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契约

    “5号,你来了,28号刚刚来访,现在正在客厅等你。”

    顾冶在门口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将白笙香引入客厅,带到了两人面前。客厅中的笑谈声有了停顿,此行的目标人物终于出现,28号眼睛一亮,瞬间从宋丽华怀里直起了身子:“哟,5号,好久不见。”

    “28号。”白笙香冷淡地朝谈琪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权当招呼:“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寻思着好久不见,特地来找你玩玩的,怎么,不欢迎吗?”

    “我认为你应该有自知之明。”白笙香僵着脸,居然没否认。

    感受到白笙香不冷不热的态度,28号嘟起嘴,高高鼓起了腮帮子:“什么啊,怎么还是摆着张臭脸,这就是你见老朋友的态度吗?”

    “不满的话你可以走。”

    宋丽华在旁看得目瞪口袋。白笙香虽然一直有些孤僻,记忆中,这样明显的怼人还是第一次。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这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你……”28号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她脸上又冒出了那种让宋丽华看得脊背发凉的灿烂笑容:“差点被你骗过去了。嘻嘻嘻,我才不走。这里不是你的辖区吧,既然南达市的主人都没说什么,那我当然想呆多久呆多久。”

    说着,28号忽然转身,整个人趴在了宋丽华身上,伸出手臂,示威一般把宋丽华的脑袋抱在了她自己怀中,慈爱地摸了摸宋丽华的狗头:“对吧对吧,莉莉姐姐?”

    “……”喂喂喂,别在这时候把战火引到我身上来啊!

    感受到白笙香那传来针扎般的视线,宋丽华盯着虚空某一点,假装发呆,不敢作声。

    “你要在那里呆到几时,下来。”是错觉吗,白笙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

    “我不。”

    “下来。”

    “就不,我爱对我眷属做什么,与你何干。”

    “眷属……”白笙香看起来有些愣。她站在原地,默默咀嚼着这个称呼,良久,忽然目光如炬,直指缩在28号身后的宋丽华:“宋丽华,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不,我不知道啊,是28号乱说的吧……”白笙香这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喊她,宋丽华直觉不妙,赶忙伸出双手抱头辩解。

    “说什么呢,在车上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以后要跟我一起四处旅行,我们还打勾勾了呢,你忘了?”28号瞥她一眼,面露警告。

    “额……是说那件事吗?那不算吧,我当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饶了我吧姐姐。”宋丽华觉得,虽然两尊大神都惹不起,但比起新来的28号,当前的衣食父母5号当然更重要,28号又不常驻,招惹就招惹了,要是让白笙香不高兴,她今晚就会挨打呀。于是她耿直地进行了澄清。

    “你……那好,当时的话就不算数好了,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做我的眷属吗?”在宋丽华这里碰了个软钉子,28号毫不气馁,反而被激发了斗志。

    宋丽华的心猛地一跳,她试探着问:“请问你的辖区……”

    “我的事你没听你协助者说过吗?”

    宋丽华老实地摇摇头。

    28号高傲地扬起了头,用施恩的语气道:“那我来告诉你,我是华夏国仅有的三名没有辖区的独立魔法少女之一。我的能力不适合战斗,但我也不需要战斗,只要我想,自然有大把的人抢着给我送上魂晶,因为我这里有她们需要的东西——辅助装备、武器或者战衣,多少人哭着求着拉拢我,就为了用魂晶跟我换取我的发明,感到荣幸吧,这样的我居然愿意收你做眷属。”

    “所以你才会一直四处旅行?”

    “没错,我有的是钱和魂晶,跟我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日子不要太愉快。”28号啪啪啪直拍胸脯。

    “那还是不要了吧……偶尔出去玩玩还行,一直在外面游荡我可受不了。”宋丽华掂量了一下,觉得28号描述的愿景虽好,但四处漂泊,实在不符合她这种宅女的喜好。

    “你想好了?真的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想好了。”

    “真的真的想好了?”28号似乎不敢相信,抓着宋丽华的领子前后摇晃。

    “真的想好了,谢谢你的好意哈。”

    “我不信!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答应……呜哇!”

    被晃到一半,宋丽华骤觉身上一轻。抬头一看,白笙香不知何时走到了沙发边,正用手拎着28号的后领,将小小的女孩整个儿从她身上抓走,提到了空中。

    “哇!过分!你个臭冰块,给我松手!可恶,仗着你长得高,就这样欺负小孩吗,能长高了不起对吧……莉莉姐姐,救命啊!”

