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冲动兄弟。”
怀里揣着一包资料回房，我就被眼前一幕噎到心梗。
爆豪一手按在房门门板上正撇过脸戾着眼看我，“算你准时。”
少年放下手轻甩两下手腕，发出一声熟悉的轻喀。
要是晚来一秒，我估计我这房门就性命堪忧。
掏出钥匙越过他开门开灯，光线跃动，遍布他勾勒出肌理分明胸膛的无袖背心——黑底上印着白色纹样，是篮球队的logo加队名——棉布料被撑变形，大致辨认一下应该是勇士队，最符合对方好胜作风的队伍。
“你衣服都是你自己买的吗？”
下身是配套的及膝篮球裤，两侧裤缝白条英文贯穿下去与黑底交融拼接，潮流时尚的同时也很搭少年的气质。
“这不废话么，”爆豪白了我一眼，“还是说，你有什么意见？”
“觉得你衣品不错。”
“？？？”
“我在夸你，没什么别的意思。”
爆豪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没找到什么发怒的由头，但让他老实接下这有些怪异的赞美、应该是赞美，又有点不情不愿让人想跳脚……嘁，就当是是狗嘴里吐象牙。
跟着进屋，少年看着我接个电话后打开窗户弯下腰去捞些什么。
这是三楼吧……爆豪刚张嘴想问，我就将外卖捞了上来。拜托外卖小哥将外卖放到楼下用空网捞上来。
“吃夜宵吗？”
整只炸鸡、一份年糕、还有两听啤酒，折腾到这个点，反正我是饿死了。
“哈？我为什么……”
我对他晃晃还带着凉气的啤酒罐，“你不会喝？”
“……怎么可能！”爆豪将啤酒一把捋过去。
摸清对方性子也就很好顺毛，啊，未成年饮酒是不是不太行来着。
算了，
没有啤酒的炸鸡是没有灵魂的。
——
晚上和爆豪几乎solo通宵，大早上我和被子还没亲热够就被袴田维一个电话call走。
被男人面对面教育要学会从小爱变成大爱……
我：？？？
不是，大清早的你这么卖命的。
要是我没保留呕吐这个生理动作，我昨天的炸鸡大概就保不住了。
持【我心理上遭罪你也别想好过】的原则我发问：
“袴田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男人矜持地点头。
我展露出又到收获季节的恶劣笑容。
“大海上漂着两艘船。一艘船上有四百人，另一艘一百人，这一百人的成员里有您的家人，两艘船总共五百名乘务人员与乘客，以及您，袴田先生。假定这五百零一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后剩下的人类。”我注视着他，有微笑，但笑意不及眼底。
“两艘船底同时开了一个致命的大洞，而拥有船舶修复技术的只有您一人。在修补一条船时，另一条船会沉没。那么，你会选择修哪条船呢？”
这类问题袴田维一直没有具体想过，也不对，他是一直避免去想这类问题。
这和他一直受到的教育不同，从小到大，一直以来被要求遵守规则被要求保护人民为优先的他，这时三观受到挑战。
四百人和一百人优先营救哪方本来是很好选择的，但是，若是那一百人里有自己的家人呢。
破家为国吗……
该如何选择。
他听到一直以来牢牢缠在心中用于束缚自己的锁链，发出了锈蚀松动的声音。
“袴田先生，我会选择那一百人，另外四百人我管他们去死。”
啪挞，一条锁链坠地。
不行，这不符合社会规则……
但是袴田维又找不出任何指责鹤织云的理由。
她说过了，她的心只能装下她珍视的人。
被她所珍视的人该有多幸运。
他听说过USJ内幕，EraserHead和其他三名学生没有进一步受伤是靠鹤织云冒着个性被废的危险去救的，女孩差点登台不了体育祭。
他怎么想都只能认为她登台体育祭努力博取好名次是想要他的指名，以便获得变得更强的机会。
而他，因为对她带有成见，一开始就用糟糕的态度对待了她，还质疑她努力的动机不纯。
她明明一直在努力忍耐想要缓和与他的关系，他却觉得她一直没把他当回事而……
金发的英雄回视我，全神贯注，似乎对我所言不为所动。
但他的沉默，已经诠释了一切。
她做了她觉得正确的事所以毫不犹豫，那他呢。
他袴田维该怎么办。
无数念头掠过，而男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带着状似平静的嗓音，他踌躇而努力说出：“抱歉。”
“您不用道歉，是我天性如此，”我笑着回答道，我当然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这正是我期望的，“有什么想要教育的您说，我会听话的。”
“您知道的，我唯一需求的就是您能在相泽老师面前说些能让他放心的话，”
“正因为见识过了黑暗，所以才知道光明的可贵，我愿意为了这份光明倾尽一切。”
“所以您不用道歉，您对我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
“抱歉”袴田维只能再次道歉。
是的，是没有察觉到的自己的失误。
目的达到，那我可以停止这个话题。
我抽出白天整理的情报分析：“这是我整理出的关于英雄杀手的活动规律，我希望您能看一看。”这种辣鸡段位还想和王者的我斗。
赶紧配合我让我去保须市浪。
