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黎青颜和夏谦一人拿着一半的糖画往乌篷船方向走, 身后跟着满载而归的秋平和乌木。
当然主要是黎青颜在买买买, 同时也给夏谦买买买, 只是黎青颜买的东西倒也奇怪。
基本上全是吃的。
这跟黎青颜上辈子去景点旅游有关,在第一次去了所谓的“文化特色街”, 买了一大堆自以为的当地特色手工制品, 却在之后去的每一个不同省市的景点, 都看到一条这样的“文化特色街”,而且,连特色手工制品都差不多后, 黎青颜终于顿悟了。
钱还是花在特色小吃上吧,至少那是不一样的,至少那是能填饱肚子的。
而且,两人一会要去梨台看戏,梨台是有隐蔽包厢的,她到时候就可以抱着这些好吃的,吃吃喝喝看看戏。
因为是在夏谦面前, 可以不受约束的放开大吃。
光是想想都让人期待。
***
接下来, 二人又去了东面的仿苏园林假山,黎青颜这才琢磨出“悦游原”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 怎么跟别的地儿不太一样,原来是继承是苏州园林的造化乾坤, 别有一番写意韵味。
不过, 如果不是特别喜欢苏州园林的人, 恐怕并不是能多欣赏此地的美感。
显然,黎青颜便是这样的人,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更喜欢刚刚热热闹闹的“技人街”。
黎青颜的兴趣缺缺,一旁的夏谦也有所发现。
为了防止破坏此行的好心情,夏谦及时止损,主动提出了去别的地方玩。
黎青颜听后,神色一愣。
“怎么不多看看?”
她刚刚见夏谦还是挺有兴趣的模样,所以她才耐着性子陪着的。
确实挺有兴趣的夏谦摇摇头道。
“假的终归是假的,倒是没有真正的苏州园林好看。”
黎青颜这才恍然,夏谦家在江南,离苏州近着呢,这些模仿之物终究入不得他的眼。
但下一刻,“模仿之物”四个字却悄然划过她的心头。
黎青颜睫毛微颤,有些不自觉地想摸摸自己的面皮。
可过了一会。
她那手,始终还是没动。
***
之后的一路,黎青颜有些诡异地沉默,连带着去整个环原湖上,最好看的湖心亭,都没提起多大的兴致。
不过,在“湖心亭”附近,黎青颜和夏谦所在的乌篷船倒是遭遇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湖心亭”本就是环原湖上最受欢迎的景点。
说是一个亭,其实是一座小岛。
岛不算多大,约莫能容纳几人,而岛中央则有一座小亭,四面通达,是整个悦游原的最佳观景点。
不过,正因为岛上能容纳的人不多,但想去“湖心亭”观赏的游客却众多。
所以,要去“湖心亭”观赏,还得排队才是。
可黎青颜他们的时间有些着急,要赶着去梨台看戏,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上“湖心亭”。
所以,正想着往外行驶离开。
只是来这里排队的船只实在太多了,堵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幸而黎青颜和夏谦所在的乌篷船上,撑船的船夫是个经验足的,没过多会,七拐八拐,就把两人带了出来。
船夫刚刚经历了一场“拥堵”,并展示了高超的撑船技艺,回头正想同黎青颜和夏谦讨个夸赞。
可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乌篷船的船身却忽然剧烈摇晃了起来。
船夫嘴角刚刚扬起的得意,瞬间下落,撑船的手下意识使劲,快速稳住欲翻的船只,才赶紧转头看看是什么情况。
只见,一极为漂亮华丽的画舫船出现在乌篷船附近,船身雕有精美的金纹祥云,船头和船尾各有两个盘鹤柱子,前后四个柱子架起了长长的四角屋檐,船舱周身也用上等的木头做出了美人靠,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好闻的木香。
只一眼,船夫便看出了画舫船的价值不菲,上百个乌篷船也比不得。
恐是哪个世家公子小姐家的私船。
而眼前的情况十分明显,这只画舫船,船夫先前见过的,在“湖心亭”排队的时候。
排队这种说法,其实仅仅限于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像是真正的世家公子小姐,哪里需要排队。
这只画舫船,便是这样的情况。
只是,不知为何,这只画舫船忽然调转了头,半路横了出来,才同他所撑的乌篷船撞到了一起。
幸而双方都不是快的速度,才没有伤亡。
这本是一场意外事故,责任双方皆有,亦可说双方皆无,只是意外相撞。
乌篷船的船夫也准备撑着船去另外个方向。
谁料刚没走两步,就见里面出来一个壮硕的婆子,依照船夫多年撑船的经验,这壮硕的婆子该是也是个撑船的。
只是,少有女子会撑船。
如果是选择女子撑船,那么便是说明他眼前这艘画舫船该是哪位世家小姐的私船。
果不其然,那壮硕的婆子眼见刚刚撞上来惊扰了一船子贵人的是个破烂不堪的乌篷船,下巴顿时高扬。
“果真是粗鄙之人,连撑船都是莽撞之辈,竟敢惊扰贵人,简直大胆无礼!”
