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柠睡觉分明就是不老实的，无论多大的床，她能从床这头滚到床那头。
何况林未晞也就只分了她半张床而已，更更何况林未晞还睡在她身边！
她根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哪根手指头不对劲不听话，就直勾勾地戳了过去。
望柠整晚没睡着，又不敢翻身，怕吵着林未晞了。
林未晞轻轻翻身时床榻微微往下陷，突然的一个温柔小漩涡伴着林未晞绵长的呼吸，顺着涌向了身侧的望柠。
将望柠包裹进了这个温柔的漩涡当中，顿时那一个小而暧昧的小漩涡迅速扩大，强势又霸道地将望柠整个人都蜷进去，是一个无边无际无尽头的黑洞。
她双眼睁不开，她眼前一片黑暗。
可是望柠却分明将一切都听得十分清楚，林未晞起伏的呼吸，空调被摩擦时带出的细碎的声响。
是空荡世界里隐入繁华急速洪流里的一粒沙，静谧无声，偏偏在望柠的耳边放大回响，像是空洞心房里落下的一块巨石。
一声一声，砸出了巨大的鸿沟。
望柠又将眼睛闭紧了些，数羊都没能将这些细密的、暧昧的声音掩盖过去，最后咬着牙，无声地将“一个小柠檬”从牙缝里挤了出去。
无数个小柠檬磨出了口，心却越跳越快。
她已不记得到底是哪个时候困得不行没了意识，可再次睁眼时，一侧头，便见林未晞支着头挑着眉稍玩味地看着自己。
她本就还没来得及稳定的心跳顿时又不老实了起来，在胸腔里砸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嗓子发干，半晌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醒……醒醒……”
醒了好半天，醒结巴了。
林未晞被望柠给逗乐了，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掀了被子将床边的长睡袍随意地往身上一裹，然后轻嗔道。
“阿柠啊，你可是金主爸爸，这一晚上你居然什么都没做。”
修长笔直的腿，白皙光滑，望柠不敢多看，将脑袋往被子里藏了藏，却又露出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来。
她悄悄咪咪地咽了咽口水，偷偷地抿了抿唇角，愣是没听出来林未晞话里的遗憾。
林未晞回头只冲着她笑了起来：“还不起？”
望柠一个激灵，立时就跳下了床，光着脚，被空调吹了一晚的地板凉得激了一下。
周钰言送早饭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瞧见望柠跟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地光着脚丫局促地低头站着。
她侧头剜了林未晞一眼，不知道林未晞这个老流氓又对望柠做了些什么。
林未晞在化妆，周钰言忙招呼望柠先过来吃饭。
“她是不是欺负你了？”周钰言将买来的粥往望柠的面前推了推。
望柠忙伸手接了过来：“没，是我……”
“你别事事都由着这老流氓，她花样多，没弄伤你吧？”
望柠一口粥险些这喷了周钰言一脸。
却见周钰言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又往卫生间里瞟了一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你怎么不吃点儿堵上你那嘴呢！”林未晞也不知道都听到了多少，化好了妆一出来都先瞪了周钰言一眼。
望柠不敢插话，只好低头一个劲儿地扒着粥，也不敢抬起头来看林未晞。
一大早的她就觉出了林未晞不太高兴，但问题出在哪儿她也没明白，大概是自己晚上睡觉不太老实了。
也是怪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呢。
林未晞吃完早饭后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去补最后几个镜头了，留下望柠一个人自省。
这一路上林未晞都没开口说话，周钰言偷偷地拿眼将林未晞扫了好几次，大清早的，这祖宗是闹什么脾气来着。
明明昨天望柠只说想来，她就高兴得将眉稍眼角都挂上了甜。
就一个晚上！难道因为昨天不是她疼望柠，是望柠疼她了？所以今天该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对象应该是自家老流氓才对的吗？
周钰言一脸震惊地转向林未晞，啧啧，小柠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林未晞早将周钰言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先是不明所以，接着是震惊，最后居然还带了点同情！
她气得想两脚将周钰言踹下车，可仔细想想后，她又有些不太舒服。
她轻咳一声。
“我是不是……是不是没以前漂亮了？我今天早上看过了啊，我眼角都还没细纹呢，长得……不差了吧？”
周钰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一时没回神，只凭意识回怼过去：“你就算不差了，那娱乐圈里的那些该是长残了吧？”
“那你说我怎么就没把望柠给迷得神魂颠倒呢？”
周钰言没说话。
想了想，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她眨了眨眼睛，仔细看了看林未晞十分苦恼的脸。
“等会，昨晚到底是怎么了？”
“不对就不对在昨晚居然什么也没有！”林未晞一脸气愤地喷了周钰言一脸的唾沫星子，“我还悄悄地拿脚勾了她小腿！”
周钰言：“……”
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什么也没做？”
“哼。”林未晞偏过了头。
“你也什么都没对望柠做？”