“你是觉得对方有可能近期再次出现在保须市？”和正义有关的事很快振作了袴田维，面对这个真正视社会道德规则如无物的人物，他也是希望能将他捉拿归案的，“这些证据还有些勉强。”
“大概是作为都是在黑暗里混过的人的直觉吧，”
“最重要的是，我们班饭田君的哥哥栽在他手里，作为班长为了防止他做傻事，必需去随时准备揍醒他。”
“那双浸没在仇恨里的眼神和我以前太过相像，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
袴田维决定立刻带着鹤织云去保须市，想要借此作为愧疚的弥补。
爆豪小可怜由于袴田维对他另有安排，所以被留在事务所。
当晚反应过来的暴躁老弟瞬间爆炸。
爆娇：！！！你留老子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你这混蛋先跑了？？？
我：……牛仔裤老男人与我同行，欢迎加入：）
爆娇：别回来了
手痒给沐浴后的女孩吹头发的袴田维：……
牛仔裤他可以理解，但……他没忍住：“老男人，我？”
我点头：“嗯，你。”
袴田维脸色哪怕隔着高领我都能感受到他的难看。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外套是高领里面的衣服还是高领甚至还是牛仔的？？你不热吗？？
“不喜欢？那我撤回？”按照昨天的脾性早就该把我束缚起来一通尊上敬上的教育才对。
袴田维的底线在随着我的恶劣程度不断缓慢又坚定地下移。
“不用，随便你。”差不多给女孩头发吹到半湿半干，袴田维起身去沐浴。
老男人，袴田维拉开衣物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哪里老了。
巡查的申请还未下达还在和上面跟进度，自己现在是私下过来多少要低调点，为了掩人耳目将金发染成与女孩一般的黑色和她一起下榻酒店，本来是想分房间，但被前台客服误认为两人是父女，对方亲切地介绍了最划算的亲子房。
父女！！？？
亲子房！！？？
前台你他妈瞎的吗！？
他觉得都是发色的锅。
现在就把金发染回来！！！
他刚准备辩驳一下，就听到鹤织云说：
“要是父亲是你这样的，那也挺好的。”
满含恶趣味又恶劣的话。
不过，
他不自觉地因愧疚而紧绷，他告诉自己若是她能为此高兴的话，
没多做挣扎，
“亲子房一套谢谢。”他最终对前台说。
等袴田维整理好自己出来，鹤织云已经在争分夺秒沉迷学习。
女孩蜷在床头曲起腿看书，白色浴袍下的纤细脚踝，竟让他分不清是浴袍更白还是肤色更白些。
灯光柔和，柔柔地拢在女孩身上，不是故作温顺的皮，也不是乖张傲慢的皮，只是最柔软的内里。
“是之前EraserHead给你布置的？”袴田维坐到旁边床上近距离观察现在的鹤织云。
她身上有自成一体的气质，优雅与书卷气交融。这种气质是袴田维有考虑过的婚姻对象及格线的气质类型。
“嗯，我想让相泽老师高兴，”他高兴了我就有得活，我的称号就有着落，我就能变得更强，皆大欢喜，“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这并不会成为我的负担。”
一键将进度发送。
完美，我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
消息下一秒显示已读。
相泽：不要给潮爆牛王添麻烦。
……为什么添麻烦的一定是我……
我：没事，袴田先生在旁边看着呢。
看到这段消息的相泽消太简直扶额，这哪里是没事，这简直是踩着对方的理智跳广场舞。
等下，现在几点，10点半，怎么这老男人还在鹤织云旁边。
他决定相信袴田维的人品。
相泽：早点睡，晚安。
我：看书到11点再睡。
我：老师早点休息，晚安祝好梦。
相泽消太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去他妈的人品，袴田维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男人！！
鹤织习惯睡前看书，什么情况叫睡前，就是坐在床上准备睡觉前。
袴田维在旁边！？他妈的和她睡前共处一室？？
这种想要去质问却没有立场的感觉太糟糕了。
相泽消太觉得，自己很委屈。
袴田维觉得，自己不开心。
自己夸下海口要纠正的鹤织对自己爱理不理，却对他否认的后辈的话十分在意。
虽然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虽然这是自己乐见其成的好现象。
他为什么还会十分气愤，
袴田维笔直地坐在那里，双眼没有一刻离开过鹤织云。
因为，羡慕吗，羡慕EraserHead属于能够被这女孩毫不犹豫选择放弃四百人去救的那一百人内。
自己却只能选择去救那四百人，或者自己也会成为这一百人内的一人，被选择四百人的另一个自己毫不犹豫放弃。
哪怕从事英雄活动这么久，他还是会动摇。
英雄，也只是个人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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