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贡院大门, 众位等候学子们考完出来的家眷下人们,脖子伸得老长老长, 无一人落下。
见黎青颜出来,除了秋平和长平侯府的人脸上乍喜, 其余人均是惊奇。
显然, 黎青颜当属第一人。
黎青颜略微扫了一下, 眼神忽然停在一个地方。
咦?那是……
还未等黎青颜脑海中搜索出那人的身份,她的肩头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黎青颜转身, 正好对上夏谦如释重负的表情。
“总算是考完了。”
“黎世子,恭喜你成为第一位考完朝考的人。”
黎青颜脸上却没多少喜色,甚至有些沮丧道。
“是第一位考完,可却极有可能落第。”
夏谦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
“黎世子何故如此消极, 以你的才学见识,不说拔得头筹,又怎么会落第?”
说完这话,夏谦自己都觉得滑稽, 脸上露出一个“莫要玩笑”的表情。
黎青颜瞥了夏谦一眼, 然后摇摇头叹息, 刚准备说什么, 忽然听到身后身着官服的贡院监门官朗声喊道。
“谁是黎青堂的亲属家眷?”
黎青颜一听, 不由心下一咯噔, 难道她二堂弟出什么事了吗?
黎青颜皱了皱眉, 赶紧迎上去着急询问道。
“这位大人, 我是长平侯府世子,黎青言,黎青堂的大堂哥,我这二堂弟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贡院监门官官职不算高,虽黎青言身无功名,但背靠长平侯府,即使长平侯府地位是在公侯中垫底,但在他们这些低品阶官员眼里,亦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所以,那位贡院监门官对黎青言的态度有些讨好,知其着急,赶紧将黎青堂的情况同黎青言说了一下。
“黎世子,是这样的,贵府二公子方才才考试途中,忽然脸色发白,直冒虚汗,昏厥过去,这朝考恐怕……”
还没等贡院监门官说完,黎青言面色一变,就想折返回贡院。
却被贡院监门官拦了下来,贡院考场哪里是能随意出入之地,不过,贡院监门官瞧着黎青言脸上的着急,心里也能表示理解,劝慰她道。
“黎世子别急,贵府二公子只是暂时昏厥,本官已让衙役将其抬了出来,一会黎世子可将贵府二公子带去附近医馆查看一下身体。”
话音一落,就见有两个衙役抬着一块白布底的类似于现代“担架”一样的东西出了贡院。
上面赫然躺着黎青堂。
黎青颜心下一紧,她从来见着黎青堂都是胖乎乎充满朝气的模样,除了上次在南华寺拉肚子拉得虚脱外,可那次也没眼下这般苍白虚弱。
黎青颜心里划过一丝心疼,虽然黎青堂不若黎老侯爷在她心里地位重要,但天真纯善的黎青堂,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黎青颜也不自觉将其视为弟弟来看。
如今黎青堂在她眼前如此难受,黎青颜不由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在现代的亲弟弟难受一般。
黎青颜眉眼渗着焦急,连忙谢过贡院监门官,跟着担架就朝着黎府马车而去。
只是,黎青堂的小厮刚迎上来,准备给衙役们引路到黎青堂的马车上。
就听见自家平素那位冷面冷心的世子爷说道。
“抬去我的马车。”
她的马车,是黎府最好的马车,现在二堂弟最为需要舒适的环境。
这话一说,就连秋平都是一愣,顿了一下才是反应过来,矮身给两位衙役引路。
心里却是奇异,自家主子最近真的越来越奇怪了,她先前的感觉也越发落了地。
以前世子爷可对自己的所有物十分看重,非亲近之人绝不可碰。
就连马车也是,她可从未见过世子爷的马车坐过旁人,即使是她,也只是为了能方便照顾世子爷,才得以入内。
不过……
秋平一边引路,一边眼里却微有闪烁。
不过,这样不若以前封闭的世子爷,不知为何,她却有些欣慰。
以前将自己圈在自己一方天地的世子爷,实在有些可怜。
***
担架入了马车,黎青颜亲自给黎青堂顺了一方天地。
然后一边拿出汗巾给黎青堂拭汗,一边同秋平肃声道。
“秋平,去最近的医馆,要快!”