    眼看着白笙香拎着自己一路往门口走,挣扎到一半,28号朝沙发上获得解放的宋丽华伸出了尔康手。

    “不、这个……”宋丽华朝她摊摊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别啊!再考虑一下如何,做我的眷属,我也不要你干嘛,你就呆在海云,定期拿补贴和魂晶就行,你的辖区我也会找其他人帮忙看顾,怎么样?!”

    “真的吗?”突然被这么大一块馅饼砸中了脑袋,宋丽华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真的真的真的!所以快来,快把你的主人我从这块冰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哦哦哦,好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宋丽华当即化身狗腿,一个滑步蹿到了白笙香面前,把白笙香拦住,“那个,5号啊,既然我和28号已经结盟了,你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白笙香停下脚步,一双漆黑的凤眼凉凉盯着宋丽华,虽然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宋丽华却能感到,眼前这人的心情已经前所未有的糟糕了。她瑟缩了一下,可是,想到美好的将来正朝着自己招手,而自己要做的,只是从白笙香手里救下那个女孩,勇气便再一次回到了她体内。

    “那个……可以把28号给我吗?毕竟我和她已经结盟了……”

    “晚了。”

    “唉?”

    “我说,晚了。”白笙香似乎怒极,脸上竟一反常态,扯出了一个冰凉的笑。她将手里的28号丢在地上,转而一扯宋丽华的胳膊,硬拽着宋丽华就往门外走去。

    “怎么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宋丽华被拉了个猝不及防,加上本身战斗力就没白笙香高,连拒绝的余地都没,她就被一路拉扯着穿过走廊,走进了电梯。

    “喂!你要带着我的眷属去哪里?”28号回过神,小跑着追了过来,却没赶上。电梯门当着她的面“嗖”地关闭了。

    电梯下行,窄小的密闭空间里,只剩下宋丽华和白笙香两个人。感受到从白笙香身上传来的不妙气息,宋丽华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白笙香这是怎么了,她说的那个“晚了”是什么意思……

    宋丽华虽然心中疑惑,却并不敢问出口。

    一片沉默中,两人步行穿过小区侧门,来到白笙香暂住的格林威尔酒店,一路往上,来到了顶楼附近的某间房间。

    “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吗,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呀?”跟在白笙香身后跑了一路,估摸着她的怒气应该消差不多了,宋丽华鼓起勇气问。

    白笙香没有回答。将宋丽华带进屋后,她径自走到了电脑桌前,将桌上的一沓文件取走,递给了宋丽华:“签字。”

    “额……好。”宋丽华接过笔,不假思索在文件的落款处签了个名。这是她这段日子养成的习惯,关于魔法少女的世界,白笙香和顾冶懂的比她多,这阵子的训练,经常是两人叫她干啥她就干啥,被调/教的次数多了,这会儿白笙香一用命令的语气,宋丽华问也不问,立即就照办了。

    一式三份的文件签完名,宋丽华才想起要翻到文件第一页,看看到底是什么文件。结果,这一看之下,她惊得差点把手里笔都给捏断。

    “主从契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哆嗦着手,翻到后面,看了一下签订人,甲乙双方,明明白白写着她和白笙香的名字。

    不、不是吧……

    回忆起这段日子暗无天日的训练,一想到在白笙香手下,这样的生活还不知要持续多久,宋丽华便觉眼前一黑。

    “你很失望?”

    “不、哪里敢……”纵使宋丽华悔断了肠,她也不敢直说出口。

    “现在后悔也晚了。”白笙香却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从宋丽华手里抽走一份文稿,“绩效的分配比例五五开,有异议可以后续再修改。这一份文件我收走,剩下两份,一份你自己留着,还有一份给顾冶,他会寄给特对司留档。”

    宋丽华简直要跪了。她抬起手,指着白笙香:“你你你……你不是不愿意收我做眷属的吗?!”

    “我改主意了。”白笙香收好文件,转身,朝宋丽华露出一个绝代风华的笑。

    这是白笙香今天之内第二次笑,但与刚才那个冷笑不同,宋丽华能看出,这一回,白笙香是真的在笑。如同春风拂过冰原,阳光驱散霜冻,柔和的笑意消解了覆盖已久的坚冰,软化了女孩眼角眉梢稍嫌冷硬的轮廓。当那樱色的薄唇勾起,斜飞入鬓的凤眼弯出勾人的弧度时,宋丽华甚至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千言万语,化成“我可以”三字,这就是传说中的美色误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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