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
阻止他的是法芙纳。
“哦,真有趣,和资料上一样啊。”他咧开嘴角,自后背蔓延舒展开的多柄镰刀状的增生物虚张声势的比划了下。
此刻我才看清来人的模样:八只硕大的眼睛,其中两只呈现出死灰般的色泽。他光.裸着上半身,从脖子开始一直往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缝合好又撕裂开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可以直立行走的巨大蜘蛛。
他微笑着开了口,只可惜嘴角的豁口为他的笑容大打了折扣:“我说啊,个性小姐,乖乖带着你的主人和他的朋友一起投降吧?”
心操人使把我的嘴捂得更紧了。
他靠在我的耳边,压低声音用气音道:“一二三,你的个性可以撑多久?”
我缩了缩身子,透过树叶间的缝隙俯视着下方,闻言吸了口凉气,捂着胸口同样小声道:“要战斗的话,最多……可以撑三小时。”
“那够了,听着一二三,等下只要我拍你,就赶紧从树上跳下去然后快跑!”
心操人使把手抵在嘴边,闷声警告:“千万不要犹豫,不是我打击你,我们俩个留在这里只是累赘,没什么用的。”
“呆在树上太被动了。”心操人使擦了把淌下的汗液,“我们只能逃。”
我看了眼树下甩着尾巴的法芙娜,用力咬了口舌头。
我哭丧着脸点点头。
心操人使安抚似的拍了几下我的背,他转过头,继续观察着下方的局面。
“我可不喜欢暴力。”
男人扬起唇角,沙哑着嗓子强调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小宝贝在哪儿。”
苍蓝的巨龙不悦的眯着半边眼睛,腥红的眸子中,瞳孔逐渐缩成橄榄核般的尖瞳。
【真不巧。】法芙娜仰起头,傲慢的开了口:【我可喜欢暴力了。】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灼热的气息,嘴巴里还喷出几星带着硫磺味道的火焰。
法芙娜张开手,手臂上的细鳞微微张合着。她随意抓了半空,在被邪龙威压挤压扭曲成一团的空气中快速抽出了一根长杖!
那柄长杖足有小臂长,如同用雪龙身上最洁白细腻的鳞雕磨而成,在杖头间缠绕着的白龙与骷髅睁开了眼,闪烁起诡丽的银红光辉。
她把长杖往地上轻轻一敲,在悠远的龙鸣声中,地面上腾空冒出许多苍蓝的火焰。
法芙娜把长杖握好,捏着杖身灵活的在指尖转了一圈。
【先泄把火。】
龙的子孙道。
“哈,这是什么?”敌人侧身闪过了席卷而来的龙息,任由它们在身后“噼里啪啦”炸成一片。
他咧开嘴,展露出内部如吸盘般的狰狞口器:“亏我还期待了几下,没想到这根仙女棒什么用都没有!哈哈哈,简直就是小姑娘玩家家酒的玩具!”
面对敌人不留余地的挑衅,法芙纳反而弯起了嘴角。
【的确是玩具。】
先前喷吐出的火炎飞速的聚合,凝缩成一颗又一颗的圆珠。那些圆珠在半空中碰撞摩擦,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法芙娜伸手,不费吹灰之力,径直捏爆了一颗红珠。
“叮——!”
剩余的红珠一下全浮了起来。它们飘浮着,绕着男人快速转圈。
红珠一个接一个的碰撞,一个接一个的炸裂开来。
“叮叮叮叮——!”
对方终于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瞪大双眼,张开背后的蛛骨,用力向红珠劈去。
他失算了。
心操人使直接推了我一把。
“轰——!”
魔力汇聚成苍蓝的火焰,激烈的跳动着,发出凄惨,如同被剥去逆鳞的龙一般的哀鸣。
“轰——!!”
在爆炸产生的巨大烟雾中,巨龙道:【但是对付你足够了。】
又是一阵爆炸的声响。
【希望主人没事。】法芙娜甩着尾,【不然我的报酬肯定都没了。】
她正欲走进烟雾内,突然瞳孔一阵紧缩。
烟雾之中,伸出了数根带着倒刺的长藤。
【等等!什么时候来的!】
“真狼狈啊,蛛原。”一个轻挑的男声响起:“要不是我来得巧,我们的猎物不就跑了吗?”
在法芙娜躲闪的那一瞬间,长藤很快转移了目标,或者说,从一开始它们的目标就不是法芙娜。
法芙娜咬牙,她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的关窍。
她扭过身,直直往后冲去。
可是,法芙娜还是迟了一步。
藤蔓一拥而上,死死勒进快逃走的我和心操人使的皮肉里,拖着我们往回绕。
法芙娜张口吐了一波龙息,试图烧断那该死的藤。
“烧吧烧吧!”新出场的男人拍着手:“我还有更多!”
他一扬手,数以万计的藤蔓包围在法芙娜身旁,将她团团围住。
法芙娜浑身浴火,很快冲出藤蔓的掌控,她本想动作,却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嘿咻,抓住了呐!”