可还未等秋平应允,另一道身影掀起了马车帘,露出了一方光亮。
引得黎青颜忍不住回头。
身着藕荷色直身的夏谦,这会手里一手拿着一个小布包,一手掀起马车帘,脸上是同样的慎重道。
“黎世子,可否让夏某替黎二公子看看。”
黎青颜差点没忍住一拍脑门,她真是急忙叨了,差点忘了,真正的小神医,就在她身边。
恰巧这时,秋平的声音也在外响起。
“世子爷,最近的医馆,驱车过去,约莫需得一炷香。”
一炷香,换成现代的算法,便是半个小时左右。
既然已有小神医,黎青颜哪里舍得让黎青堂再受半个小时的颠簸之苦。
黎青颜抬眼,认真的神色,正视着眼前的夏谦。
然后朝着夏谦略一拱手,语气带有一丝敬重道。
“劳烦夏兄替二堂弟诊治一番,青言感激不尽。”
夏谦闻言,只是淡淡勾起唇角。
“黎世子不必客气,你的堂弟,便是我的堂弟。”
说完这话,夏谦也没再同黎青颜多加拉扯寒暄,直接走向昏睡在一旁的黎青堂身边。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上了黎青堂的手腕。
眉目微微凝起。
黎青颜见他皱眉,心里顿时满是慌张,难道她的二堂弟身体有什么严重的隐疾?
严重到小神医都要皱眉?
黎青颜着急想询问,又怕打断夏谦的诊治节奏,一会误了黎青堂的病情更糟。
不安的黎青颜,只得加快了手中擦拭的速度,希望借此能帮黎青堂缓些难受。
而就在黎青颜不安之时,夏谦已经将另一手里拿着的小布包打开,露出了其里的一排“金针”。
他干净的眉眼在那一排“金针”上,扫了下,便取下其中一根细长的“金针”。
往黎青堂的某一处穴位探去,只是行至半道,夏谦手下微顿。
黎青颜不明就里,想了一会,见夏谦还是未有动作,她才出声提醒道。
“夏兄,怎么停下了?”
夏谦眼皮微微上移,皱着的眉眼似乎有一丝不解。
“黎世子,为何不拦着我?不询问我要扎什么穴位?”
要知穴位一说,一针活人,一针亦可致死。
所以,古代就医,若是要用金针刺穴,大夫都得提前同家人商议好,而且要刺哪些穴,具体有何功效都要说得明明白白的。
大夫尚且如此,而他夏谦在黎青颜眼里,连个正式大夫都算不上,只是对医理颇感兴趣,而黎青颜竟然如此一句也没问。
这让夏谦有些纳闷。
黎青颜一听,着急的她差点脱口而出,你夏谦是太叔子的大徒弟,原书中的小神医,连书中女主的身上的奇毒都能治,她没理由不相信他呀。
但这话,黎青颜哪里能说。
所以,她只是面上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又笃定道。
“自然是因为青言相信夏兄的人品,医品如人品,夏兄定然不会乱来的,再者,上回在朗月楼,夏兄喜对医理的见解,也是令青言叹服不已,而且,夏兄方才还拿出了如此奇效的碧玉膏,青言切身有感,若这些还不相信,恐怕天下间的大夫都不足以让青言相信了。”
信誓旦旦的话,说的黎青颜自己都快信了。
夏谦一听,眼角微微睁大,仿佛有些感动黎青颜的无条件信任。
“没想到黎世子竟是如此信任夏某。”
下一刻,夏谦眉眼更加凝重认真道。
“如此,夏某定不负黎世子所托。”
黎青颜心下大舒口气,幸好夏谦想的比较简单,她说什么信什么。
却未曾发现,夏谦凝重的眉眼里闪过一丝怪异。
夏谦话刚说完,他也没等黎青颜回话,眉眼一凝,一根金针稳稳当当地扎进了黎青堂的某处穴位。
如此几次,黎青堂身上被扎了好几处穴位。
但夏谦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放松,盯着昏睡的黎青堂,清冽的眸子一眨不眨。
夏谦不眨,黎青颜也不敢眨。
一时,两人快瞪成两头猫头鹰。
好在,没过多会,黎青堂额尖便不再冒汗。
黎青颜一喜,这是有效?
抬眼就朝夏谦看过去,想确认一下。
果然,夏谦的眉头轻微舒展了开,瞧见黎青颜递过来的眼神,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安慰她道。
“黎世子不用担心,黎二公子只是忧思过度,劳倦伤身,导致瘀血阻滞,气血运行不畅,再加上中气略有不足,以至于阴火内生而引起发热,方才夏某已经替黎二公子施了几针,再配合夏某自己调配的一些药物服下,回去好生修养,过几天便会好转。”
黎青颜闻言,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虽然听不懂夏谦前面说的那些专业术语,但发热两个字,她还是明白的。
看来,她这个二堂弟,是累过头了,才会生病发烧。
心思微松的黎青颜,这才有心思闲聊道。
“那就好,方才见夏兄眉头紧锁,我还以为二堂弟的病症极为严重呢。”
夏谦这会正在替黎青堂收针,听黎青颜这么一说,身形不知怎的顿了一下。
垂着眼,好一会才是低声道。
“因为我并不希望见到病人。”
黎青颜一滞,不解夏谦其意,哪有医者不愿见到病人的,她疑惑出声道。
“夏兄何意?”
