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190308

    抵达宠物医院后,苏酥和宋倦在宠物医院处了解了黑猫的大致情况。

    它的后腿左脚,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故意踩过来折断的。

    不仅如此,内脏方面也有损伤,从伤口的情况及有可能是脚被踢断后,又被对方抓起来抡着大力往地上惯,想要直接摔死它造成的二次伤害。

    好在当时被摔的地方是草坪,所以给黑猫起了很多缓冲作用,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也太……”苏酥听了宠物医生的解释后,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像寻求帮助似的朝身边宋倦看去。

    宋倦接触到苏酥看向自己的目光,伸手轻按她肩膀给与无声宽慰后,看向宠物医生,“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暂时没有。”宠物医生想了想后又看向苏酥开口,“如果可以,倒是可以经常过来看看它。现在它得在医院待上一个多月。所以如果能有它熟悉的,并且对它释放过好感的人,能时常来看看它,有助于伤口的恢复。”

    苏酥点点头,“我知道了。”

    “现在没法儿让你看它,不过手术的情况不错,不用太担心。”宠物医生语气平和,脸上并没有像他身边护士那样过于强烈的情绪表现,而是冷静又平和的告知苏酥这些事,“哦,等下离开的时候,请您到前台留一下联系方式吧?如果有什么紧急状况,方便我们联系。”

    “另外柜台会给你一份零食单,如果你来看它时,可以带那些零食来。当然在喂食前,还是请再问一遍,确定一下。”宠物医生说道这里冲苏酥和宋倦微微颔首后率先结束谈话,“抱歉我这里还有事,接下来的就请我助理带你们过去了。”

    “好,麻烦你了。”苏酥道谢,宋倦微微颔首。等宠物医生离开后,才跟着他的助理前往前台。

    处理好这些从宠物医院出来时,苏酥有些小失落,跟在宋倦身后下台阶,像个不太精神,耷拉着耳朵,暂时失去活力的小动物。

    又下了两步台阶后便站住,看向已下完台阶,准备往停车处走的宋倦,张嘴叫住他,“老师。”

    宋倦回头,看着还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的苏酥。很有耐心的等着她未出口的话,和平时面对其他人微微透出的“不能忍受”完全不同。

    苏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慢慢闭嘴,秀眉微皱,显得郁结。

    宋倦见她这个样子,脚尖一转便走向她,隔着约一步远的距离,在她面前站定。

    静静看着她几息后,伸出右手轻按在她的头上,微抬,轻拍。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酥听了,眼眸微抬看向他,像个可爱的小动物。

    宋倦的眼落在她脸上,看清她的干净,和眼底的一点小迷茫。好像依旧对这样的事感到不能理解,并且永远也无法理解。

    ……明净的小姑娘。

    “……我不太明白。”苏酥被宋倦轻按着头,很不理解的开口,似乎想从宋倦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做这种事的意义到底在哪里?用伤害比自己弱小的动物,或者人,借着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还是……单纯的发泄情绪?”

    “为什么要做这些伤害别人的事呢。”

    因为人性丑恶。

    因为人心肮脏。

    宋倦静静看着苏酥,默默回答。

    但眼微垂再抬起时,出口的却是不同的话,“下次遇见类似的事,你还会救吗?”

    苏酥听了,抬眼看向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会啊。”

    神情里的理所当然,以及语气里略带了点儿“为什么不救?”的疑惑,都让宋倦清冷的眉间露出一点舒展的意味。

    浅浅的暖意。

    “所以你不用去明白这些东西。”宋倦看着苏酥,语气平和的开口,“那些也并不值得你去明白和理解,你要做的就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有些人会因为见惯了肮脏,看透了人事而逐渐变得漠然,甚至无视。

    还有些人,因为一直被保护在单纯的环境下,当刚接触这些时愤怒到想哭。

    这些人都是善良的,内心温暖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遇事时每一次的不同选择,会让这些善良、 内心温暖的人逐渐走向不同的分叉路口。

