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复仇的第七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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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路只认九爷,这就使得九爷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老师。他已经习惯被九爷教导,而且很喜欢九爷教他东西那认真专注的模样。

    他走路说话用筷子……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读书识字修行这等与人生而言极为重要的大事,都是在九爷的保驾护航和悉心照顾教导之下学会的。

    九爷曾经告诉过他,娶妻乃人生大事,马虎不得。颜路很迷惑,如此大事,怎么让个陌生奇怪的女人来教他?越想心底那股委屈又汹涌地泛滥开去。

    颜路忍着受伤却又控制不住含着期待,同时又小心翼翼地佯装任性道:“我不要别人教!我只要九爷!除了九爷,谁敢来教我……我……我……我就把那人揍得满地找牙!”

    最后他拿出凶狠的劲头儿,可在他依赖的九爷面前,其实没一点儿气势,奶凶奶凶的,就像软乎乎的幼虎崽儿。

    就刚才颜路把一个娇弱女子一把砸窗扔出的架势,鬼切完全见识这小子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主儿。

    他把颜路养在身边这么些年,自认对颜路了如指掌。心知不管不顾换个女人来,颜路肯定还是老样子。

    但要鬼切给颜路做男欢女爱方面的指导,同样也在难为他。

    鬼切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道:“与人欢爱这一方面,我没有经验,教导不了你。”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鬼切并不觉得丢脸。

    颜路愣了愣,很快就道:“…….不会更要学呀……九爷,我们一起学吧。”

    鬼切:“……”

    不知怎地,鬼切莫名生出一丢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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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鬼切算得上一号猛人。对待颜路,鬼切的诚心天地可鉴,比真金还真。

    在颜路提出一起学习的话后,鬼切稍作思考,还真同意了。

    于是这两位非同一般的神人,这天夜里就坐在一起看春册。

    这年头民间流传的春册实际上都粗糙得很。供权贵欣赏的春册里才有精品。

    九爷一声令下,活色生香,艳气扑面的各种春册很快就送了一大堆到他俩住的院子。

    烛光如豆,鬼切面不改色地翻开春册观看,从头到尾心中不见半点波澜,当真是把画上所栩栩如生的男男女女都视为了粪土。

    鬼切走过的路吃过的盐始终要比颜路多。就纸上谈兵,依照生活经验,鬼切还是能对春册上那些花样百出的姿势点评一二。

    他的话不多,语调是惯常的冷淡舒缓,在这样一个深夜,听在某只崽儿的耳朵里,却生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滋味。

    颜路今儿的脑袋十分活跃,尤其联想代入。

    他先入为主,认为九爷即将成为他的妻,所以看什么都会扯上这一点。

    春册上以男女为主。每看一副图,颜路不由自主地就会把自己和九爷与图中的人物对号入座。

    他是图中那个男人,九爷是图中那个……咦?颜路留意到图中另一方的身形与他这个男人不一样,不由露出迷茫的神色。

    男女之间的差别,鬼切当然给颜路讲过。可惜颜路对于男女的认知一直浮于表面。他知道自己是男人,所以能明白男人都像他这样。女人呢,他这十年多,几乎不把视线分给女人。印象中他所见的女人都是穿着与男人不同的衣服,扎着与男人不同的发髻,其他的他就不怎么关心了。

    方才那个来教导他的女人,虽说脱了衣服,可为了达到半遮半掩犹抱琵琶的调情效果,那女人脱得很有技巧。颜路慌乱之中没怎么细看,对于女人衣服底下是怎样的风景,他真没见过。

    颜路从第一眼见到九爷起,就把所有注意全部倾注在了九爷身上。在他眼里,九爷就是九爷,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不在意。

    于是,这份迷迷糊糊让颜路产生了一个‘美妙’的误会。

    他偷瞄九爷的胸口,跟画上对比,发现九爷的胸平平无奇,就跟他自己的一样,不由得在心底轻蔑地想:还说这画是什么大师精心画的,画的人胸那么大,跟九爷一比,丑死了。

    再留意到画上女子不盈一握曲线完美的美人腰和修长白嫩的大长腿,颜路又偷瞧九爷,眼光在九爷的腰和腿上打转,对比一番后,还是一边倒地认为九爷是最完美的。

    完美‘解决’画上女人跟九爷体型差别这个问题,颜路的脑补接下来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过度代入的后果,就是颜路不知不觉完全沉浸在自我虚构的美好之中。

