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作为夜森星系中最出名的A级城市之一,光鲜亮丽的克拉克城人流不息,透明光罩外是寂静无声的宇宙太空,一艘艘宇宙飞船、星舰来到克拉克城,在此停留又再次出发,深沉的夜幕下,暗流涌动。

    在静候林知落去拿纸笔拟定协议的时间里,洛绝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平生的修养让他没有把口里的茶水喷到杰米脸上。

    他发誓,这是他喝过最难喝的茶,又苦又涩,别说回甘了,感觉就像是老中药的味道。

    ……为什么会有店拿这种茶来招待客人?他默默地把这件事记了一笔,这也是以后星罗典当铺需要改进的地方。

    洛绝轻轻地把热茶放下,开始询问杰米典当铺的相关信息。在交谈中,他从杰米的口中了解到了星罗典当铺外患内忧的现状,以及老板林知落性格是多么和善,人有多么的傻白甜。

    林知落:我恨!!

    “如果按你的说法,星罗典当铺是一家名声极好、客源丰富的百年老店,为什么现在会遭遇这种情况呢?难道这么大的店铺全靠林知落一人打理吗?”不仅没有人来帮衬他,就林知落本身的能力而言也是不足以支撑这家店继续营业下去保全好名声的,这是洛绝的言外之意。

    “哎,我在这里也也工作了好几年了,你是不知道,当初老爷子还在店里的时候,老板根本就不用担心典当铺会出现任何问题,万事皆由老爷子做主,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人来给老板收拾烂摊子,当时老板只要帮老爷子打打下手就行了。”

    杰米喝了口水接着说到:“可惜老爷子在两年前就遭遇宇宙乱流不幸去世了,老夫人又去得早,当时老板只能强忍悲痛接过典当铺的生意,连老爷子的丧事都只能草草了事。典当铺的生意虽不像两年前做得那样风生水起,但在万大师的帮助也只能勉强做到维系店面稍有盈利,只是那些老主顾们都不知道流失了多少了。”

    “前几天的时候万福大师又大限已至驾鹤西去了,老板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万大师一直一来就像他的亲人一样,现在他唯一的亲人也过世了。老板不想把典当铺变卖出去,这家店铺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回忆了。”

    杰米叹了口气,他也算是看着林知落长大的,早年时受过老爷子的恩惠,答应他会在这里干到最后,不然早在林知落最落魄的时候像另外几个助手一样另谋出路了。

    “不过我们老板一直怀疑当年老爷子遭遇的宇宙乱流不过是一个借口,虽说星际警察的判定基本不会有误,但他一直怀疑是对面李老板暗中下了黑手,因为在老爷子的遗体被寻回来那天,他看到李老板和星警在密谈。”杰米往门外使了个眼色,小声对洛绝说到。

    当时林知落得知消息时,他正在克拉克城最大的赌场和狐朋狗友醉生梦死,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又是老爷子找的由头,是叫他快点回来不要在外面鬼混。

    直到杰米一路冲到赌场哭的声嘶力竭时,林知落才恍若大梦初醒,推开周围的人连跌带撞的往店里赶。当时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若是去帝星医院接受急救也许还能再多坚持几个小时,可他拒绝了随警医生的建议,只想在生命遗留之际看看自己的儿子。

    ……但一切还是太迟了,林知落没有见到老爷子的最后一面。这件事成了林知落心中难以愈合的巨大伤疤。

    自那时起,林知落就远离了那群狐朋狗友,开始接手星罗典当铺的生意,一开始他还莽莽撞撞,得罪了不少客人,到后来时,他也能独立的处理店内的各项交易了。

    这其中所耗费的心力,又岂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洛绝往门外望去,发现对面有一家“李氏典当铺”,金碧辉煌的设计和“星罗典当铺”古朴大气的外观大相径庭,就差把“我有钱”三个字印在大门上了,不过他们的老板确实就是一个暴发户。

    “当初老爷子健在的时候,我们依托丰富的客源和良好的口碑总能压对面一头,整个克拉克城只有我们这两家典当铺,生意一直以来就是相冲的,对面的生意和我们星罗典当铺比起来,简直可以用惨淡来形容。”成为星罗典当铺的一员,杰米至今仍然觉得骄傲。

    “我还清楚的记得两年前的那一天,当时对面的李老板来找老爷子,告诉老爷子,他想高价收购星罗典当铺。老爷子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呢,更何况还是从竞争对手口里说出来的,他把李老板直接给轰了出去……”杰米的话语里充满了怀念,洛绝可以想象当时的老爷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只是可惜好景不长,那样骄傲的人壮志未酬就英年早逝了。

