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山气得转头就走，临走前还泄愤似的将椅子推得东倒西歪，发“哐哐”的响声。
廖智看着别人在自己店里乱扔东西，又不敢说什么。左一个沈家惹不起，右一个彭家也惹不起，只能吩咐店里的人把东西给收拾好了，把彭山给请出去。
“廖经理。”
廖智闻声立刻走到沈鑫面前，双手用力搓了搓，“沈公子有什么吩咐？”
在彭山走后赌场又恢复了正常，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各个堵桌旁，开始了新一轮的赌博。
沈鑫瞟了一眼在各个堵桌旁巡视的顾楠，沉声道：“这个……”
廖智虽然是个节操无下限的风流老男人，但对于人才还是很爱惜的，还没听完沈鑫的话便否决道：“沈公子，这小古真不卖！你要喜欢小姑娘我给你挑更好看、服务更好的。”
沈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几点下班？”
见沈鑫没再纠结这事，廖智松了口气，“十二点。沈公子是要回去了？我送你……”
沈鑫转头看着专注于赌桌的顾楠，笑了笑，“给我准备间房吧。”
廖智瞬间懂了，沈鑫要女人。
刚要答应下来，就听沈鑫把下半句话说了出来，“我等她下班。”
“……”
廖智觉得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不太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是什么想法。
*
交接班的人已经来了，顾楠把情况和对方说了一遍，一看时间，十二点过十分了。
她走向门口的时候，那里早已站了个人，似乎等了有一阵子了。
男生懒洋洋靠在墙上，手机屏幕上亮着的是数独的界面，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感觉到有人靠近，抬眸看了过去，然后摁灭了手机屏幕将手机扔回了裤袋里。
他直起身子，伸手将门拉开了，“夜路不安全，送你。”
顾楠看着他，也没往前迈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很讨厌我。”
沈鑫表情没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更讨厌我。”
他脸上本就挂着笑，这会笑得更加意味不明，“你为什么要让我赢？”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打从这场赌局开始，他就不可能输。
除了开局就Fold的几把，他拿到的底牌匹配开出来的公共牌，是有很大的几率是会赢的。
她压根就没想让彭山赢。
几十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牌换了。他记得她在问另一个发牌员的时候有动过这些牌，难道——
“你想太多了，是你运气好罢了。”顾楠没想跟他继续纠缠，绕过他走出了门外。
一路上沈鑫也没和她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种情况有些熟悉，好像刚发生过。
顾楠走得很快，比平时快了好几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她站在保安亭旁边，转身警告着尾随她的男生，“别跟过来了。”
昏暗的灯光打在了男生身上，琥珀色的眼睛像镀了层膜般闪着光，整个人被暖光笼罩着，慵懒、倦怠，像只伺机待发却又为了降低敌人警惕心而假装散漫的豹子。
他看着顾楠，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样静静站着。
顾楠转身进了小区，身后的男生没再跟上来。
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放缓了脚步，略带轻快地向前走着，然后在同一个位置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赵春倪。
顾楠：“……”这人真打算赖着自己不走了？
像是条件反射般，赵春倪看到有人经过时迅速抬头，看到是顾楠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就差扑上来抱紧她。
……人怎么可以前后转变那么大呢？
“饭可以不会做，碗必须要洗，家务也要做，月租一万，付不起就走。”
听到顾楠的话后，赵春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点头。
顾楠顺嘴又问了句：“明天有课吗？”
经常逃课的赵春倪并不记得自己的课表，不管有没有课反正她也不去的，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明天有课，你跟着我去学校吧。”
赵春倪下意识摇头。
“你不跟我去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回来。”
赵春倪：“……”横竖就是不让她一个人待在家呗。
空虚寂寞冷的赵春倪权衡了一下，舆论的压力要比一个人呆着难受多了，最后她做出了决定，坚定地冲顾楠点头，“那你出门后，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顾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顾楠早上八点的课，一大早就把睡梦中的赵春倪给喊醒了，睡眠严重不足的赵大小姐起床气才刚冒了个头，就被顾楠甩过来的一双冷眼吓得憋回了肚子里。
人也瞬间清醒了。
两人出了门，赵春倪带上了充电宝和耳机，做好了要等上顾楠一天的准备，目送她离开了小区。
顾楠进校园后，好些认出她的人又在窃窃私语。
她被人讨论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所以她也没管。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就说，只要不招惹她，都不是事儿。
迎面走来三、四个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还对着她指指点点，比那些偷瞄她的要明目张胆些。
顾楠本没想理，但对方摆明就是要去招惹她，其中一个女的扯开嗓子语带讥讽道：“哟，这有个出去卖的婊.子，这么脏的人还敢来学校？难怪顾家不待见你，本质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顾楠冷冷扫了她一眼，目光凌厉，让那个开口讽刺的女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顾楠她以前——也这样吗？
