹在头上迅速抓弄着。水流暂定的间歇里,一阵门锁转动的卡擦声,惊雷一般在程田耳边炸响了。
他暗骂一声,急忙拉开一角玻璃门,门口的男人恰好看过来,视线在他露出的肩颈上流连几许,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程田面沉如水:“你怎么进来的?”
祁佑抬起手指,一串黄铜钥匙调皮地晃动:“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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