    “……我还记得那天李老板那种充满不忿的眼神,就和今天那个来闹事的中年男子一模一样。”杰米顿了顿继续说到,

    “而且自从星罗典当铺渐渐没落后,原来大多数流失掉的老客源基本都去了李老板那里,老板不相信会有人这么狠毒,可我倒觉得在利益的驱使下,李老板做出这种事是完全有迹可循的,他这是完全是不给我们活路啊!”杰米咬牙切齿的说到。

    “老爷子从头到尾就没有针对过李氏典当铺,甚至有些时候,我们和客人的生意谈不拢时,老爷子还会建议他们去李老板那试试。老爷子一直认为,做生意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能被抢走的生意是不属于自己的,说明自己能力不够,不需要去羡慕别人。可是李老板永远看不到这一点。”

    洛绝赞同的点了点头,别人能走到你的前面总归是有原因的,无论这原因是旁门左道还是抄了捷径,都不能把你的平庸怪罪于他人的优秀。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投入,我把协议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尽量满足你。”林知落十分好奇他们在聊什么,完全忽略了从内室走出来的自己。

    ……难道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洛绝接过劳动协议,发现确实就如同林知落所说的一样,给他的待遇十分优厚,也没有什么太严格的限制,于是就顺手签上了名字,并录入了自己的指纹。正如他所想,指纹录入后照片显示不存在。

    洛绝来到这里后有仔细观察过,他这具身体是他书中所写与本身模样的结合,那么,他的指纹应该也是全新的,在星网上是找不到原身的。至于基因有没有改变,这点还有待商榷。

    “……那我去把协议给拓印到星网上,不然它是不具备公约效令的。”林知落打开星网,把劳动协议一栏拉出来,然后把协议上传到了星网。

    “为什么会显示该身份不存在?这是不可能的啊,奥辛帝国中的每个人自出生起就会绑定星网录入身份的啊。”林知落满脸不可置信,无法想象这个时代还有谁会与星网脱节。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来自一个相对偏远的星球,我也是到这里来才知道有星网这种东西的。”洛绝有点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到,“幸好星网身份显示不是已故,而是直接就没有信息,不然我还要给他解释半天,这样好歹能糊弄过去。”他不由得暗自庆幸。

    林知落感到十分震惊,他之前还以为洛绝是在开玩笑,洛绝的周身气度看上去就像是家道中落的贵族公子,和他口中的小星球居民完全不相符。但看洛绝言之凿凿的样子,林知落还是选择性相信了他。

    “但是重新补办星网身份,录入公民新信息至少需要大半个月,如果不签订协议就雇佣你当临时助手的话,按照帝国公约所说这叫非法用工,是不给允许的,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麻烦事在多久后会来。”

    林知落显得十分苦恼:“不过假使你在克拉克星中有信得过的熟人为你担保的话,你的身份在三天内就能批下来。你在克拉克星有认识其中的居民吗?”

    洛绝摇摇头表示没有。

    林知落看着洛绝为难的样子,咬了咬牙说到:“我可以为你作担保,在星网上标名你是我们家的远房表弟,但你不能够对别人说起这件事,不然我就是在知法犯法。”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会小心行事的。”洛绝正愁怎么解决身份问题呢,林知落的做法正中他下怀。

    “可是……”杰米想劝阻一下林知落,希望他不要太冲动,但林知落只是摆了摆手,表明自己这并非是病急乱投医,也没有冲动行事,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我在人情世故上确实有点蠢,这一点我家老爷子以前经常对我讲。可我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我能感觉到你没有坏心,甚至在冥冥之中我觉得,也许能带我们星罗典当铺走出困境的那个人就是你。”

    “如果在事后真的因为我的冲动与自大遭致了灾祸,那也是我应得的,是我轻信了你,我能信任你吗,洛绝?”杰米的眼眶慢慢湿润了,他在这一刻的林知落身上仿佛依稀看到了老爷子的影子。

    洛绝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着林知落用力点了点头。

    林知落长吁了一口气,按照相关的程序填好了洛绝的身份申报表,上传到星网。

    “可以了,最多三天之内就会有结果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林知落心想。

    “杰米,你带他去楼上挑个空房间吧,有什么要置办的物件你就要他列出来。还有,让他去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物,这一身脏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这是流浪汉收容所呢。”一切尘埃落定,林知落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现在,终于可以稍稍期待一下未来了吧?

    就在此时,对面响起了李老板如雷般的怒吼声,“我说你们军部的人怎么这么霸道,我说了我不认识照片上这人,别打扰我做生意好吗?黑发黑眸的人这么少见我怎么可能会在克拉克城见过。”

    林知落、杰米、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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