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支飞矢从天而降,顾卿云反应迅速,挥手打落了一大半,还抽空又推了俩个徒弟一掌,可还有两支不偏不倚朝着两个徒弟的位置飞了过去。
兵荒马乱之间,一只箭直直坠入萧纪凰两腿之间,入地三尺,而另一只擦着陈阿秀脸颊射|入树干,插|入了一大半。
豆大的汗从萧纪凰鼻尖落下。陈阿秀更是一脸的吓傻了。
这么些天来,哪怕条件艰苦了些可还算是一路说说逗逗,有滋有味的,还真没有过命悬一线的感觉。
但危机显然没有这么容易解除,见偷袭不成,幽深的树林里树叶稀拉拉一顿响,冲出来了六七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一言不合便直接上刀。
可刀光剑影间竟见了鬼似的!
无论他们往哪里插刀,顾卿云都能精准地刺出他的白伞,看似毫不费力,但当和伞接触时的剑噼里啪啦碎成几段时,刺客们才真正见识的顾卿云的恐怖。
见碰不到他的徒弟,索性六七个人都朝着顾卿云一涌而上。
看到顾卿云腹背受敌,萧纪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他抽出刀飞跃而上拦下了一个人的剑,霎时间又强拉了两三个人的仇恨。
陈阿秀从小到大学了那么久的武功,还是头回真正遇上这种生死一瞬的场面,她浑身都还颤栗着,可当看到一个人的刀直直要劈在师父肩膀上了的时候,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竟然拔剑而上,一边尖叫一边加入了战局。
于是明明是十多个人的混战,最后却只能听到陈阿秀一个人的声音。
“王八蛋!本宫的脸差点就被你们划花了!”
“你爹上辈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这辈子才生了你这么个脚底生疮头顶长赖的狗屎□□!敲你老母!十多年来都没人敢欺负本宫!你竟然想杀本宫!”
“老娘让你见见什么叫做天马流星剑,本宫捅死你!!!”
......
祁曜:“......”
萧纪凰:“......”
刺客:“......”
主脑:目瞪狗呆
“行了!”
萧纪凰在陈阿秀一剑朝他身侧捅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陈阿秀手上动作一顿,睁开了眼睛直视着萧纪凰,她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道:“那些人都跑了吗?”
萧纪凰微微咽了口口水说:“没,但都躺下了。”
他真是小看陈阿秀的能力了,就凭她那闭着眼睛一顿胡捅都能杀得人片甲不留的本事,从今以后他都得对她刮目相看。
来刺杀的人没能跑掉一个,萧纪凰利落把这些人身上的东西一一都翻了出来,这些证据无一例外都指向一个事实,这些人就是陈国人。
陈阿秀先是震惊,继而反应过来,仔细检查了这些证据,没说什么,但神色放松了些。
地上“横尸遍野”,待顾卿云一一点过,解了他们的穴,这些或趴或跪的“死尸”们才重生起来。有一些双手得了自由,痛苦得捂住身上被刺的窟窿,浑身上下还和一个漏水的筛子似的股股地冒血,还有些则面目扭曲,悲痛交加地捂住下|体,嚎得撕心裂肺,闻者落泪。
祁曜冷冷看着他们,说:“滚。”
一帮子人顿时互相搀扶着屁滚尿流地跑了,来时还气势汹汹的人,走的时候都是丢盔弃甲,瘸腿跛脚。
萧纪凰负剑于后,愕然道:“师父,不应当杀之灭口吗?为什么还要放虎归山?”
祁曜肯定不会说实话,什么受人工智能定律第一条不能杀害人类的限制所以他只能制约他们的行动自由。他微眯起眸子,声线冰冷地说:“不过是试探,若是隐卫,身份被识破后必定服毒自杀,而这些人逃之夭夭,毫无章法……呵。”顾卿云低笑了一声:“谁是虎还不一定。”
萧纪凰眼底的眸光微微一闪。他适才竟然在想这个人或许只是心软了…真是可笑。
国师顾卿云,眼里除却利益,再无其它。
这就是世人崇拜爱戴的国师。
仪表堂堂。伪君子。
但你不该招惹我。
萧纪凰嘴角拉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陈阿秀转过身背对着血迹斑斑的惨案现场,被这十八禁的场面冲击得脑子有些晕,但这并不妨碍她现在飞快思索一些事情。
这些人为什么会追杀他们,是什么人能堂而皇之地进入陈国境内,那些真真假假的证据是怎么落到这些刺客手中的?既然这些杀手是别人雇来的?那又是什么人与他们有这样不共戴天的仇?
萧纪凰适才给刺客们搜身的时候就沾了一手的血,他摸出帕巾来擦了擦手,正站在陈阿秀身前,陈阿秀立即对他避退三尺,厌恶道:“你离我远一点。”
萧纪凰当她又犯病了,懒得搭理她。
陈阿秀窜到了祁曜身后,吱哇叫道:“师父我们快走快走,不要再看这些血糊糊了,我快吐了!”
“你晕血吗?”祁曜问她。
陈阿秀的人物面板里依然没有提到过这一条。按理说一些重要人物的身体特质,性格特征,中控区都会给出一份明显的人物研究分析报告,然后整理成人物简介以便AI完成任务需要。
陈阿秀骚操作一波接一波,却都是未曾描述过的特征,祁曜将这些异常都刻意记录了下来,方便返回后给予中控区完成反馈和建议反馈。
陈阿秀对于顾卿云的问题有些茫然,她摸不着头脑道:“晕血?”
