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处长,你抱够了吗?”
汪曼春想要的旖旎被丁薇打破。
她松开明楼,回过头,看到丁薇就这么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藤田芳政和高木站在办公楼下,看着庭院里的场景。
汪曼春没想到,自己拥抱明楼的这一幕,会落在藤田芳政眼里。她知道现在是最好的解释的时机,但她也知道,一旦她此刻开口说些什么,她方才所有的努力,只怕都会功亏此刻。
汪曼春眼睁睁地看着丁薇撑着伞走到明楼面前,看着明楼在被丁薇抱住的同时也反过来将她拥住,看着她们两个人脸颊相贴,耳鬓厮磨。
“藤田长官,请教您一声,我能走了吗?”
藤田芳政一直都在观察着这对拥抱在雨中的夫妻,他沉默了两秒:“当然可以。”
“二宝——”丁薇叫了一声,“把车开进来。”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明楼,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落在汪曼春的心上:“我们回家。”
二宝打开车门,丁薇正要扶明楼上车,却听他突然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在76号呆一会。”
汪曼春和藤田芳政看不到丁薇的表情,却听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为什么?”
明楼低声地答了一句,雨声之下,藤田芳政只隐约听到了“汪”“明台”几个字眼。
“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在乎你的权力,在乎你的工作,所以我不惜用皇室的身份为你作保,为你施压。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你有没有良心!”
“别闹了,”虽然明楼压着声音,但随着丁薇音量的提高,他的声音也稍大了些,藤田芳政大概猜到了两人的争执。果然,只听明楼道,“我和汪处长是有公事。”
丁薇气得直接甩掉了手中的雨伞,她也不顾落在自己身上的雨点:“公事?刚刚她对你投怀送抱,也是公事?”
“好了!”明楼将她塞进车里,“你先回去吧!”
说完,转身往76号办公楼走去。
汪曼春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弯。此刻,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个向她走来的男人。
“老大,老大,你别冲动啊——”
二宝的叫喊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又回到了丁薇身上,只见她倚在车门旁,手中的枪,正对准了汪曼春。她的目光里,是不甘,是愤恨。
明楼回过身,向左迈了一步,身子正好挡在了丁薇的枪口:“把枪收起来。”
丁薇不敢置信的眼神在明楼和汪曼春身上来回:“你要护着她?”
“我是在护你。”明楼叹了一口气,“我不想你被寻了错处,乖,把枪收起来。”
藤田芳政看着丁薇的眼眶里慢慢蓄起了眼泪。
明楼也看到了。
他走近几步,一把将丁薇搂住了:“我真的只是有公事。你是我的妻子,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你。”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丁薇答。
她沉默着将枪收了起来,语气落寞:“我只是……不信汪曼春。”
明楼又在丁薇耳边哄了两句,只见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人,此刻乖顺得像一只小猫咪,虽然眼眶仍然湿润,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回家等你。”
上车前,丁薇的目光从汪曼春身上扫过,她盯着汪曼春,看了五六秒:“汪曼春,如果不是有人拦着,我真想一枪崩了你。”
汪曼春上前一步,似乎要说什么,却被藤田芳政拦住。
欣赏着汪曼春此刻一副明明看不惯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甚至连回嘴都不能的表情,丁薇继续道:“送汪处长一句话,别觊觎不属于你的人。”
丁薇的车开出了76号。
76号的大门重新关上。藤田芳政盯着明楼,语带探究:“明太太是误会了什么吗?”
“她太紧张我了。”明楼面露尴尬之色,“她从小就受人追捧,脾气大了一些,稍有不合意就难免会有些脾气,让藤田长官见笑了。”
“明太太方才那么大的火气,只怕也只有明楼君能够哄得她如此。”藤田芳政若有所思,“中国人有句话,一物降一物,我也算亲眼所见了。”
明楼微微俯下些身子,表现得很谦逊:“是我没有处理好家务事,让藤田长官见笑了。”
“明太太毕竟身份不一般,还望明楼君能好好处理好家务事。”
点到即止。
看够了戏的藤田芳政离开了特工总部。
夜色下的丽都,灯红酒绿,男男女女,进进出出。
霓虹闪烁的舞台上,歌女哼着一首首靡靡之音,舞女们随着节拍摇曳着身姿。
一个服务生端了一瓶威士忌,敲了敲二楼包厢的门。
这个包厢是所有包厢中视线最好的,坐在这个包厢里,可以把舞台一览无余。向来,这个包厢的客人都是男人,破天荒的,今天花两倍价钱,包下这里的,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服务生也不知道这女人到死是国人还是洋人。说她是洋人吧,她又不是蓝眼睛金头发;说她国人吧,国人哪有这么高的身材和这种浅棕的发色?