    这其中有些人会丧失善良,温暖冷却,还有些人看透丑恶,只尽量保持一点点余温,漠然前行。

    只有极小的一部分人,他们哪怕经历了磨难,看透了丑恶,却还是温暖如初,善良干净。

    在宋倦眼里,苏酥就是这样的存在。

    明亮温暖。

    而刚才的宠物医生,则带着已看透后略显疲惫的漠然。

    苏酥点点头,虽说宋倦所说的话并不能将她立刻从低落的情绪中拉出来,马上释怀。但至少心中的郁结确实比刚才要少了许多。

    “老师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去纠结这些。不过……”苏酥想了想后又开口,“我倒是大概知道自己今年的新年计划要怎么写了。”

    顿了顿后又说,“我不能在事情发生后去阻止,但是我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用我自己能办到的影响力,去影响、预防这些事的发生。”

    “虽然我的力量很微薄,甚至也许看不到成效。但……哪怕能在别人心里留下一点点影子,也是好的对吧?”说到这儿时,苏酥抬眼看向宋倦,眼里亮亮。

    似有星光。

    宋倦看着她的眼睛,顿了好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回到刚才刚才的话题。”宋倦看着苏酥,接口,“你刚才说下次遇见同样的事还是会帮忙,那么我问你。”

    “嗯?”苏酥等在那儿,听他想要问什么。

    “为什么?”宋倦开口,“为什么会让你还会帮忙?”

    “因为我看见了啊。”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苏酥脱口而出。

    好像它就是一句很寻常不过的话,但宋倦却觉得,苏酥给与它赋予了不一样的力量。

    没有对自我的考量,也不计算后果。放弃了所有的权衡,只是单纯的做出最直白的选择。

    只因为看见了,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仅此而已。

    宋倦看着苏酥,微低了下头后,再抬头时眼眸更柔,冲她轻轻一笑,“我该想你道歉。”

    “嗯?”苏酥有点儿懵。

    道歉???

    “对。”宋倦轻轻点头,“我不该说那句话,量力而行。”

    “啊……”苏酥恍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眼睛微移,“嘿嘿,我知道老师你是为我好,所以我没生气啊。”

    “嗯。”宋倦低头,眼眸落在她被猫抓伤,现在已经敷了药用纱布包着的手背,重新抬头看向她,开口,“不过下次有这种事的时候,你要记得叫上我。”

    顿了顿,补充。

    “……搭把手。”陪着你。

    “好呀。”苏酥笑,眼角弯弯。明媚温暖。

    “……走吧。”宋倦温声开口,“买两杯抹茶芝士再回去。”

    “随便也给师兄师姐们买吧。”苏酥笑嘻嘻的从最后一节台阶蹦下来,轻快的跟上宋倦,建议。

    宋倦听了轻瞥她一眼,带了些笑意,“……你请客?”

    三个字让苏酥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一半,可怜得很,“老师,医院费用很贵的……”

    “那我先帮你垫钱,下次记得还给我。”

    “……老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您怎么扣呢?”小助理幽幽开口。

    “这个月的工资该发了吧?”宋倦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自言自语。

    “???!”

    什么情况?!以前是用挂科威胁,现在换工资了吗?!

    老师您还记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这样对待您的救命恩人,您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你走好慢。”宋教授皱眉,疑惑的又朝身边正努力跟上自己脚步的苏酥看了一眼,一脸才发现这个问题的表情。

    “……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腿长的老师。”小助理面无表情。

    宋倦?

    宋教授脸上露出了“原来你腿短”的恍然。

    气得苏酥不顾工资想怒打老板。

    不用确定了!老师他果然没有良心!

    ————————

    还有一种人,他看透了人心的肮脏,经历了人性的丑恶而变得漠然。

    但。

    却会因为身边有个温暖明亮的存在,而尚有余温。并愿意再试着去变得温暖。

    宋倦看向苏酥。

    向来清冷的眉宇间,舒展出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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