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正常，我也很清醒。”话是这么说，汤姆还是走向了那个在夜晚亮着柔软灯光的窗口，“我记得你们在那边的餐厅打工，怎么又跑来卖蛋糕了？”
“喔，你还记得我们？纸杯蛋糕这是我们的事业，饭店打工是为了赚创业资金。”金发姑娘卡洛琳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而麦克斯只是饶有兴致地轮番打量汤姆和一边的蓝眼睛男孩。汤姆接过了卡洛琳递给他的蛋糕，假装若无其事地瞥一眼那个男人的方向，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近距离明亮的光线下汤姆把他的脸看的很清楚，除了拥有一双迷人的蓝眼睛外，他的长相也十分俊美，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显得颇为楚楚可怜，让人联想到被困在海洋馆里用长吻碰触游客掌心求助的可怜白鳍豚。他没有拿蛋糕，而是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可可，热气蒸腾下他的脸终于看起来有了几分人气。
一直到耳边传来麦克斯毫不客气地“一个蛋糕四美元”的声音，汤姆才蓦然惊醒，对上男孩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好一会儿了。
汤姆掩饰地低头咳了一声，从兜里翻出十美元递给两个女孩：“不用找了。”
他不好意思再看他，那男孩也就转移了视线，看向卡洛琳和麦克斯：“所以，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女孩们？”
他的声音柔和，带着一种矫揉造作的“绅士语调”却一点也不令人反感，汤姆忍不住又开始看他了。
“说到我因为父亲入狱破产被麦克斯捡回家那部分。”卡洛琳立刻接话，看起来已经有点被这个男孩迷住了。麦克斯不停地在一边翻白眼，知道卡洛琳对她过去的上流社会生活难以忘怀，逮住个看上去有点上流社会气质的人就想跟他聊个三天三夜——不过她确实也太久没有性/生/活了，最近一个追求她的是有夫之妇，卡洛琳又不愿意和别人乱搞。
只是被无视了的汤姆看起来有点可怜，麦克斯一般不对小孩子起同情心，不过看在他刚刚没让她们找钱的份上，麦克斯问：“嘿小孩，这是卡洛琳，我是麦克斯，这位是哈利。”
汤姆因为突然被搭话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哈利，回答：“你们好，我是汤姆。”
“他们在比谁的人生更惨，你想说点什么吗小孩？因为我听卡洛琳讲她那段凤凰变麻雀的故事已经够了，她连自/慰的时候都会喋喋不休哭哭啼啼。”麦克斯往前凑了凑，窗台上几乎放不下她的胸。
汤姆就没怎么和太多女孩说过话，更不要提麦克斯这种浑身是梗说话嘴上没一点把门的女孩了，他有些慌张，求助似的看向哈利，而对方只摆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没什么……”
“没点什么事儿的富翁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别想糊弄过去。”麦克斯打断了他。
汤姆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家里那点事儿当然是没法随便给陌生人说的，但是正如麦克斯所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几个陌生人因为小蛋糕聚集在了一起，说点什么又有何不可呢。
汤姆可不想承认实在是哈利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父母双亡之后我从家里走丢……直到昨天才被我的亲生哥哥们找到。”汤姆耸了耸肩，“就这些。”
卡洛琳一脸心疼：“看这个小家伙……麦克斯，再拿一个枫糖蛋糕给他吧。”
汤姆：“……谢谢。”
说到底，为什么他会突然大晚上的加入陌生人们的比惨活动啊。
“轮到你了，洋娃娃。”麦克斯托着下巴，朝哈利笑起来。
哈利没有因为麦克斯这个通常用来代指女孩的名词而被冒犯到，他低头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的事情有点难以启齿。
“我老爸给我留下一种两年之内就会把我害死的遗传病之后死了，给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哈利摇了摇头，“然后我被我的好朋友背叛，当然我也差点害死他女朋友，然后……我们决裂了。”
