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夸奖。”桀定了定心神,假笑道。
灵识感知到钟离瑀忍俊不禁的画面,要放以往,生性高傲的天魔早抬抬手就踩灭眼中蝼蚁之辈,何曾有过被人嘲讽还要忍气吞声的经历?
胆大妄为者,也就是眼前的小道士了。
要不是受制于人……
感受到古阵图虚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束缚力,桀再次放弃强行脱离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小狐狸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转世,灵魂竟镌刻上如此神异的先天灵宝,实在令人诧异。
虽然因灵魂本源受创之故,绝大部分时间他必须依靠沉睡来缓慢自疗,不过桀一刻不曾放弃挣脱阵图束缚的想法。
他曾用过很多手段。
威逼、利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被逼连他最看不起的坑蒙拐骗都用上了,然而钟离瑀就是不动心。
顽固自持得令人骤然生畏。
这时桀才发现,孩童纯净的眼神里闪着他那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忧郁光芒。
年轻身体内承载的灵魂有着异乎寻常的成熟,远超同龄人。
不过,大人物的转世天魔看得多了,因此他并未放在心上。
就算主动提出和钟离瑀进行交易,也不过是放松这狡猾道士的权宜之计,他回到这里,是为了寻人不假,可那只是顺带而为,况且,一具随随便便的寻常肉身怎能入他法眼?
直到桀第一次见到封印自己多年的古阵图发动之景——
其上弥漫的法则之力,令人压抑到喘不过气!
桀重伤未愈,差点躲在阵图内被随意泄出的一丝气势再次重创。原本安静看戏的他不得不提前进入沉眠状态,一直到刚刚才转醒。
敛目沉思片刻,看在对钟离瑀增长的兴趣份上,桀决定宽宏大量,赦免来自蝼蚁无心的冒犯。
……如果是说骄傲是种疾病,那么天魔估计早已病入膏肓。
如果钟离瑀能得知对方心中难以言喻的内心活动,他一定会这样狠狠吐槽。
幸好魂契效果不包括读心,所以现实中钟离瑀只是诧异地应一声,没再过多嘲讽。
“不说玩笑话了。”钟离瑀抬头斜觑一眼自从他进来后就未曾改变的天色,漫不经心询问,“你知道此处秘境是何人手笔吗?祂居然舍得下此重本,以偷天之力夺天地造化,硬生生截出一个新空间?”
明明他来绛城只是为了取一味稀奇药材,现在却像是落入什么阴谋似的,谜团冗杂,纠缠成团。
钟离瑀不否认自己对刺激有些乐在其中。
不过老是凑不齐线索,离谜底一步之遥,终归也很令人恼火。
“秘境……?”桀借助钟离瑀的灵力尝试性扩大感知范围,片刻后,他露出冷笑,“这可不是什么世外仙境。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道门里最正统的设阵之法,高深者甚至能另造空间,可谓巧夺天工。”
桀话锋一转:“三才化煞阵,最常见的的用途是作为监狱炼化妖魔……也只有这般煞气浓厚之地,才能孕育出骨生花此等级别的灵物。”
钟离瑀脚步一顿,他快速扫视一圈周围,除了悄无声息,过于静谧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危险预兆。
“别看了,我话还没说完。”桀挑挑眉,“我刚刚说的是一般情况,而眼前之地明显属于特殊地带。”
遇上正事,钟离瑀相当虚心,他不大在乎桀语气如何,面容继续保持冷静。
桀自觉没趣,也不卖关子了,很直白解释道:“一般三才阵是汇聚天地散落的灵气和妖魔的煞气对冲,逐渐消磨被镇压在其中妖魔的神智,最后乃至身躯一起尽数化作阵法养料,开辟出来的空间也就是所谓的聚灵之地。但这里明显异于二者。”
“这里的灵气很平和,但又不是全无煞气,二者间形成了一种很奇妙的共存关系——据我所知,这种情况只可能存在两种解释。”桀娓娓道来,“一是禁制之主无力管控,阵法脱离控制,自行运转,功能早已残缺。如果是正常运转下的三才化煞阵,针对进来的异类应该是无差别攻击才对。”
“第二呢?”钟离瑀好奇问。
桀露出一丝诡笑,然后他忽然醒悟过来钟离瑀根本看不到自己,瞬间有种自作多情之感。
他没好气回复:“第二是……阵法不足以杀死被困者,正好遇上禁制之主身死道消,那么妖魔就有可能成为禁制阵眼。虽然无法自由出入,但它能够获取内部的控制权。”
“你也不知道禁制之主是谁?”钟离瑀若有所思。
“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桀不屑于撒谎。
不过他也没打算作进一步解释,因为只要进行解释,势必会暴露他的真正来源。这是桀所忌惮的。
桀本以为钟离瑀会认为他在敷衍了事,没想到对方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不管心底是何想法,起码这种态度令桀感到舒适,投桃报李,他的语气也随之有了细微的变化。
“不必担心,就算是第二种情况,妖魔作为阵眼也不是万能的。只要谨慎,你的本事足以自保。”天魔收敛凌厉之气,语调平稳下来。
却听此时灵识中传来钟离瑀的轻笑:“没关系,线索这不就主动送上门了吗?”
桀一怔,灵力探出感知周围,见少年道士持木剑而立,抬起的手极稳,没有一丝颤抖。
剑刃,直指斜上方被密密麻麻花瓣遮掩之处!
“作为刺客,你的隐匿能力实在太差了。”钟离瑀扬声讥嘲,冷静的面容却与之形成鲜明反差。
“——我能杀你一次,当然也能杀你第二次。”
时间一刹那凝滞——
而后,刺耳的尖啸骤然响起,声波裹挟震荡的空气直扑面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猛然暴起的残影。。
——恍若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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