    他发现自己能接受与九爷做任何动作。或许是男人的本性作祟,又或者他到了年纪,某方面的需求早就萌芽只等一个诱导他觉醒的突破点。

    颜路看得面红耳赤,呼吸渐渐粗重。

    鬼切身为妖怪,耳力超群,察觉颜路心跳如雷,微微侧首便发现颜路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就像身上爬有跳蚤骚扰着一般。

    他本是站着,不能看清颜路的表情。鬼切一把捏住颜路的下巴,将这小子的脸一抬,顿时一愣。

    颜路双眼迷离,脸颊酡红,如同醉酒晕乎乎的。

    “九爷……”颜路似猫儿般几乎是用气音发出这一声听来颇为甜腻的呢喃。两人离得很近,但鬼切始终保持了一分距离。

    颜路不满足近在咫尺还要维持着一点点显得生分的距离。他跟九爷相处多了,把全副身心都耗在了九爷身上,就算再愚钝,在面对九爷时,也比其他人来得聪明。

    他有些时候会故意撒憨耍点儿小脾气,但九爷不喜欢的,他绝对会谨慎地不去触碰。比如九爷不愿意让他乱碰乱蹭,他对此十分不愿,时常还总忍不住试探,可仍旧努力在克制自己,遵守着九爷的好恶。

    然而此时此刻,颜路什么都顾不上了。烛光里的九爷,面貌清冷,气质冷冽,明暗的光影将他映衬得十分勾人。

    颜路呆呆地痴迷无比看着九爷,猛地伸出双手抱住九爷的腰,整个人扑了上去,脸紧紧地贴在九爷的腹部。

    浓郁的属于九爷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入鼻子,颜路深深吸了一口,只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充满了九爷的气息,被九爷的气息彻彻底底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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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路傻,鬼切又不傻。

    眼前这抱着他的腰,一个劲儿蹭来蹭去的小子明显是看春册时心猿意马被撩出了想法。

    心里躁动着,身体发了情,原本就痴傻的脑袋更是六亲不认,连他都敢亵渎。

    鬼切没生气。非常冷静。

    春天本就容易浮躁起意,尤其这样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连府里一向温顺的家猫都克制不住要爬上墙头叫|春。

    鬼切的七情六欲淡薄。因为上一世界欠颜路的一条命,这一个世界他把他为数不多的温柔都给了颜路。

    恩情这种东西,没有不断累积,慢慢地就会一点一点还干净。

    鬼切的记忆在用安倍晴明的阴阳术特殊处理过后,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给了鬼切绝对的理智。

    此情此景让鬼切想起了上一个世界在魔教试炼场被恶意刁难时,那个还聪明狡诈的颜路,在黑暗中放下一切尊严脸面,半跪在他身前,替他做过的事。

    从平安京至这第三个异世,鬼切有两次浅尝辄止的经历。

    第一次是在平安京,他那时的主人源赖光酒醉的那个夜晚。曾经系统那此事刺激他,他那时激动狼狈不堪,一听那天夜里的事就觉羞愤耻辱。

    实际上,现在冷眼旁观,那天夜里源赖光趁着酒醉推倒那个时候的鬼切,他们之间其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谁强迫谁。

    源赖光抱着他,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索求,他温顺地承受。那些爱抚与亲吻,似乎都在第二天两人心照不宣的无视中被掩埋了。

    其实并不。以现在绝对理智去看,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暴露了一些心底的秘密。

    可已经晚了。

    七情六欲大大被削弱,绝对理智的鬼切并不在乎从那天夜里看出了什么得出了什么结论。退一万步,他跟源赖光早就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羁绊了。

    第二次就是上一个世界颜路主动帮他那次。

    那一次历历在目,虽说是颜路主动,可鬼切心底对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也很有数。

    仔细算起来,算他占了颜路的便宜,又或者他欺负了颜路。

    虽然之后他知道颜路心里喜欢他。

    鬼切不想欠颜路什么。一条命的恩情,他可以用十年多甚至更长一些的时间偿还。那种舍弃尊严从颜路身上获得的快乐,不能跟一条命的恩情搅在一起论。

    颜路的克制力完全失控了。他把九爷抱住后,心神更是无法持守。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幻想,每一个都令他躁动难耐,却又无处发泄。