卡洛琳看起来都快哭了：“你以前是不是很爱你好朋友？”
“什么？不。”哈利的食指指节抵在自己嘴唇上，似乎在思索什么。汤姆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想这个人的手也很好看，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我想杀了他，亲手。”哈利最后说。
空气似乎寂静了几秒钟，麦克斯一脸听够故事了的满足，鼓了鼓掌：“真高兴听到所有人的人生都和屎一样。”他们甚至用纸杯蛋糕碰了碰杯。
原本进行到这里，就应该汤姆和哈利各自回家，两个女孩继续经营她们的深夜纸杯蛋糕生意，但是哈利喝掉了他杯子里最后一口可可，凑到了汤姆耳边。
汤姆的蜘蛛感应让他耳朵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但是他没有躲开，听到哈利在他耳边说：“我没地方去，也没钱，去你那里住一晚上，行吗？”
汤姆因为这个突兀的要求心跳猛地重了一拍，有点难以置信地侧头看向哈利：“嗯？”
“还有一个请求。”哈利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难以理解，“等会儿我要是晕倒了，别把我送去医院，随便把我放在什么没人的地方。”
汤姆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哈利安静了几秒钟，见他没有反应，又说：“求你了。”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汤姆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卡洛琳尖叫起来。
“不不不！不能有第二个人死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怀里抱着这个突然晕倒的人，汤姆立刻就会闪身走人，拒绝把自己陷入一切麻烦——两个女孩还在面前尖叫着要叫救护车，想起哈利昏迷前的嘱咐，他拦住了她们：“等等，别叫救护车，他没死。”
“你再耽误一会儿他就死了，傻瓜！”麦克斯朝汤姆吼，但是她的手机被汤姆拿走了。
天知道汤姆比这两个女孩更想抓狂——他才十五岁！但是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和作怪的责任感让他保持着冷静：“我把他带回去，不要叫救护车，也别叫警察，他刚刚就是这么给我说的，在他昏迷之前。”
卡洛琳的手指悬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看样子还没把急救电话拨出去：“那么……你们两个是一见钟情了？”
汤姆连忙用力摇了摇头。
————————
汤姆的力气很大，事实上是远超常人，如果他想，他可以扛着一辆皮卡跑过两条街喘都不喘一下的。
所以他抱着哈利回家就像捏着一只虫子那么轻松，哈利实在是太瘦、太轻了，但是他比自己还高呢，汤姆环着哈利的腰，感受不到任何赘肉，肌肉当然也不多。
他鬼鬼祟祟地把哈利从窗户塞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灯，在灯火通明下，他终于看清了哈利的整张脸。
那不止是人类的脸，汤姆意识到了这一点。哈利整张脸的轮廓边缘皮肤都长出了绿色的角质层和鳞片，随着哈利的每一次呼吸脱落、又重新生长，变异的部分一直延伸到脖子，消失在上衣遮挡的部分。汤姆掀开哈利的衣服查看，他的身上也有不少地方是这样子。
“父亲给的遗传病”？
汤姆若有所思。
他有些怀疑哈利身上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变种基因造成的，毕竟变种基因也可以来自遗传，他有些担心哈利会不会死在自己的床上，因为他的呼吸急促又剧烈，但是想想他昏迷之前叮嘱自己的“不要把我送到医院”，汤姆决定还是再观望一阵。万一他真的是变种人呢？
这种情况下显然没办法再继续睡了，汤姆只得研究自己的那些小破烂们。哈利猛地呻/吟起来的时候汤姆正在全神贯注切割铁皮，被这一下吓的浑身一抖，锋利的器械正刮在手上，割开了一条伤口。
汤姆没工夫关心小伤口，随便擦了擦，他伸指探探哈利的呼吸，虽然急促却还算稳定，比刚刚那会儿要好多了。伤口又开始冒血，汤姆没来得及擦掉它们，一些暗红血液就滴在了哈利的脸上，汤姆连忙找纸来擦，然而只听“吱吱”声响，就好像水烧开的声音，哈利脸上碰触到汤姆血液的地方，绿色逐渐消退了。
汤姆有点目瞪口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