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有月亮,被漆黑的乌云遮住了,迪戈里家院子里的大树被晚风吹的沙沙作响。这时,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噼啪声,他们幻影移形逃离了魁地奇世界杯赛场。
“为什么不同意,妈妈,之前我们说好了的。”高个男孩一站稳就追问道,神情焦急。
迪戈里夫人惊魂未定,她冷冷的瞥儿子一眼,拽着他进了屋子。
木门猛的打开,昏暗屋内的烛火霎时全都亮了,迪戈里夫人缓步到沙发边坐下,点了点壁炉,燃起一团旺火。
塞德里克把门关上,门后挂着他们一家的相片,正在哈哈大笑。他疾步走到迪戈里夫人面前,忽然发现妈妈的坐姿很奇怪,她把魔杖放在腿上,好像家里忽然不安全了。
“妈妈,如果因为她是个斯莱特林,”塞德里克说,“您也是个斯莱特林,您和爸爸就很——”
“他们怎么会和我们一样!”迪戈里夫人尖声叫道,他呆住了,“或许之前没事,儿子,但今晚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不可以和那个孩子来往——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啧啧!”迪戈里夫人皱起脸来,心惊肉跳,“从上学时候起妈妈就知道他们是个什么路数...不是所有斯莱特林都痴迷于黑魔法,乐意败坏学院的名声!”
“您也说了,不能以偏概全所有斯莱特林,”他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说着,“妈妈,她和您更类似,她是个好孩子。”
“不一样!”迪戈里夫人惊慌的看了看周围,声音不能更低微,“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一家都和神秘人来往过密,那个女孩的父母是他的忠实走狗,她又能是个什么好货色。”
“妈妈!”迪戈里夫人的话让塞德里克愤怒了。
他不敢置信道:“您以前教我要平等待人,不能恶意揣测别人,我和她相处了快一年,难道我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许顶嘴,塞德!”迪戈里夫人愤怒的说,“你没经历那种日子,天天有人死去!你的隔壁邻居、亲人、老师,一睁开眼都惨死在家,屋子上飘着黑魔标记,梅林啊!”
塞德里克瞪大眼睛,想起了小时候一些模糊的记忆。可很快,他又想起了忒弥娅,他们一小时前才重逢,几个月不见,他们都很想念彼此,让他就这样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壁炉里的火焰忽然变绿了,第三个人进入了这间屋子。阿莫斯.迪戈里从绿色火焰中跨出壁炉,神情比他们更加紧张、凝重。
“就这样了,塞德。”阿莫斯说,大脸盘子上的神色和迪戈里夫人如出一辙,“我和那个小姑娘说好了,你好好准备三强争霸赛,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爸爸,”塞德里克瞪着阿莫斯,厉声说:“你们这个样子,我不可能好好比赛!”
“恰恰相反,你更需要好好准备,”阿莫斯说,握住了迪戈里夫人的手,“你不小了,如果你能把谈恋爱的心思都放到幻影显形考试上,就不会到现在都没通过。”
“我会通过的。”他一字一句道。
“你不仅要通过,更要捧回火焰杯,”阿莫斯说,目光热切,“你真的很优秀,儿子,你是爸爸见过最优秀的孩子。”
顶着父母期盼的目光,塞德里克从没觉得这么沉重过,他僵硬着握紧了拳头。
“我不想做最...我只想做个普通学生,和我喜欢的女孩待在一块儿,开开心心的读书上课...”
“你必须得这样,必须和她分手,”迪戈里夫人说,神色崩溃,“你完全就没意识到重点,要是神秘人...要是...他回来了——这会让我们一家都跟着遭殃!”
迪戈里夫人的话让塞德里克浑身无力,他猛然瘫坐在了地板上。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尴尬的寂静中,阿莫斯说话了:“那就独当一面吧,男孩需要肩负的责任更多——完成那个比赛,来向我们证明——你可以保护家人,保护她。”
迪戈里先生在说话,他们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去扶塞德里克。
他的视线落在地板和沙发的阴影之下,就算是那样的犄角旮旯,也被迪戈里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塞德里克听见爸爸清晰深刻的话——
“在这之前...什么都不要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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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地奇世界杯上的暴行让魔法部乱成一团,阿莫斯.迪戈里披着夜色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翻家里的信箱,那被他施了咒,只有他能打开。
今天信箱里空空如也,他满意的笑了。
“快开学了,儿子,”饭桌上,阿莫斯期盼的说,神采奕奕,“今天也没有那该死的信了,真不错——”
塞德里克垂着脑袋,机械的往鼻子底下塞吃的,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等会我来你房间拿信,爸爸。”
“想什么呢!”迪戈里夫人放下盘子,一脸不悦,“过几天清净日子吧,塞德!”