更何况,这大上海,有哪个女人,这么能喝?一瓶红酒还不够,又要了一瓶威士忌?要知道,即便是上海滩的那些男人,也没几个敢说一瓶威士忌下肚还不微醺的。
“进来吧。”
房间里的女人眼神清明,丝毫没有醉酒的模样,她动作熟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加了冰:“二宝。”
二宝慷慨地付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小费。
服务生数了数小费,开心地离开包间,这样慷慨的客人,自然是来的越多越好。
“哎,老大,你别喝了。”二宝一个没在意,丁薇的一杯威士忌已经见底。
“怕什么,我清楚自己的酒量,这点酒,我还不至于醉。你没听说过吗,你越想喝醉的时候,反倒越难醉。”
“老大,话是这么说的,但你这么喝下去,总归不是办法。明长官现在肯定在为明台的事情心烦,你如果再这种时候雪中送炭,他这辈子都会记着你的好的,汪曼春懂这个道理,所以她正赶着时机对明长官献殷勤,老大,你可不能认输啊!”
“认输?”丁薇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我会认输?有人想从我手里抢东西,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是啊是啊,”二宝附和道,“老大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本事,明长官只要不傻,就绝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好了。”
“放心?”嗤笑了一声,丁薇看了看时间,“打个电话,去上海饭店,306房间,看看有没有人。如果没人,再打个电话回明家,问问明董事长回去了没有。如果明董事长在家,上海饭店的房间没有人,就再打一个电话回警局,集合两个行动队的人,待命。”
二宝问:“老大,你有什么打算?”
丁薇没回答:“下去打电话。”
“哦。”
从二楼的包间里,丁薇往下看,整个丽都,一片纸醉金迷。
她喜欢上海滩的洋楼,这些介于中式与西式之间的建筑风格,在她看来,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耻辱,但又同时,代表着交流与进步。
她相信,那些屈辱,总有一天会过去,总有一天,十里洋场,会成为上海的标志,成为这片土地的兴衰荣辱变迁的见证。
二宝的电话打完了,他走向楼梯。
对丁薇来说,从二宝的表情中猜到电话的结果,不是难事。更何况,这些早就在丁薇的预料之中。
她又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他们需要同时行动。
二宝推门进了包间,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王天风。
“老大,你说多巧啊,我正好碰到了王队长,就自作主张请他上来坐一坐。”
丁薇只是微微抬起眼:“王队长?是挺巧的。二宝,让服务生再送一瓶酒上来,还有酒杯和冰块。”
“老大,你还喝啊?”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王队长来了,我总该请他喝一杯的。”
王天风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再送瓶酒是不必了,我酒量不好,小酌一杯就好。”
二宝当即说:“我让服务生再送点冰块和酒杯上来。”
包间的房门重新被关上。
王天风嗅了嗅:“酒味很重,你的酒量,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我想你的酒量也不差。”
“你的胆子不小,藤田芳政就在你身边,你居然还敢约我见面。”
“你的胆子也不小,这么单枪匹马前来赴约,不怕被人暗杀。”
王天风知道,丁薇这是向他承认所谓的叛敌,根本不是戴老板的意思了。
“上海站已经全军覆没了。”
丁薇反问:“你确定你真的知道所有上海站的人吗?”
王天风警觉:“你话里有话。”
“我觉得我入了别人的套。”
“你怀疑谁?”
“刚刚带你上来的那个。”
“你也会马失前蹄?”
“是你们把读心神化了。我不知道二宝究竟是哪边的,也许延安,也许重庆,可我确定,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单纯在上海滩讨生活的普通人。”
“这就是你约我见面的原因?”
“这只是附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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