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处山间别墅,孤独的矗立于一片黑暗之中,仿若与世隔绝,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昏暗,天上见不到一颗星星。
此时已近七月,按说夜晚也十分暑热,但此刻这栋别墅周围却是异常寒冷。
也不知是不是山间格外阴凉。
但这种阴凉,却又好像只是从别墅中央散发出来的阴冷。
风一吹,整片山的树林都在哗哗作响,沙拉拉的,只有中间的别墅,寂静无声,安静的如同死物,却在二楼的一个位置长亮着一盏灯。
别墅是那种有些复古的样式,像上个世纪民国期间大富人家的小洋楼一样,三层高,带花园。别墅明显是翻修过的,但保持着复古的样式,看上去特别的有味道。
却因为这保留的十足十复古精致,而让整栋别墅显得有一丝诡异,好像将这栋别墅从现代世界生生划开了一般。
别墅的主人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姑娘,叫迟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刚归国,住进这间父亲送给自己的别墅不久。
虽然已是夜半三更,但迟薇此刻却还坐在二楼的书房,戴着一副圆圆的金丝眼镜,认真的拿着铅笔,在桌上画着什么。
画纸上是张依稀可见珠宝轮廓的图纸。
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拿着铅笔写写画画,与画纸无比的相衬,极为赏心悦目。
女生将墨黑色的长卷发随意的用另一根铅笔挽着,对方画得认真仔细,脸上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忽地,寂静之中门被敲响,迟薇心头一跳,抬头望去,见是自己爸爸新请来照顾自己的阿姨,不由自主收缩的心脏才放松下来。
这是一个略有些肥胖,面相亲和老实的中年女人,一看就是个能干忠厚的主。中年女人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敲了门走进来,手上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
而对方走进来看见自家小姐格外苍白的脸便忍不住的心疼道:“小姐,您才从医院出来,该歇了,这图纸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画出来的……”
女生听后,勉强的微微一笑,纤细的身子骨仿佛更加的柔弱,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纸,随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的道:“就是因为住了几天的医院,我任务都还没有动过,才要赶一赶。”抬头,“陈阿姨,你先去休息吧,我这里知道的,画完了就去休息了。”
然后再次看向图纸上所画的东西——一件颇为复古的珠宝,这是她的作业。
迟薇是学珠宝设计的,她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白慧文,七十多岁了,国际上一流的珠宝设计师。老师喜欢一些老东西,她跟在其身边耳濡目染下,也喜欢一些比较有年代感的东西。
所以父亲才会在她回国的时候买下这栋别墅送给她,这别墅她十分喜欢,也因此得了灵感。
这原本是好事。
若没有那些事情的话。
想起前些天发生的事,迟薇不由感觉背上冷了一下,仿佛身后有人用幽幽的目光盯着她,这种感觉一冒出来,她便立刻忍不住神经质的往后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长长的裱好的画,挂满了大半张墙。
这是别墅里面保留的老物件儿,纸张有些泛黄,画的也不是什么大场面,只是一个戏堂,却画得栩栩如生。
画上的主要人像是一个唱着戏的戏子花旦,那花旦站在戏台子上,身段珑玲抚媚,婉转水袖间,看痴了台下的众人,掌声热烈。与之相对应的另一个重要人像则是台下中间处坐着的一个军阀,气质威严,长相凶煞,微眯着眼睛,显然听戏听得很是入迷,旁边还有不少士兵驻守着,不难推测出,这唱戏的花旦很得这位军阀的喜欢。
她看着这幅画喜欢,便在爸爸给她将别墅翻修的时候,要求将这画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一开始,她天天抱着这幅画看,看画中的韵味,看画里的真实,慢慢的却有些不对劲起来……
现在,看着这幅画,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尤其是不经意间,对上台上那唱着戏的花旦的眼睛的时候。
那眼线上挑的眼睛,妩媚迷人,却常常忽然间变得阴寒,仿若实质一般,好像直直的透过了画纸与人对视。
比如现在……
可再一看,那花旦的眼睛明明看着的是那泛黄的画纸上,台下看戏的众人。
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一旁的陈阿姨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担忧的皱了皱眉头,又看到自家小姐那苍白的小脸,愣是怕对方就那样倒了下去,但她一个拿工资帮人的阿姨的也不能替主人家做主,没有办法,只好道:“行吧,那小姐你早点休息,不然阿姨也没法向迟总交代。”