“我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塞德里克怒道,“信我寄了,我也不会在学校里和她多说话,你们就连她给我的信都不给我吗?”
“好好好…”阿莫斯说,笑意盈盈,“这没什么,儿子,等会爸爸就给你。”
塞德里克起身离开饭桌,去院子里练习咒语。
“你说什么——!”迪戈里夫人扭着阿莫斯的大肚腩,咬牙切齿道。
“这没什么,亲爱的,”阿莫斯瞄了塞德里克一眼,放低了声音,“那个小姑娘换了地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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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开学的日子。
迪戈里夫妇照例送儿子上学,多年来风雨无阻。
来来往往都是人的月台上,迪戈里先生正在和塞德里克拥抱,他的大脸盘子上落下泪来。
“记住你答应爸爸妈妈的,塞德。”迪戈里夫人沉声道。
塞德里克点点头,拎起箱子,头也不回的踏上火车。
“哦——我的塞德呀!”阿莫斯在背后惊声尖叫,让他的儿子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赫奇帕奇的车厢,早早的换好校袍。
周遭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可他的心里却乱成一团。
他沉静的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包厢门,绕过欢声笑语,人声鼎沸的车厢,一节节的往后走去。越往后走,就越安静。
塞德里克不知道她坐在哪,他甚至知道自己不该来斯莱特林的车厢,不应该来找她,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这里安静极了,和赫奇帕奇的热闹场面完全不同,他偶尔从半开着的车厢接收到一些视线,都是像毒蛇似的,冷冰冰,阴沉沉的。
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有多么不同,光是让他待在这儿,就是一种折磨了。
“我们在聊那群黑巫师,德拉科。”潘西.帕金森的声音从前方隐约传来,塞德里克停下脚步,贴着那扇包厢门站好,他垂眼望进去,看见了她。
她神情冷淡,和以往一样,但又有些不同。
塞德里克心里难受了起来。
“他们做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十分令人敬佩,不是吗?”潘西阴沉沉的声音游荡在包厢里,他僵硬着身体,放缓呼吸倾听着。
说呀——说你毫不认同神秘人的恶行,我才能坚持下去。
忽然,女孩虚无缥缈的目光好像落在他身上 ,他如一个窃贼似的马上隐到角落里,不安的抠着包厢门,她的视线冰冷,竟也如别人的一般无二。
而他等来的,却是她认同了朋友的看法。
撒谎!那群食死徒害的他们分了手,她怎么能说的出这种话!
塞德里克控制不住的把手搭在车门把上,他只差一点就能把门打开了,然而——
“一个赫奇帕奇,来斯莱特林的车厢干嘛?”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抬眼望去,毒蛇一般阴沉湿冷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几个斯莱特林挡在他前面,都斜眼望着他。
而他最关心的那个人,仍旧安安静静的坐在包厢里,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路过,弗林特。”他冷冰冰的回敬弗林特。
塞德里克抽回手,转身离开了斯莱特林车厢,这个让他倍感不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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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他冷静了下来。塞德里克思前想后,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封信上。
肯定是那封信让她难受了,他不应该怪她的。
想明白以后,塞德里克觉得应该早日把道歉这件事提上日程,他也非常想和她说说话。
最近秋.张快把他逼疯了,爸爸竟然叫这个小姑娘来看着他,她可真黏人。
塞德里克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就在开学第一天。
“你先回去。”他转头对秋说,拂下她的手。
“我等你,就在不远处。”秋坚持道,黑色的瞳仁闪闪发光,“我不想把一点点小事都告诉你爸爸,塞德,所以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秋走后,他扬起微笑向她走去,她却防备的看着他,靠着栏杆站着。
他能听出自己的语气有多牵强——“对不起,关于那封信。”
其实他想说的是——看看吧,多看看吧。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事了。”女孩说,表情平淡不像作假。
她真冷漠。
她真的是个斯莱特林。塞德里克亲身领会了这一点。
—-
门厅里,塞德里克看着她,把名字投进了火焰杯的熊熊烈火之中。
就算他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也就这样了,他已经这样做了,不能回头。
第一个项目到来之时,他真的害怕极了。
梅林也不能让他好过哪怕一分钟。
比赛前两小时,他在路上撞见她一个人走,她最近和马尔福走的很近,两个人和在一起了似的。
他收回之前的话,她一点都不像妈妈,妈妈才不会和她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可是塞德里克这样想着,一边用魔杖冲女孩的书包施了个切割咒。
他和她搭上话了。
“祝我好运,好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粗哑难听,塞德里克想闭嘴了。
她也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她甚至连一句简简单单的——“祝你好运!”都不肯施舍给他。
她真冷漠,这个斯莱特林。