陈阿秀的表现十之八九是一种恐惧症,但这个时代或许还没有晕血症一说。不过这种病症也无非是两种病因,一是心理因素,幼时受过创伤导致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二是身体因素,因为血糖低或贫血导致的眩晕。
对于徒弟的身体健康顾卿云还是很放在心上的,他仔细问了诸如过去有没有见血感到恐惧害怕之类的感受。得到了陈阿秀含糊其辞不太肯定的回答。
她才不会说她最近来一次月事晕一次呢!掀桌!
混战中三匹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好在已经接近下一个城池,再走走也并不怎么远了。
现在是到吴国了。当今各国都在招纳百姓,吸收人口,出入很是宽松。
三月是播种插秧的农忙时候了,一些地方播种完就开始行祭祀之礼。三人走过来的一路上看到不少设祭坛的,摆阵法的。
司仪唱礼,门前放“三门铳脚”。噼里啪啦一阵响,主祭起唱,身着赤色祭衣载歌载舞。
这样的热闹直到入夜也没结束,及至天黑,郊区燃起了篝火,城里的百姓人头攒动,纷纷朝着那头奔去。
燃烧起的草木灰扬得漫天飞舞。祁曜推开了客栈的窗,被黑黢黢的迎面而来的飘灰盖了一脸,他捂住鼻子后退了两步往外看,外头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咚。咚。”
房门响了两声,门外边陈阿秀在嚷嚷着要出去玩,萧纪凰凉凉地说要去你去我不去,陈阿秀愤愤道:“你不去我叫师父去!”
萧纪凰:“师父可没这么…”
祁曜拉开了门,兴致盎然说:“走,我们出去看看。”
“无聊”这两个字卡在萧纪凰喉咙里没能说出来了。他看着顾卿云熠熠闪光的眸子,妥协了,“我也去。”
陈阿秀嘲笑了他一路。
对于人类的这些风俗习惯,祁曜始终抱有极大的探索心,因为这能反应人类的历史发展和一定地域的生活方式,是极好的历史佐证和资料库材料。
在别人眼中,顾卿云永远是一张面瘫脸,除了面无表情的漠不关心外找不出别的表情了,但萧纪凰却发现他越来越能感受到顾卿云的情绪变化了。
比如说他高兴的时候,语速会比平常快,眼睛里跳跃着光,而当他不太高兴的时候脸上就只有一种表情,说话也会变成单音节。
萧纪凰还发现顾卿云开心的时候也是会笑的,只是笑意在唇畔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在眉目间,眼尾上翘,显得眼睛又细又长,像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勾人心魂。
但现在这只老狐狸像一只脱缰的野狐狸,满场撒欢。
他一会盯着卖糖人的小摊,瞧得有滋有味,还颇有闲心地上手做了两个糖人,头大身子小,奇奇怪怪的,但莫名的就是像极了他的两个小徒弟。
陈阿秀毫不吝啬地一顿马屁拍上,彩虹屁吹得震天响。萧纪凰没她那么多屁话,他拿在手里稍稍舔了一口,这糖甜到他心里都像渗了蜜,然后他再没舍得吃了,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小糖人护在手心里。
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礼物。不及南海灵珠之珍贵,也不及八珍玉食之美味,但他却格外的高兴。
哪怕这个是顾卿云。萧纪凰顿了顿,又或许这个人正是顾卿云,总之他心里头都满是欢喜。
“别动。”祁曜忽然说。
陈阿秀嘴里还咬着糖,以为又有刺客来了,一脸的惊恐,而萧纪凰手心虚虚环着糖人,也是愕然地看着顾卿云两只手奇怪地摆出了一个方框。
他们听到身后“哧”了一声,微风裹挟火焰,也将他们的发吹起,而巨大的篝火堆在空中爆发出了绚烂的火舌。
“咔嚓。”萧纪凰听到顾卿云奇奇怪怪地说,“拍下来了。”
什么是拍下来了?
萧纪凰愣愣地想。
接着他便听到了旁边“嘎哒”的一声,陈阿秀发出了一声惨叫,“我的糖人!”
陈阿秀还想去捡,但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个不注意,糖人在脚底下四分五裂了,陈阿秀眼眶霎时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我的糖人!没了!”
过往的路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投掷了过来,祁曜没想到自己就皮了一下,还把她糖吓掉了,见她嚎啕起来,顿时手足无措道:“别哭啊,我再给你去买一个?”
萧纪凰被周边猎奇的目光看得尴尬癌都要犯了,忍不住道:“陈阿秀,你今年不是五岁了!”
陈阿秀愤怒地盯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糖人还好好的,一个角都没缺,顿时“哇”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萧纪凰:mdzz
祁曜只好又带着陈阿秀回去找那个卖糖人的摊贩,他们本来就是最后一批客人了,回头去找果然街上的小摊都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也没什么糖人摊了。
一个头两个大的祁曜被嚎得都快揪自己头发了。萧纪凰看着顾卿云愁眉苦脸的样子,和陈阿秀泪如泉涌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最后咬咬牙道:“不就是糖人吗,没了就没了,我的也不要了。”
说着他就把糖人远远掷了出去。
“你不要就给我,扔什么。”陈阿秀闷闷说了一句,但总归还是知道萧纪凰是哄着她,于是收住,没嚎了。
糖扔出去那一刻萧纪凰心尖都在打颤,眼眶一瞬间盈满了眼泪,比陈阿秀还红,仿佛下一秒也要哭出来了,但黑夜朦胧,祁曜没看到他的神情,只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沉重地说:“下次不要随地乱扔垃圾了。”
萧纪凰:“……”
你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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