林未晞像看智障一样地看了周钰言一眼：“她才是金主爸爸，我要是都做了，她还要面子的吗？”
周钰言：“……”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然后呢？”周钰言接着问。
“然什么后，没有然后！我都开始自我怀疑大概是我长得丑了。”
周钰言半晌没再说话，她低头想了想，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毫不留情，对林未晞充满了嘲讽。
引来了林未晞的极度不满，狠狠地剜了周钰言两眼，不吱声了。
又过了会，周钰言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她又问：“你是真的喜欢小柠子的吗？”
林未晞觉得周钰言今天是被什么魔物上了身，这种智障话都能问得出口。
“不喜欢小柠子还能喜欢你了吗？”
周钰言轻轻笑了笑：“你以前也不认识人家，怎么就几天的事，怎么就突然这么喜欢她呢？”
林未晞眯了眯眼，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嘴角轻抿，唇角边的笑意明显。
“大概还是因为小柠子长得好看吧。”
周钰言没再问，由着林未晞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个圈子里最是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人，无论男女，他们各有特色，五官比望柠出色的，大有人在。
更何况，望柠的五官根本就不是林未晞喜欢的类型。
太过于美艳，艳到放到古时候，那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婊里婊气，是林未晞最不喜欢的款。
可是就周钰言所知道的，几年前林未晞在练舞房外第一次见这张脸的时候，她也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相反还认真地看了许久。
她喜欢望柠，周钰言跟了她这么多年，就一个眼神便看出来了。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钰言没探听到。
所以杀青宴上望柠几次三番地偷偷地瞥林未晞，都被林未晞发觉了，她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难不成还跑到望柠面前冲着她吼。
你为什么不行使金主的特权，不对我这样那样！
那不就丢死人了吗？
但是她又忍不住想往望柠那头瞧，有人跟望柠交谈时，看见望柠笑时，看见望柠喝酒时。
捆起来！上了她！
她慢慢地低了头，咬着唇角笑了起来。
林未晞跟与自己交谈的人迅速地结束了话题，转了两圈来到望柠身边，没忍住。
“你喝这么多，是想趁着酒意睡觉不老实吗？”林未晞轻声问。
“老……老老老实的，我睡觉不不乱动。”
你还是不老实点的好，我想你乱动。
林未晞忍下来没往下说，只笑了出来：“嗯，昨天晚上睡觉还是挺老实的哈。”
望柠一时便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记得了，她睡着了，是不是真的不老实了，她一点都不知道了。
所以林未晞这么同自己说是不是昨天晚上吵着她了。
她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生怕林未晞说出其他话来。
比如这张床还是别分了。
林未晞其实早摸清了望柠的脾性，她对自己实际有求必应，又时刻担心哪里不对惹得自己不高兴了，她小心翼翼，根本没有一点做金主的自觉性。
但没关系，好在林未晞对这张脸也不是看得十分重，望柠不明白的放不下脸的，她可以。
所以在看见望柠先是红了脸，再是紧张地捏衣角的时候，林未晞又凑近了望柠，唇只稍半分就贴近了望柠的耳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拍在了望柠的耳窝。
她挑着眉稍，注意着望柠的每一个细微神色。
“今天不能分你床了。”
望柠心里一咯噔，她就知道，早上林未晞一脸不高兴，大概就是昨天晚上自己乱动惹得她不舒服了。
她失落地低了头，有些酸酸的，涩涩的，一时之间被一块巨石堵在了心口，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今天把我分给你。”
火山爆了都不能形容此刻望柠的脸色，迅速从脖颈爬上来的绯红立时就蒸得望柠浑身熟透了，先是脖颈，再是脸颊，最后是耳朵。
林未晞忍着抿了抿唇，偷偷地将唇角翘了起来，又使坏地靠近了几分。
望柠僵着身子，她能感觉到林未晞扫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她能听到林未晞说话时每一个勾人的尾音，拖得绵长，不断地勾着自己的神经。
“要么？”
望柠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低垂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却是没敢抬头。
可是尽管她想将自己当个鸵鸟埋起来，而林未晞却是没放过她，错开别人的视线，林未晞用指甲盖轻轻地勾了勾望柠的手腕。
细细痒痒。
望柠觉得要么就是林未晞疯了，要么就是自己傻了。
林未晞并没有乘胜追击，还没等望柠回神又迅速地退了半步，摇晃着杯子转身要走。
望柠似乎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叹息，还伴着一声低语。
低到众人喧闹之中，只有望柠一人听见了。
“我给你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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