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早早地去了，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怎么活得下去啊。”
“那些丧尽天良的都还活的好好的，我儿什么缺德事都没有做过，老天爷怎么就把你收走了。”
从离陆家老远的地方，就能听到陆婆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而围观的人则是三两个聚在一起各自小声议论着，大部分人都和董武一样认为陆大宝这么一走陆家人都解脱了，小部分人在讨论陆大宝的死因和这场丧事。
苏禾最后还是磨着严晨来到了陆家院子里。在这样的气氛下，苏禾根本就不敢一个人过来，他心里面其实是不愿意接受陆大宝死去了这个事实的。
屋子里，陆大宝浮肿的身体被安置在床上，他已经换好了寿衣，寿材用的是陆老头为自己准备的柳木棺材，陆家亲戚中的年轻后生已经去取了。
陆婆子守在陆大宝的跟前。
“娘，您要保重身体啊，大宝走了，您还有爹，还有大川，还有金哥儿，我们都会陪在您身边的。您不能为了大宝一个人，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大宝要是活着，也不愿意见到您这么的糟践您自己的。”
“你个小娼妇，给老娘滚到一边去，什么不能为了大宝不要你们，难道老娘还要为了你们不要我的大宝？我知道你们嫌弃我大宝拖累了你们，嫌丢人，早盼着我的大宝死了是不是。现在我的大宝走了，谁知道你们在背地里怎么偷着乐呢。小贱人，老娘告诉你，你们让我和我的大宝不好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陆婆子骂完人，一把将来劝他的大儿媳给推了开来。
“娘，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陆大川家的面上委屈地道，心中却暗恨不已。
本以为那个傻瓜小叔子死了，陆婆子就只能靠陆大川了，对她的讨好怎么也会给几分面子的，没想到那个傻子死了，这老太婆就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老娘没误会，我这心里清楚着呢。你这小贱人心思忒歹毒了，我家大宝肯定是被你给你咒死你的。”
陆婆子越说越激动，离了陆大宝的尸身，猛地扑向了她大儿媳妇对着她大儿媳拳打脚踢起来。
“娘，大宝走了咱们一家人心里都不好受，小红是担心你的身体，没有咒大宝的意思。”陆大川和几个妇人上前拉架，主要是抱住了陆婆子的胳膊，制止她这单方面的施暴。
“你难过，我怎么没见到你难过了，你也是巴不得你弟弟早死，是不是。”陆婆子又对着陆大川骂了起来。
“娘，我怎么会这么想。”
“你怎么不会这么想，没有了大宝，这家里的房子和地不就都没有人和你争了。”
“行了，别闹了，你丢不丢人。”陆老头见丧事还没有办，自家人就开始闹起来了，实在不像样子，出声呵斥道。
“丢人，你才丢人呢，我丢什么人了，老不死的，你本事了，竟然敢说我丢人，你给我说清楚我丢什么人了。要丢人也是你丢人，不是你做了缺德事，我大宝怎么会痴痴傻傻的这么多年，老天爷可真是不长眼，没劈死你这个老混蛋让我儿子替你受了十八年的苦。现在我儿子走了，老娘要风风光光地送他，碍着谁什么事儿了，你问问你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安得什么心，老娘儿子都没有了，凭什么要顾及他们。”
陆婆子对着她陆老头也不管不顾地骂起来。
陆老头自觉得丢了面子，叼起自己的烟袋到院子找了个角落，沉默着一锅烟一锅烟地抽了起来。
人群中又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陆大傻子的白事还没有办，陆家自己就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了。”
“陆婆子想风光大葬陆大宝，他家大儿媳妇不乐意呢。”
“怎么不乐意法了，这小叔子的丧事，她一个儿媳妇插嘴可是不合规矩的啊。”
“这时候还规矩不规矩什么，陆婆子要陆金哥儿给陆大宝披麻戴孝的哭灵，还要花大价钱请吹鼓手拉二胡的送陆大宝还要请高僧来念经超度，原本寿材还打算去棺材铺买楠木的，最后还是陆老头拍板下来先用他的。”
“照陆婆子说的这么办，这丧事过去了，陆家还过得下去吗。”
“可不就是不过了，陆大宝就是陆婆子的命根子，以前谁家孩子说他一个傻，陆婆子都能追半个村子追到人家里骂上半天，现在人死了，陆婆子自然是可劲儿地将好东西都给陆大宝用了。”
“这人都死了，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陆大川也是个孝顺的，这当娘的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顾及着点儿呢。”
“村子里谁不知道这陆老婆子偏心他那傻儿子，连金哥儿这个长孙都比不上陆大宝，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被陆婆子给了陆大宝。”
“晨哥，你过来了啊。”董武见严晨来了，上前和他打招呼，“小叫花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惨。”
严晨闻言也看向苏禾。
只见苏禾用两只手死死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刷刷不断地往下流，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吓着了吗。”严晨往外掰苏禾的手，真怕苏禾这样哭下去会哭出个好歹来。
苏禾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摇着头。
此时的苏禾无比清醒地认识到，陆大宝不是他害死的。那两辈子的事情，根本不该由他来遭受，他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他不该遭受那样的事情，他不该的。
“苏禾，松手！”严晨见掰不开苏禾的手，出声呵斥道。
“将手拿下来。”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严晨不想惹出什么非议，捉住苏禾的胳膊将他放在背上给背走了。
等回到家中的时候，严晨将苏禾给放到了他的床上，“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给我好好休息。”
苏禾打了一个哭嗝，使劲儿地应了下来。
“晨哥，这小叫花怎么了，怎么突然哭的这么厉害。”
“吓着了。”
“也是，陆大宝被捞上来的时候，全身肿的都看不来原来的样子了，连我看了都心里面觉得憷的慌，何况小叫花子，这小叫花子还真多事儿。”最后几句董武嘟嘟囔囔小声地对自己说的。
“你帮我照看他一会儿，我去将何大夫请过来。”
“好，哎，等等，晨哥，我没有听错吧，你刚刚说要给小叫花请大夫，让我留下来照顾他。”
“没听错。”
“不是吧，晨哥，你想要收留他？”
“先给他治病，其他的事情等他的病好了再说。”严晨道。
“哦，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要留下这个小叫花子呢。”
“也说不定。”严晨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出门去了，剩下董武在琢磨他到底想不想要留下这个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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