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曦的话,成功的让陆家人转移了火力,惊悚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你要退亲?笑话,天底下哪有女子找着男子要退亲的道理!”陆家人激动的说,“你们周家不要欺人太甚!”
周元曦冷笑了一声,然后施施然伸手揪住了那说话的人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古人云,婚礼者,合两姓之好,她既然嫁进了你们陆家,就是你们陆家的亲人,你们有把她当过你们的亲人么?你会因为你的母亲,姊妹女儿同你们拌嘴而杀了她们吗?”周元曦望着面前的人,有仆从的手里打着火把,把整个庭院都照得光亮了起来。
他面上仿佛带着温暖而平和的光泽。
他好看的眸子闪了闪:“我朝明令禁止,不准宗族动用私刑将女子沉塘,谁给你们的权力杀人!周琰是你陆家的儿媳,也是我周氏的女儿,姐妹。更是皇朝天子的子民,你动辄打杀人,是当朝廷都是死的么?”
今日陆家鸡飞狗跳,周元曦再一次把他们想要犯法杀人的旧事提出来,陆家人真有点发憷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周琰的娘家人真一纸诉状告陆家谋财害命……那就麻烦了,毕竟,陆远亲口作证周琰没有忤逆婆母,碧落县村民能作证陆家的确要杀周琰沉塘!
三叔公拄着拐杖,三两步颤颤巍巍的到了周元曦面前,又看了看周元曦牵着的周琰,低声道:“那都是误会,是长辈们不知道你公公他好了,所以……被唐氏骗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周琰委委屈屈的缩在周元曦的背后不说话。
真的是巨讨厌这些人了,从前他们可不是这个态度的,喊打喊杀的时候可没有半点慈爱的长辈样子,如今出了事儿就都是一家人什么的,谁特么跟你是一家人!
周元曦笑了笑:“误会?”
“是啊,都是误会,我们是被唐氏给骗了,都是唐氏的错!”陆家人说。今日来的,差不多都是跟唐氏不大对付的陆家人,周元曦突然代表周氏发难,她们正好把这个锅全部丢给唐氏和韩奇!
唐氏自然是不依,嘲讽的笑了一声:“呦呦呦,这会儿说都是我骗的?你们难道不晓得她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瞧你们这嘴脸,还不是想着弄死了这孤女,周家没后人了,那几十抬的嫁妆田产都落到陆家的手里?朝廷严令寡妇改嫁,你们这是打量着怕她长大了改嫁呢。”
这话就很诛心了!
宰相颁布了一系列鼓励生育,促进人口的政令,其中就有一条要求寡妇改嫁的,周琰以后是铁定会改嫁,嫁妆是会带走……
“你这毒妇!信口雌黄!”陆家人吵嚷着同唐氏吵了起来。
周元曦揉了揉眉心,嫌弃道:“行了,都别吵了,我看你们的样子,可没一点误会了别人的愧疚感哦,要是你们自个儿被人因为误会差点杀了,你们怕不是要闹翻天了。”
他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份退亲文书:“签了吧,就当周琰从没同你们陆家定这份亲,当日有周琰曾祖父留下一套周公辅成王图,做定亲用的,一并退回来吧!”
“什么退亲,这是休妻!”三叔公惊呆了,这周元曦是不承认周琰嫁过周家了!
周元曦淡淡笑了笑:“开玩笑,我们周琰,什么时候嫁进你们家了?”
“什么?三书六礼,大开中门娶进来的童养媳,大伙儿都知道!”三叔公激动了!
周元曦冷笑一声:“娶新妇,要开中门,次日要命童仆打扫庭院,要办一日的酒专门做她喜欢的菜,欢迎她,要昭告同族的乡亲们,你们做了吗?”
“这……这不是忙么,这么点小事……”
“小事?那新妇三朝回门,新郎与婆母要置办八担的米饼,分发给同族的亲友,还有三筐的粽子,分发给岳家的左邻右舍。你们做了么?”周元曦又说。
“这……这不是周琰娘家没人了么?”陆家人脸色惨白,支支吾吾的说。
周元曦冷笑:“无人?她不过是几代单传罢了,五服之内,还是有人的,京里那个一心向道的临淄王,便是她同宗的曾叔祖父,要不要请他过来,问一问,有没有吃到你陆家送的认亲饼。”
“既是童养媳,这些便是要日后再做的,亲家,这等事情,何必要计较呢。”三叔公知道理不在这里,便尴尬的说,低头想要把事情糊弄过去。
周元曦淡淡道:“这是婚礼,拜堂之前未送认亲酒,回门之时未送认亲饼,你们也没有打扫庭院,欢迎你们的新妇,少了这些,怎么叫礼成了?礼未成,那周琰,就还不算是你们陆家的媳妇,她不过是,来母舅家里,住了一些日子,仅此而已。”
陆家人哑口无言,脸色五颜六色,非常的精彩。
这婚俗各地有不同,陆家在碧落县,婚礼同京城是一样的。繁文缛节多的狠,所以好些人家都省了好多。
大多数人家省的是婆家自个儿,把这祭拜祖先请的席面小些,或者是自家的亲戚将就些,来回的礼物轻一些。反倒是重媳妇娘家人那头的亲戚。
常言道,低头娶媳,抬头嫁女,就是这个道理。
再有实在是家里头困难的,便好言同岳家商议,能省就省,不能省的走个过场就算了。
然而陆家这奇葩,他省的是周琰这头的!