夏谦依旧是方才那副模样,低着头,默默给黎青堂收着针,嘴角微微动了动。
“虽然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但如果可以,夏某倒是希望天下间人人身体强健,永远无病痛烦扰。”
“黎世子可能未曾见过,一位自知得了绝症的病人,他眼底光亮的熄灭。”
说这话的时候,夏谦已然收好了针,但是他那骨节分明的手并未藏于衣袖,而是转而五指轻轻弯曲摊开,像是一团火焰的形状。
就这么静静地置于黎青颜和他自己中间,然后,五指一点点收拢,就像那火焰一点点熄灭一般。
最后,五指完全合拢,不见一丝光亮。
夏谦看着合拢的手,面无表情,轻轻道。
“就像这样。”
“对于他们而言,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过程中的无尽绝望。”
“所以,即使夏某的医术再无可用之处,也愿世间之人,永无病痛烦扰。”
三两句轻飘飘地落在了黎青颜耳边,却让黎青颜听出了话里的沉重。
黎青颜看着眼前有些不同于以往天真单纯的夏谦,但却明显在“医者之心”上,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这一番见解,让黎青颜看到了所谓真正的仁爱之心。
黎青颜忽然觉得她好似今日才真正懂了夏谦一些一般。
不似书里的背景板,不似她所知的天真单纯的医者,他有着一颗仁爱之心,会因病人的痛苦,而期望世间永无病人。
那般感同身受的无奈痛苦,仿若一个真正的病人一般。
医者仁心,大爱无疆。
黎青颜未曾想到在年纪轻轻的夏谦身上,竟然看到这么深刻的东西。
一时,黎青颜眼里颇有几分感触和动容。
待再次审视夏谦之时,便多了几丝不同,彼时黎青颜只以为那不同来源于震撼和欣赏。
夏谦说完这些,见黎青颜久久不答,以为黎青颜是被他说的惊人之语噎着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衣袖道。
“黎世子想笑话就笑话吧,这只是夏某心中的一个桃花源,就连师…咳咳,就连家中长辈听完,也是笑话夏某太过天真,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
夏谦话还未说完,却见黎青颜轻轻摇头,打断出声道。
“青言如何会笑话夏兄,倒是夏兄先前笑话我了,夏兄的见识和抱负,远不是青言所能及。”
说的是夏谦之前夸黎青颜是个胸有山河之人的话,若说黎青颜当时发表以八股文为依托,阐述了一部分关于教育方面的治国之道,最多便是开化世人的思想,但夏谦的想法,却是治身。
思想和身体,分不清谁更重要,但人只有活着,才有别的可能。
所以,黎青颜才说夏谦的见识和抱负,远超过她。
至于夏谦嘴里的“理想化桃花源”一事,黎青颜却有自己的见解,她接着说道。
“夏兄亦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想实现世人全无病痛烦扰,极其艰难,但并不代表这完全不可能。”
虽然在现代,也还有很多疑难杂症都未曾被攻克,但很多国家的医疗团队都未曾放弃去攻克,一代不行,那就下一代,总有那么一日,可造福世间大众。
这是医者们一代一代的心愿,只不过夏谦的心愿更贴近完美,所以才被太叔子笑谈不可能。
是了,虽然夏谦没说尽,但黎青颜也知他没说的话,是他师父太叔子笑话他。
太叔子如何想,黎青颜不知道,但她却知,人定要有信念,如此才能不断驱使自己前进,如果连自己都否认自己的信念,那想要实现的理想,一定达不成。
所以,黎青颜没给夏谦泼冷水,反而乐见其成。
夏谦一开始还以为黎青颜是安慰她,但两人对视时,他却发现了黎青颜眼底的认真。
冷不丁地,夏谦一滞,然后,忽然浅浅笑开了来。
***
收完了金针,夏谦又从腰侧挂的荷包中,取出一瓶白净瓷瓶,拆开往手心倒出一粒棕色小丸,送至黎青堂嘴边,给他服下。
幸而小丸极小,黎青堂即使昏睡,也能吞服而下。
夏谦这才浑身放松了些,还不忘嘱咐黎青颜道。
“这是清心丸,这几日每日需给黎二公子服下,一日三次,分早中晚,一次一粒即可,黎世子且收好。”
黎青颜正认真听着,点头应允,这厢夏谦已然起身准备将装有“清心丸”的白瓷瓶递给黎青颜。
谁料,夏谦的双腿刚一行动,忽地一麻,身体不自觉快速前倾。
然后就是一顿“叮铃咣当”地响动。
侯在马车外的秋平和乌木一听,两人脸色同时一变,秋平嘴快,比乌木更早询问,担心道。
“世子爷,夏公子,可是发生了何事?”