船夫一听,虽有些生气那壮硕的婆子质疑他多年的撑船技术,但见她的语气态度和她身后华丽的船只,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忙低头道歉道。
“嬷嬷说的是,小的这就驱船离去,不敢再碍贵人们的眼。”
船夫说完,就准备撑船离开,谁料,那壮硕婆子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船夫,冷声道。
“慢着!”
“就这么走了,那我们家贵人岂不是白白受惊了?!”
其实画舫船远比乌篷船结实的多,刚刚乌篷船晃晃悠悠都快翻了过去,幸而船夫经验老道,才不至于真的翻船,而在画舫船里的贵人们只是偶感船身晃了晃,让这个壮硕婆子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而这个壮硕婆子本身贪财,想着借这个机会讹船夫一笔。
所以,壮硕婆子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给了船夫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
船夫当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只这撑船本就赚不了多少钱,船夫又是个听媳妇儿话的,钱都在自家媳妇儿那。
今日这第一单生意,还是里头这两位公子的。
简而言之,船夫现在兜里一个子儿也没有。
可要避开这场祸事,免不得需要破财消灾。
船夫想了想,只得回身向里面那两位公子,提前预支点船资。
里头的两位公子,刚刚从东面的“仿苏园林假山”归来后,其中长得更为好看些的公子,脸色有些微沉,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而另一位面容清冽干净的公子,虽然眉眼带笑,但见对面公子越发沉默后,笑容却也未及眼里。
便是刚刚快翻船的一瞬,好看公子一下子被晃悠的船身带着扑进了清冽公子的怀里,又像被灼烫了一般,快速后退,贴着乌篷船的船壁。
此时,里面的氛围略微陷入莫名的尴尬。
即将要打破这种氛围的船夫,也很尴尬。
要不是为了避祸,他也不想搅进里面两位公子的奇怪氛围中。
船夫略一开口。
“那个两位公子……”
一下子,本是眼神胶着的两人,猛一醒神,齐刷刷眼光看向突然出声的船夫。
只是,清冽公子弯弯的眉眼里混杂了几分奇怪的不耐,好看公子有些慌张的眉眼里却混杂了几分诡异的庆幸。
各自两种反差不同的情绪,出现两位公子的眼里,让眼光毒辣的船夫,这一回都琢磨明白。
但他着急自己的祸事,也没多琢磨。
赶紧将来龙去脉说了个遍。
重点是说要预支船资的事。
黎青颜听着,思绪赶紧随着船夫的话转移,避开夏谦探寻的目光,也暂时忘记自己微乱的心湖。
不过,随着船夫的话说完,黎青颜略微蹙了蹙眉,只轻声问了船夫一句。
“此事,是你的错吗?”
船夫微愣,不知眼前公子怎忽然问这个,船夫眼神有些游移,支吾回了句。
“冲…冲撞贵人,小的有…”
“错”字还没说完,就被黎青颜打断。
“你确定?”
然后声音有些泛冷道。
“你若真觉得自己有错,我便付你船资。”
许是黎青颜的眼光虽冷淡,但过于透彻,让船夫一下子有些恍神,下意识做出心里真实想法的动作。
他有些呆呆地摇了摇头。
黎青颜嘴角这才微有上翘,给了船夫一个还算有救的眼神,然后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服下摆,面色恢复从容道。
“既是无错,又何须认错。”
下一刻,起身,越过船夫,走向了乌篷船外。
***
外面的壮硕婆子只当船夫进去拿钱了,虽然船夫看着穷酸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但等了一会,船夫还不见出来,壮硕婆子脸上有些不高兴,想着一会可得多讹船夫一些钱财才是。
可没过多久,刚刚那个黝黑憨厚,一看就极为好吓唬的蠢笨船夫没见着。
倒忽然从船舱中钻出一位身着鸭卵青色华丽锦袍的倾城少年。
只见他动作轻快地从乌篷船里钻了出来,行云流水间,动作颇为利落潇洒,仿佛并不是从一破落不堪的乌篷船里钻出,而是从哪家华贵的画舫船里出来一般。
彼时,少年在有些岁月痕迹的船头站得笔直,秋风吹起了她的锦袍下摆,带动着其上的墨丝兰草自在飘摇。
清幽古雅,仿若坠入凡尘之谪仙。
不论湖上之飞鸟,湖下之锦鲤,在少年面前皆是黯然失色。
而少年,光是静静站在那里,已然惊为天人。
壮硕婆子明显被黎青颜的容貌和出场震慑住了,待回过神来细打量时,只觉黎青颜浑身气质通透不凡,衣裳华丽价值不菲,瞧着便是不凡。
壮硕婆子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个她得罪不起的人,可又觉奇怪,若是个上流世家子弟,又怎会去乘坐破落的乌篷船,平白落了身份。
正当壮硕婆子惊疑时,耳边却听到少年清冷的声音。
“不知是哪位小姐之私船,可否请这位嬷嬷通报一声。”
“便是说,长平侯世子冲撞于小姐,想向她当面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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