本就是童养媳,自然礼数不用那么周到,人家结婚排面都是娘家和婆家提要求,生怕看轻了自己女儿,自然是来回的谈判。周琰这娘家都要败了,自然是按照礼数来了,没敢多要求什么。
然而,这陆家钱还是有的,摆席面什么的倒是没含糊。
可是把人接进门,陆家人压根没把周琰当回事,各回各家,自己忙自己的了!
别说这欢迎新妇的礼数了,他们直接把周琰和等死的陆远丢陆家庄子上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了!
回门的米饼粽子什么的,更别想了,婆婆都回京城做生意去了!再后来周琰的母亲也没了,她更无依无靠呆在小院子里。挑好日子祭拜祖宗族谱上加名字的事情,也没人管了……
这些礼数上的事情,没人说,那就不是事儿,有人拿出来说,那便是个事儿了!
陆家人磕磕绊绊的说不出话来。
周琰若是没娘家人自个儿在这里闹,那还能训斥喝骂几句把人捆起来丢房间里,然后对外说这女子破事一大堆,一点小事瞎闹腾。
可这是人家族人过来说正当的要求,这就难办了,只能陪小心。这一桩桩一件件,正说明了陆家没有把周琰当自家人,刻薄了孤女,加上后面人人都知道的要沉塘事件。
就坐实了陆家人谋财害命!
正尴尬之际,周琰小步挪到了陆远的软塌边,对脸色惨白,气息不稳的陆远道:“舅舅,周琰,要拜别陆家了。”
陆远艰难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陆家人都凝神看着陆远,这是周琰的正牌公公,唯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来镇住周琰。
陆远刚才被唐氏气的不清,身体早就快不行了,他闭目想了想,顺了气,才出声问周琰:“你身后的,是什么人?”
周琰看了一眼周元曦,轻声道:“舅舅,他是我叔爷爷,是个好人。”
陆远咳了许久,方低声道:“好……你本是要嫁与我们陆家的,本想着小泽长大成人了,便同你成婚,你们一道儿回门,去周家的族人里拜见,好叫他们认一认这个女婿。如今小泽不见了,周家人连女婿都见不着了,你便不嫁我们陆家了吧。”
“陆远!”陆家人惊呆了,集体大喊了一声,“你说的是什么话,她本就已经嫁了!是咱们陆家的人!”
“陆家家规,每年清明,冬至祭拜祖先,修家谱,将新增的人口名字加上去,你们加了么?”陆远低声说,“陆家祖训,新妇有分配中秋月饼,端午祭品的权力,你们赋予她这个权力了么?”
陆家人:“……”
陆远道:“我知道你们想的什么,嫁没嫁她都是个孩子,你们打量着她身家不少,等到她满了年岁,你们就在陆家里找个人,逼她改嫁了,嫁妆还能留在陆家。”
他苦笑了一声:“我被奸人谋害,躺在又破又旧的小院子里,你们看都不曾来看过我,我儿子也被人弄没了,今日,你们又想害我外甥女?”
陆家人:“……”
周元曦摊了摊手,冷笑道:“我劝你们,赶紧签了退亲文书,不要等到时候难看。”
“陆远疯了,他一个瘫了好些年的,难免疯了,他说的话不算数。”
“开什么玩笑,童养媳哪里能那么礼数周全的,你们这是胡搅蛮缠!”
……
陆家人群情激奋的叫嚷起来,坚决不肯让周琰退婚。
因为古时候离婚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但是这程度又不一样。
休妻男女方羞耻比是2:8差不多,被休的女人生不如死,而男人差不多就是娶了个不咋样的女人,面子上不好看。
而和离就不一样了,和离对面子的损伤比是8:2。
对和离的要求特别严苛,官府不会轻易判和离,女方也不会轻易提出和离,男方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同意和离。
而一旦和离成功了,那就说明男方肯定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离成功了,女人的面子也就讨回来了!
和离的女人不会被人说不贤不孝什么的,反而是说男方简直不是人,干了能让官府判和离的事情出来,就算私了和离的,那人家也会说男方干了什么事情,都不敢见官,偷偷的和离了!
所以陆家人不肯同意和离的。
而周元曦更过分,他压根连结过婚都不承认了!
那要是成了,那陆家的脸就更没了!那就是说……陆家太不堪了,做了这么多事情,周家不愿意结亲了!
这面子损失比是0:10!陆家丢人丢大发了!
“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撒野!”方才还软磨硬泡仕途恩威并济讲道理糊弄人的陆家人这回凶相毕露起来!
企图用恐吓,武力,人多势众等等优势让周琰和周元曦服软。
周元曦淡淡道:“怎么?你们想打架?”
他表情虽然淡定,但是掩饰不住他眼睛里冒光,眼珠都变得黑亮黑亮了!
周琰:“……”
天仙,你能别这么暴力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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