    “好难受……”颜路叫唤着。他感到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他不懂只能求助于自己最信赖的九爷。他道:“九爷,你教教我,你教教我……”

    鬼切被这么一个痴儿缠着,表情仍保持着淡然。他揽住颜路的肩膀,垂首低低道:“我教你,只这一次。”

    至于以后,这小子当然得自立根生,鬼切是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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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世界,唐国。

    唐国的人近来一段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他们容易激动亢奋,好斗爱打架。全国都笼罩在一层浮躁不安的气氛中。

    更有的人一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夜里自己睡觉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和物。

    一部分人出现‘饥渴’的现象。不论男女,身体白天黑夜都躁动着想要做点儿不言而喻的事,彻底沉沦进去。

    春日暖暖,他们看起来跟那些发情的野兽,非常相似。

    人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被动着,根本就不知道罪魁祸首是他们体内的寄生妖。

    小缠缩在圣殿禁地的洞穴里,闭着眼睛,时不时身体微微抽搐,神情似快乐又似痛苦,偶尔嘴里还溢出一丝丝暧昧的声响。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等小缠从大汗淋漓中睁开眼,他几乎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神情茫然呆滞,眼神发直,身体瘫软,神魂想要出窍离体。

    脑内一片空白,过了许久,终于出现了色彩,却全是铺天盖地的九爷的音容笑貌。

    “九爷……九爷……九爷……”他用最温柔的声音把九爷这个称呼在舌尖辗转咀嚼了百遍千遍甚至万遍。

    他再次闭上眼,想要温存回顾一番九爷用一双手带给他的那灭顶的快乐。

    小缠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原本从未往某个方面去寻求探索过。他所有的欲望都是想要找到九爷,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欲望深入的了解剖析过。

    那些欢爱的事,他在人族的脑子里看了不知多少。彼时只觉恶心厌恶,可换成九爷和他自己,他忽然觉得美妙无比。

    他不想颜路那个傻蛋,他知道得更多。

    九爷的一双手就能让他尝到那般快乐的滋味,倘若……小缠浮想联翩,完全不去控制自己。

    他的思维在某个方面肆意的畅想,等到他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无法平息之时,一阵巨大的空虚骤然袭上心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小缠忽然想起,方才那让他快乐无比的事,事实上是九爷对颜路那个傻蛋做的。

    那双冰凉的手抚摸的并不是他,而是颜路!九爷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仍旧如以前那般只是一个暗中偷窥暗中捡便宜的无名氏!

    小缠陡然睁大双眼。

    他双眼里的迷离快乐一瞬间一扫而空,只余下滔天翻涌的黑暗!

    对九爷生出贪婪和疯狂占有欲的同时,嫉妒痛苦也是成倍地增长。

    小缠已把九爷视为自己的人,他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和侵占他的人。

    然而九爷对颜路做的事,对他而言,就是明晃晃地昭示他头顶有些绿。

    想得多了,他又感到慌张害怕——如果他迟迟找不到九爷,那么往后九爷会不会跟颜路发生更多的肢体关系?

    那时候就算他能跟颜路共享感官,可一想到还有一个人跟他分享九爷,小缠就恨不得将颜路千刀万剐!

    要找到九爷!本就十分迫切见到九爷的小缠这一刻更是心急如焚!

    如果能找到九爷,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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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世界,唐国,齐府。

    鬼切站在床边,微微蹙眉拿着一张帕子擦手。

    颜路这会儿裹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根卷儿,时不时滚两下,从那露出的一点儿红红的耳朵尖尖,可见得某人是多么羞涩兴奋。

    折腾了几乎快半宿。鬼切不觉累,可也觉得绝对没下回了。

    擦了好一会儿,手上仍旧闻着有颜路那东西的味道。鬼切冷嗤了一声,拉了拉铃命人送热水过来他要把自己好好洗一洗。

    在这之前,他要把占据了他的床铺的某个小混蛋给撵回东厢房。

    “颜路,夜深了,你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鬼切想着等人走了还得叫人把床褥被子都给他换一通。

    颜路开心得不得了,一张脸兴奋得通红。听到九爷的话,他从被筒里探出半张脸,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缩回了被子里。

    所谓恃宠而骄……

    颜路不想回自己那没有九爷的冷冰冰的东厢。

    他要粘着九爷,他喜欢着满是九爷身上气息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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