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时间一晃而过,阿秋从门卫那接过方茴从非洲寄来的明信片,黑成碳的方茴一口白牙闪闪发光,乔燃亲昵地贴着她的发顶,眼中的宠溺似乎要溢出来一般,他们的身后是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和成群的斑马野牛,与城市的钢筋林立完全不同,现在的方茴早已没有了丁香般的忧愁,丰富的旅游经历不仅让她的眼见开阔了不少,还让她的性格发生了变化,不再有丁香般的忧愁,在留学结束后义无反顾地前往非洲,成为了当地儿童最喜爱的小茴老师,而乔燃的陪同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那小子的心思一开始只能埋藏在心里,没想到连老天都见不得他的一片痴心付诸东流,方茴分手出国,而他也抓住了机会采取行动,可以说方茴如今的模样,大部分是因为乔燃。
在阿秋看来,这才叫真正的爱情,乔燃爱方茴,即使她不再有丁香的气息,他也爱,而方茴也不再敏感多疑,歇斯底里,因为乔燃给了她想要的安全感,他没能惊艳她的时光,可终究温柔了她的岁月。
阿秋跟黎吧啦说起这些的时候,对方有很长时间的沉默,阿秋叹了一口气,现在的黎吧啦是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歌星,对音乐敏感的她离封后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奇怪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在那个圈子里居然是个绯闻绝缘体,令一众网友啧啧称奇,事实上对黎吧啦示好的青年才俊并不少,只是她本人没有一点表示,人生大事没有着落,系统就无法判定阿秋的任务成功。
阿秋对任务倒不是很着急,只是黎吧啦迟迟没动静的背后原因让作为朋友的她有些担心:“吧啦,嘉茉和赵烨已经准备要二胎了,李珥和尤他也订婚了,方茴和乔燃直接在非洲当地举行了婚礼,一眨眼,大家都是有伴儿的人了。”
黎吧啦也陷入了回忆,痴痴笑着:“是啊,就剩我们两个孤家寡人了,你也是的,别整天站在手术台上了,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前几天叔叔和奶奶都还让我留意一下好男人跟你介绍几个呢,不过你也别急,实在不行,咱俩凑合一辈子吧,男人哪有姐妹好啊。”
阿秋扶额,又是这样,每次一说就用这招转移话题,偏偏自己还没法反驳,这傻丫头,她是不可能陪她一辈子的,在她离开之前总得找一个放心的人照顾她啊。
阿秋拿着病例本回办公室时,迎面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许弋!”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青涩,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清俊的五官,冷冽的气质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引得路过的小护士频频回头,阿秋挑了挑眉,果然是祸害:“许大校草,魅力不减当年啊。”许弋勾唇一笑:“彼此彼此,你也一样,还是这么……爱学习。”阿秋眨了眨眼,这小子嘴上功夫见长啊,拐着弯说她还是个书呆子,两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些客套话,许弋察觉到了阿秋话里话外暗戳戳的嘲讽,识趣地告了辞。
阿秋望着许弋挺拔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他出来的地方,她们医院最负盛名的心理医生李医生的办公室,看他一副衣冠禽兽的做派,难不成真有什么心理疾病“叮,触发隐藏任务:许弋的秘密。”阿秋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个麻烦。
阿秋当然不可能直接去问许弋他的秘密是什么,这样一来好像就没什么头绪了,但架不住总有些神助攻的存在,比如看似严肃正经,三杯酒一下肚就变话痨的李医生。借口还人情,阿秋请李医生吃了顿饭,席间不经意透露了一下自己许弋高中同学的身份果然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李医生是个优秀的叙述者,他对许弋的感情很复杂,既有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又有朋友之间的调侃,还有一点淡淡的同情,听完他的长篇大论,阿秋觉得很是意外,许弋远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样理智淡漠,甚至可以说,他才是陷得最深的人,再想到清心寡欲的黎吧啦,阿秋不禁摇了摇头,真是一对冤家,都被对方蒙在鼓里。
机会很快就来了,黎奶奶七十大寿,黎吧啦特意推了一周的行程赶回家,为她庆祝,阿秋不经意间向李医生透露了这个消息,而有心的人自然会知道。如今的黎吧啦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哪怕刻意保持低调,依然引得小镇的人频频围观,黎吧啦坐在窗边,看着武馆外探头探脑的人们,一脸无奈:“想当年,我也是镇上出了名的反面教材,人人恨不得离我三米远,现在连我唱过歌的酒吧都成旅游景点了。”阿秋吐了吐嘴里的瓜子皮:“托你的福,石叔的酒吧生意火得不行,他还要专门请你吃饭,合几张影,到时候挂在酒吧里。”黎吧啦撇了撇嘴,真是无奸不商,托着腮,看着熟悉的街道,缓缓闭上眼睛,连空气都是那么让人舒服,这里有着她最爱的一切,似乎所有的美好都留在了这里,不管是物还是,人。