女生带着满腹的疑惑，掩盖住自己一时失神的心惊，狠狠瞪着顾楠。
旁边一个男生也跟着起哄，语气里含着调戏：“要是顾家和你断绝关系，我看你这张脸勉强还行，让我玩个两三年，价格嘛，你都被彭山玩了那么久了，就别要价那么高了。”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纷纷笑出了声。
“啧，顾家有你这种人真是家门不幸。骚.浪.蹄.子，贱.女人。”
不用想就知道，这消息肯定是彭山放出去的，她打工也有好些天了，昨天在工作场所撞见彭山，被误会之后今天就流出了这种谣言。
真是一个心思龌龊的人。
被甩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因为这点自尊斤斤计较陷害人吗？
顾楠不认识这几个人，也没想跟他们周旋，她还有课，也并不想因为这种事逃课，奖学金真的很重要。
有钱才能立足于这个社会，她这种特殊情况一旦没了钱，只能沦落为别人的玩物。
她绕过眼前的人，想要从别的地方走，可他们像是跟她杠上了，而且似乎也知道她等会有课，就是拦住她不让走。
眼见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估计是得迟到了，但就算迟到，也不能旷课。
顾楠有些烦了，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些不耐烦：“怎么才能让我走？”
大概是这张脸太过人畜无害，她只是皱了皱眉，就被眼前的人误解为她因为慌张而紧张不已。
“怕了？哟，快看，她怕了诶！”
不知是谁先动手去推顾楠，只是那手才刚碰到她的衣领，整个人就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差点因为过度用力而摔了下去。
顾楠则好端端地站在了距离刚刚她站的地方几步远。
推人的那个女生来气了，“还敢躲？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躲？”
说罢伸手又要往顾楠身上打。
顾楠并不打算在路上动手打人，虽然现在是早上八点，人不多，但陆陆续续还是有些人经过的，要是被看到了，影响不好。
那女生推不到人，火气就上来了，将自己的手提包用力砸了过去。
“臭婊.子，彭山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彭山在圈子里名声不好，但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往外说，彭家势力不小，最好就不要招惹了。尽管他渣，可他有钱，颜值也过得去，贴上来的女生也不少。圈子外的人可就不知道了，只能看到他对顾楠的专一、深情、宠溺，反倒俘获了不少无知少女的芳心。
眼前这个，估计是众多无知少女之一。
顾楠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眸光泛冷，看向将包扔给她的女生，“闹够了吗？”
对于顾楠这个反应，女生有些意外，这人一直唯唯诺诺的，胆小怕事，每天都阴沉着一张脸，绝对不会有这种给人以压迫感的气势。
莫名矮了一截的感觉。
女生内心一阵不舒服，扬起手就要给顾楠一耳光，手挥到了半空中，就被一只细小的手抓住了。
顾楠握着女生的手腕，一字一顿道：“差不多得了，我不打女生。”
什么叫“我不打女生”？她以为她是谁？拳王？MMA冠军？被甩了之后怕不是得了妄想症了吧？
女生想把手从顾楠手中挣脱出来，一甩，甩不出来，再甩，还是甩不出来。
她恼怒地看着顾楠，这人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顾楠没让她再甩第三次，率先放开了她，目光轮流扫过四个人的脸，“我不知道彭山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但我觉得，盲目是一种智障行为，没有思考、辨明是非能力的人，连狗都不如。”
被骂是狗，让一个看好戏的男生也忍不住对着她骂：“你骂谁狗呢？”
“抱歉，听不太懂，能说人话吗？”顾楠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你他妈——”男生忍无可忍，一巴掌就往顾楠脸上招呼。
然后他根本没看清顾楠的动作，小腿肚一疼，“咚”地一声跪下了地上。
另外三人目瞪口呆地目睹了这一切。
刚刚……发生了什么？
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顾楠小跑着离开了，迟到了十五分钟，应该没有点名吧？
*
顾楠下课后，准备去饭堂打饭，刚出教学楼就看到嘻嘻哈哈和别人玩闹的熟面孔。
那人也看到了他，和身边人说了几句，往她这走来。
“应该没忘记我吧？”热情男生走到顾楠面前，嬉皮笑脸，“一直也没自我介绍，失礼了，大名蔡岩。”
顾楠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有什么事？”
蔡岩将手里的信封给了顾楠，“艳艳说你可能会需要。”
顾楠接过了信封，拆开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为什么要给我？”
“艳艳对这个不感兴趣，觉得你比较需要。而且她觉得，不再粘着彭山的你，顺眼多了。”
顾楠沉默了一会儿，道：“她需要我做什么？”
蔡岩挠了挠头，想了想，“这个嘛……”想了一会儿，冲顾楠露出了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她觉得你在参与赌局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特别有趣，不能埋没了。”
“那就，周六见？”蔡岩挥了挥手。
顾楠开口：“你也去？”
“啊，”蔡岩应了声，“我比较不务正业，哪里有热闹我就往哪里凑。”
顾楠挥别了蔡岩，一边往饭堂走一边想着怎么给钱艳艳送一份大礼。
这人不缺钱不缺爱，什么都不缺，所以送什么东西成了一个大难题。
正想着事情，旁边路过的两个人正讨论着事情，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顾家新开了一间赌场，开业大典那天要举办活动，奖品好像还挺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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