迟薇点了点头,目光心有余悸地从画上移了下来,望向手上还差一点点感觉就可以完成的画纸,抿了抿唇。
她的这堆作业,也是她准备拿去拿去参加法国一个珠宝大赛的作品。成功了就有机会参加SK慕黑首饰周首饰展览,那是国际上最顶尖的首饰展览,哪怕不能成功,最后只挂个名,对她也是莫大的肯定与成就。
她的这个作品不止一个,而是一个系列。
而她的这个作品前几个雏形老师已经看过,很是吃惊赞赏,说很有感觉,如果能够完成的话,会有很大的希望赢得比赛。
现在作品已经快要完工,可一整套系列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味道。
她的这个作品就是来自于这栋别墅,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这个别墅在她住进来后让她心头发怵,她却不愿离开别墅的原因。
虽然她很喜欢老物件儿,却不愿意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地方让她觉得不对劲,但她却还是留了下来,因为这个地方带给她的灵感。
为了这一点,哪怕前几天发生了一个差点让她差点丢了命的意外,她也不愿意离开。
女生一味盯着画纸,好半天后,又似乎下定了决心,才抬头微微一笑,柔声回道:“……放心吧,爸爸没那么不讲理的。”
于是陈阿姨只好轻轻叹了口气,退了出去,并把门带好。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在这栋格外清静的的别墅响起,异常清晰。
人一离开,房间便仿佛没了人气,一种阴寒的感觉随之而来,将工作台后的人笼罩。
迟薇捏着铅笔的手紧了紧。
身上寒毛直竖……
就是这般,在这个别墅里,她一旦一个人在一个空间单独的呆着,便能感觉到一种让人发寒的气息,并且这样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的明显。
但同样,越是这种时候,她在完成她这个作品的时候便越是顺畅。
迟薇看了看手下的画纸,有些恍惚,便放下了笔,转而拿起旁边摆放的几本书,硬下头皮继续翻阅着,翻阅了一会儿,又拿笔,在另一张同样画着小珠宝的纸上动作起来。
夜更深了,依然无风,别墅下面的花园很静很静,除了铅笔在图纸上面动作沙沙沙的声音,再没了其他任何的声音。
空气也仿佛变得更冷了。
女生摸着短T恤下面下的手臂,试图将上面泛起的鸡皮疙瘩抚平,手上继续不停动作着。
“沙沙沙,沙沙沙……”别墅不知是从哪个角落传来这样隐隐约约的声音,然后贯穿于整栋别墅。
头顶上的灯光也忽然闪烁起来……
埋头画图的迟薇抿了抿唇,终于无法逼自己忽视这些异样,略微的停了停,同时有些僵硬的抬起头来。
而那沙沙声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房间外的走廊里,慢慢向这间书房靠近……
不一会儿,走廊的木质地板上又好像有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的,清晰无比。
女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工作室的大门,轻轻地喊了一声,“是陈阿姨吗?”
她为了心安等了等,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在一片寂静中,周围仿佛变得更加安静,迟薇心跳异响猛烈的砰砰跳着,又因为周围太过安静,心跳的声音也异常清晰。
“是陈阿姨吗?”迟薇又唤了一声,走廊外的声音却在此刻又好像没了。
她掠过工作台,慢慢的走向门边,在距离门边还有半尺的时候停下,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门外。
一切安静。
迟薇手上握紧着胸前衣衫后面,前几日特地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耐心的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确定没有什么后,才转过身子。
可正当转过身子收回耳朵的那一刻,耳边再次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声音。
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好多脚步急急奔跑在木地板上,最初只有一点点,微乎其微,似乎还伴随着说话的声音,可是说的什么,却听不清楚,后面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好像就要跑到她的门前。
女生睁大了眼睛,心脏再次开始快速跳动,她忽的转身,一咬牙,将还没有彻底收回来的手猛的放在了门板上将门打开。
复古的走廊外没有一个人,只有晕黄的灯光照亮着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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