男人摸摸焦烂的藤蔓,又摸摸我和心操人使,“让我看看,啊,这个没用!”
他操控着藤蔓把快晕厥过去的心操人使嫌弃的扔到法芙娜的脚边,还拍拍我的脸,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拎了起来。
男人兴高采烈地:“看,你的主人!”
我咳出几点带着血丝的唾沫,眼神逐渐失去焦距。
“啊啊啊真扫兴,我忘了我的藤蔓有毒了!”男人大惊小怪道:“别睡别睡!快醒醒快醒醒!”
法芙娜目眦尽裂。
她的手心燃起了点点火焰,整个人被烈火包围了起来。
【我说,给我放开——】
“那不行,谁让你把蛛原弄得那么惨。”对方嬉皮笑脸道:“是不是啊蛛原?”
“闭嘴,藤野。”名叫蛛原的男人吐了口血,艰难的站了起来。他背后的蜘蛛腿被炸的破破烂烂的,身上全是一道一道的血口孑。他虚弱的咳嗽着,在嘴巴开合的过程中,血水一个劲地往下淌。
他抹把流个不停的血,缓缓道:“老大让我们带着这小子走……可没让你在这儿逼逼叨叨。”
“好吧——”
藤野拉长了音,他顶着法芙娜愤怒的目光,不甚满意的嘟囔:“就知道投鼠忌器,冲我打一下又怎么了嘛,我也想试试可以把蛛原打烂的个性嘛!”
“算了。”男人摊着手,对法芙娜笑得灿烂:“我总能找补回来的。”
他伸出藤蔓,用力往我的腿上一抽。
藤蔓上的尖刺卡在我的小腿上,又因为男人的动作猛得往下一划,在皮肤上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血液从小腿上抽打出的伤口处涌了出来,像一条粘稠的小溪,滴滴答答的把地面的颜色染深了不少。
我细细弱弱的闷哼了一声,彻底不动弹了。
【你!】
法芙娜尖啸了一声。
躺在地上的心操人使突然伸出手,死死抱住想上前的法芙娜的腿。
“……别动。”
【干什么!】法芙娜恨不得用长杖去搅搅心操人使的脑子:【我要去救他!】
心操人使眯着眼,借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比我好一点,又看起来比我好不到哪去。
一样的浑身是血,一样的遍体鳞伤。
“我知道,可是……”他的声音带颤,甚至带着诡异的哭音:“我,我……你们到底是谁!?”
“什么啊蛛原,你居然忘了自我介绍!看把人家小朋友急的,都哭了。”回答他的是藤野,他欢快的开口:“那就让我来补充好了,这里是敌联盟!没错就是敌联盟!”
蛛原无奈的看向藤野:“谁让你说那么多,快把人带走。”
“哦……”
藤野的声音卡了一下。
“快点!”蛛原又咳了口血。
藤野僵硬的走了过来。
下一秒,他挥舞着藤蔓,向蛛原发动了攻击!
“你?!”蛛原大惊失色,他连忙催动身后的蛛骨挡在身前,可早那被法芙娜烧灼过的骨头早已不复先前的坚硬,伴随着“啵沙”的脆响,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心操人使咳嗽着,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颤,但那抹哭音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果然啊一二三,人总是要学点什么的。”
蛛原被藤野按在地上,他拼命挣扎开往身体内钻的毒藤,闻言怨毒地看向心操人使:“是你干的吧!小鬼!?”
心操人使不作声,他向法芙娜点点头,又向蛛原点点头。
“谁知道呢。”他的声音又带上了细弱的哭腔:“反正我是当不成歌姬了。”
在敌人彼此纠缠不清的时候,他跑过来把我背在身后,对法芙娜露出了一个快哭出来的笑。
法芙娜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呵呵笑了一声。
心操人使搀扶着我,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中。
“走了,一二三,走了。”
我被心操人使背在身上,脑子昏昏沉沉的,神智顺着小腿的伤口啪嗒啪嗒的流。
“没事……”心操人使止不住喘气,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一些,以免我软趴趴的从他背上滑下去。
“很快就到了。”他像给我打劲,又像在自言自语:“没事的。”
我刚想张开口,脖子上的勒痕便一抽一抽的,带着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法芙娜,我又让你做亏本生意啦。
我趴在心操人使背上,微微向后偏过头。
风卷着法芙娜低沉而晦涩的嗓音,一下又一下往我耳里刮:
【正好,他走了。】
【我,我们不会压抑自己了。】
背后的树林闪烁着红色,蓝色,紫色的光,光芒一蹦一跳地映在我的眼睛里,如同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我突然笑了几声,震得肺有些疼。
“怎么了?”心操人使问我:“你还好吧?”
“我没事。”我把头往心操人使的肩窝里拱了拱,声音低低的:“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我可是在那个树林里留了不少召唤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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