妈妈说的没错,越漂亮的女孩越容易变心。
可他还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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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男孩坐在床上,把手里的《预言家日报》撕的粉碎,扔到了四柱床底下。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小截德拉科.马尔福的脸上,怒气冲冲的拿起斗篷围巾,走了出去。
下课后。
“你别跟着我了,秋,”塞德里克说,脸色很差,“我知道我要邀请谁。”
“你不知道,我想…”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我不想,对不起。”
图书馆里。
早上看到《预言家日报》的时候,塞德里克其实是非常生气的,可是他下午在图书馆里看见她了,她坐在之前的座位上,时间好像回到了以前。
他忽然就平静了下来,现在他想起来的都是他喜欢她。
塞德里克也坐在原来的位置,他抬着书本,频频看她。
很多话想和她说——邀请她去舞会、告诉她他很想她、不要对他这么冷漠、还有最重要的——不要和德拉科.马尔福走太近。
在图书馆待着的时间,好像一下子把时间拉回了去年的时候,他们第一次去霍格莫德村。
塞德里克想着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鼓起勇气再一次向她走去了。
十秒钟后。
他僵立在原地,女孩理着书匆匆跑出,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执拗的跟了上去,却看见图书馆外的长廊上她和德拉科.马尔福相携而去。
她真坏——塞德里克看着她的背影。
这一次倒好,她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
舞会过去后,他真正清楚的认识到了一点——她和德拉科.马尔福真的在一起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到底还在坚持些什么呢?反正他已经失去她了,这比赛到底还有什么意思。他整个对此失望透顶了。
“很累吗,塞德?”罗尔夫问他,“是不是比赛压力太大了?”
没错,他很累了,满足父母和老师同学们的期望这件事,让他感到厌烦疲倦。
可是这个比赛不能退出,塞德里克必须一条道走到黑,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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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项目也让他紧张,他一次次的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从水里出来。
塞德里克不得不考虑这些,三强争霸赛总是会死人。他想着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到底是为谁而死的呢,为父母吗?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可他更赞同另一个想法,那奇怪又美妙,诡异又和谐。
他为一个斯莱特林女孩而死。
一个赫奇帕奇和一个斯莱特林。塞德里克之前总把他和弥亚想象成迪戈里夫妇,但现在想来是完全不同的。
要是他死了,爸爸会把这些事告诉她吗?她会不会后悔和德拉科.马尔福在一起,为他哭泣。
但更可能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这些,那他的死不就是毫无意义了。
塞德里克更难过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已经毫无意义了,那么他真的很想让她知道,他想让自己,变的有意义一些。
不管能不能亲口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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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飞快的向前游去,一边环顾四周,手里紧紧的握着魔杖,因为那是他唯一保命的东西。
转了个弯后,眼前出现了一片十分奇特的景象,这地方似乎是人鱼小村庄的广场,四周坐落着一些房子,房子前面漂浮着一大群人鱼。中间有一些人鱼在齐声歌唱,召唤勇士过去。
塞德里克加快速度游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人鱼背后立着的一座粗糙的雕像,那个人鱼石像的尾巴上,牢牢地捆着四个人。
他认出其中一个是忒弥娅,哈利.波特正在解她脚下的绳子,周围的人鱼用尖叉指着他。
错了,肯定错了,她应该是他的珍宝才对。
塞德里克奋力朝忒弥娅游过去,她脸色惨白,黑□□浮在水中,沉沉的睡着。
“你错了。”他对哈利说,不确定他能不能听见。
哈利转头看看人鱼,他们都用长矛指着他,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什么,但嘴里只冒出一些气泡。
这时,塞德里克直接用魔杖指向绳子,魔杖尖射出一道红色的光柱,割断了绳子。
她摇摇晃晃的向上飘去,他游上去把她搂住,人鱼纷纷让路。
塞德里克带着她往上游去,低头抚摸着她的脸颊。
那一霎那,他有想和她永远待在水下的冲动,他们能不能什么都不管,顺着河流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施一个遗忘咒,再让她重新爱上他。
然而女孩在梦中皱了皱眉,他立刻又不想了。
坏女孩,他这样想着,又搂紧了她。
塞德里克必须去面对应该面对的,而他也不能就这样把父母抛下。
但他至少,想让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不然他会觉得——塞德里克.迪戈里的人生,真是毫无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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