此时的黎青颜和夏谦,却顾不上回答秋平的问话。
两人现在正处于一种极为难以描述的姿势,大眼瞪小眼中。
同时,两人脸上都有明显的错愕。
夏谦半压着黎青颜的身子,小腹不由自主地贴上黎青颜的小腹,方才还攒在手里的小瓷瓶,已经不知滚向何处,反而因为空出了手,夏谦的手扣在了黎青颜的掌心之中,他甚至能感受到黎青颜掌心的温暖。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恍惚间忘了第一时间抽回手。
因着马车只有沿边的位置能够躺睡,所以,夏谦只能半蹲在马车中央给黎青堂搭脉,方才起身时,腿脚蹲麻,才不自觉失了控制,将黎青颜扑倒。
但回神之后,夏谦却想起身。
只是,在起身的瞬间,他却忽然一愣,动作一僵,过了一会,才是继续动作,但这回他却没有起身,反倒越发下压。
这一举动,却让被压在夏谦身下的黎青颜不自觉脸红了起来。
她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弟弟,还没同其他男人这么亲近过呢。
第一回,黎青颜的少女羞赧贡献给了夏谦。
不过,若是外人来看,两个男人这般姿势,定会怀疑奇怪。
所以,黎青颜瞧着夏谦忽然靠近,心下不由一咯噔,脑海中不由想到夏谦是唯一一个没同靳相君暧昧的男人。
莫不是,性向不对?
黎青颜瞧着白净的夏谦心头一惊。
不会吧!
短短一瞬,黎青颜脑海思绪纷飞,已经从夏谦的性向想到是不是自己好意接近,被夏谦歪曲解读,他才对她那么好,给了她那么贵重的东西,还劳心劳力救她弟弟,说起来他们也不过见过几次,夏谦至于对她这么上心吗?
黎青颜脑海中巴拉巴拉,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神色也越发骇然起来。
不是吧,她怎么尽招惹这种桃花?!
就在黎青颜胡思乱想之际,夏谦已然凑近黎青颜耳侧,黎青颜甚至能感觉到夏谦浅浅的鼻息,一点一点地喷洒在她的脖颈,引得她脖颈有些犯痒,痒的黎青颜的耳根微微泛红。
黎青颜半是慌乱半是惊诧,夏谦这是要做什么?
就…就算是喜欢,这步骤也不对啊,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似是惊觉自己的想法,黎青颜心头一慌,赶紧呸呸呸!
不对不对,这种桃花是要掐死的!
发展个屁!
就在黎青颜忍不住心头爆粗口,准备开口阻止夏谦进一步行动时。
却听见耳侧的夏谦,带有一丝欢喜的声音道。
“发现了,是墨香混合竹香的香味。”
话音一落,在黎青颜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夏谦已然起身,面上一脸无辜单纯笑道。
“方才我嗅到黎世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一时好奇,倒是辨别了一下。”
然后有自顾自托腮,状似疑惑道。
“也不似头发的香气,黎世子也没佩戴香囊,莫不是…自带的?”
……
而这边脑补一出“男男一见钟情心路”的黎青颜,现在只想钻到马车底下冷静冷静。
丢人!太特么丢人了!
原来夏谦只是好奇她身上的香味,她都曲解成什么了。
不过,幸好夏谦不知她所想,这才保住了黎青颜最后一点体面。
她干笑了两声道。
“可能是天生的吧。”
她如何知道这香味怎么来的,话说夏谦鼻子还真灵,她自己都没闻到自己身上有这股香气。
不过说到气味……
稍稍冷静下来的黎青颜,有些疑惑地回想。
刚刚夏谦身上,好似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但方才黎青颜心绪不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闻错了。
而这边,夏谦已然捡起滚落一旁的白瓷瓶,放在了马车的矮桌上。
虽黎青颜回答了夏谦的话,但好似因为方才的想法,心里尴尬无比,即使夏谦不知道,黎青颜自己也忍不住尴尬。
一时,马车内,两人有些无言。
还是夏谦打破了沉闷,此时他双眸一派清明,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侧头好奇问道。
“对了,方才黎世子说,这回朝考可能会落第,为何如此说?”
黎青颜未曾想夏谦忽然提起这茬,面上还稍稍愣了一下。
不过,许是被夏谦毫不相关的问题岔开,黎青颜心里的尴尬淡了些,思绪慢慢移到夏谦的问题上。
想到这事,黎青颜刚刚的少女心思全部飘飞了,反而略微沉重了些,叹了口气回道。
“因为,我否定了圣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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