许弋又一次失眠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他呼出一口浊气,这次回来是为了让思念家乡的父母能回来安心养老,可他无法否认从李医生那儿听到她要回来时就无法平静的内心,甚至将日程安排提前,只是这地方对他来说终究还是伤痛之地,之前还能靠药物入睡,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高三最后那几个月的状态,和黎吧啦分手后,他还是校草,依然很讨女孩的喜欢,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老师眼里前途光明的学生,他的成绩越来越好,获得的证书越来越多,他依然优秀,甚至做得更好了。只是黎吧啦出去参加艺考的的第一个晚上,他开始做梦,梦见黎吧啦牵着张漾的手,登上了火车,而他居然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眼看这就要握住黎吧啦的手,她鲜艳欲滴的红唇吐出一句话:“我要毁了你。”,他突然掉入了深渊,看着黎吧啦越来越远,失去所有力气。
许弋从梦中惊醒,陷入无边的愤怒与绝望,他擦干头上的冷汗,昏黄的灯光,将他冰冷的侧脸倒映在墙上,他将毛巾狠狠地甩在地上:“你们想毁了我,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愿,我会活得更好,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好,休想从我这里抢走任何东西,妈妈是这样,人生也是。”那天晚上,许弋卧室的灯亮了一个通宵。从那以后,许弋只要一入睡,就会陷入同样的梦境。为了不再体会那痛彻心扉的绝望,许弋索性不再睡觉,刚好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努力地学习,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任何人轻易毁掉。
许家父母刚开始还为孩子的勤奋开心,可时间一长就发现不对了,许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体重直线下降,许妈妈再怎么给他不也没用,他们开始劝他稍微放松一点,不用这么拼的,许弋表面上答应了,私底下却愈发拼命,人也愈发阴郁, 在他们发现许弋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后,更加着急了,强逼着他睡觉,却发现他总会惊醒,人也开始暴躁不安,除了学习对外界的反应越来越少,许家父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将他送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也发现了他的问题,许弋却毫不在意,高考临近,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需要绝对的成功。
许弋说服了父母,开了些安眠药,保证睡眠,又投入了高考复习中,他不是铁人,长期的失眠让他的精力涣散,而安眠药很好地解决了他的问题,只是随着吃药的次数越来越多,医生规定的药片越来越不足以让他入睡,他开始增加药量。一天夜里也许是因为母子之间的特殊感应,许妈妈觉得心慌得不行,她想到了许弋,进了他的房间,看见了昏迷不醒的他,和床头空了的药瓶,按照医生的叮嘱,应该还剩下一个月的量,那天晚上,救护车的声音惊醒了许弋家小区的不少人。
许家父母接到医院诊断书时彻底崩溃了:神经脆弱,有抑郁倾向,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他们当机立断,让许弋暂停学业,立刻接受治疗,可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坚持要参加高考,他们又心疼又生气,一时也拿许弋没办法,所幸,学校传来了,他被保送清华的好消息,许弋终于不再死犟,答应到北京接受最好的治疗。
走的那天,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许弋仿佛看见黎吧啦提着行李的背影,她就是这样,以强势无比的姿态闯入他的世界,占据他的生活后又毫不留情地粉碎她亲手造就的美梦,再头也不回地离开,许弋眼神晦暗,捏紧手中的行李箱:“这一次,换我说再见。”
许弋在北京治疗了四个月,才勉强得以进入大学就读,但任然需要接受后续治疗,整整四年,他没有过过正常的大学生活,也没有和异性有进一步的接触,同学都戏称他为“仙男”,没有一丝人气,无欲无求,许弋在专业成绩方面无可挑剔,但在人际交往方面一塌糊涂,他无法信任他人,不肯付出真心,和所有人的交情仅仅维系在表面,毕业之后,去了人际关系相简单的研究所,才没让自己吃亏。许弋在别人眼中是羡慕嫉妒恨的成功人士,没人知道他有多孤独。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