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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鬼切把颜路的手拍开。
他俩又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鬼切不慎划伤手指，颜路着急之下，倒是用嘴含过他受伤的手指。那会儿鬼切都不能接受，何况如今他们都长大了，还要他去含颜路的手指。
颜路没有强求。到了一杯温凉的茶水，然后崩裂伤口将手指伸进去一搅。茶水的色泽更深了。他将茶杯递给鬼切。
“我看你嘴唇上起皮，你是不是一直没怎么喝水？”
的确，鬼切这些天对水和食物的控制非常苛刻，为的是不想在体内积累过多的毒素。
端着这杯混了颜路鲜血的茶，鬼切感觉上有些微妙，尤其当着颜路的面，感觉更怪了。
鬼切没想那么多，只分神了一小会儿，便干脆地将茶一饮而尽。见效非常快，沉重一消，神清气爽，全身一轻，僵硬的思维似乎运转都更快了些。
“你想起来了吗？”颜路再次把岔开的话题拽了回来。
这一次鬼切有了反应。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他的神情顿时一变。
“看来你记起来了。”颜路手心里出汗。他向前走了一步，更为贴近鬼切。
他握住鬼切的手，想要与鬼切十指相交。
鬼切被这不合时宜的举动，逼得后退了一步。他沉声道：“颜路，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颜路一瞧心上人远离自己，情绪急切起来，他二话不说张臂扑过去，一把将鬼切搂住。同时语速飞快地道：“我很清楚——我好喜欢小珏，想跟小珏一辈子都在一起！不是兄弟，而是像爹娘一般当夫妻！”
这一番话被颜路说得字字情真意切，鬼切听来浑身一颤心下一惊。
上个世界他跟舒微漾之间的纠缠，后者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爱他要与他一生一世，鬼切从没听进心里，那些爱意说上千遍万遍都是白费。
这一次不同。鬼切能分辨出颜路捧到他眼前是一颗真心。
从对方渴慕的眼底深处，清清楚楚看见里面不止有对他的欲望，还有浓郁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意。
这让在情感方面毫无准备的鬼切措手不及！
“不——”鬼切早把颜路化入自己认可的可以靠近他的范围之内，他本已给双方安排好了一个恰当的距离。忽然之间颜路表示要改变两人的距离变得更加亲近甚至是他无法想象的地步，无所适从的鬼切第一反应是拒绝。
可颜路不接受这种失败，虽说他心里对此早有预料。
他‘垂死挣扎’不甘心地努力试图搬回一点局面：“小珏，你先好好想想。你对我应该是有感觉的。那天夜里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让你有了感觉。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做什么都不会让你有感觉。你会起反应，说明你对我有欲望。我们之间——”
“你闭嘴！”一提起那天夜里颜路给他的帮助，鬼切顿时生出了恼怒。
情|欲的滋味，在那天夜里他尝到了。他失控了，还联想到了一些可怕的谬念。
这个节骨眼儿上别指望颜路会乖乖听话。他见言语惹恼了鬼切，干脆以行动来证明他们对彼此都存在感觉。
而最好的证明方式无疑是一个深入泥泞的吻。
鬼切本就跟不上颜路的节奏，被动应付之下，这下又被对方吻了个正着。
温热柔软的唇急急在他唇上磨蹭轻咬迫不及待地想撬开他的齿关向他索取更多。
这可大大地激怒了鬼切。他钳住颜路正要把人从身上撕下来，就听见一声尖利地暴喝：“够了！”
苏妙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且似乎不动声色地看了好一会儿。
纠缠在一起的人齐齐僵住。两人都气息不稳，颜路瞥了一眼脸色阴沉无比的苏妙音，嗖地一下躲到了鬼切的身后。
鬼切：“……”
眼下这局面，是鬼切从未面临过的。他头大如斗，抬头便见苏妙音赤着脚从床上下来，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住他俩。
她一边走来，一边似在克制地放柔地声音地问自己的儿子：“小珏，是不是他勾引你的？”
显然苏妙音已经误会了。
鬼切找不到话说，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面对母亲的质问，他只能干巴巴地道：“不是——”
“一定是他带坏了你！”苏妙音截断鬼切的话，双眼似要冒火，如刀剑一般直刺颜路！
平日里口齿伶俐头脑机灵的颜路这会儿竟一反常态的火上浇油，他冷笑道：“如你所说，确实是我勾引的小珏。”
“你——无耻！小珏是你弟弟！”苏妙音吼道。
事实如此，颜路无可反驳，只是他多少不甘心。他道：“只要你情我愿，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颜路，你闭嘴！”鬼切真想把颜路拖出来揍一顿！他们之间方才扯出来的账还没算清楚，苏妙音再加进来可真就成了一笔烂帐。
“什么你情我愿！小珏才不会喜欢上你这个怪物！”暴怒之下的苏妙音口不择言，歇斯底里地骂道，“燕江崖是个疯子害人精！你也跟他一样是个祸胚！你说你喜欢小珏，就是想害死小珏？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小珏？小珏会到这个要人命的梦墟都是你害的！”
怒吼完，苏妙音扯住鬼切手臂用力一拽道：“过来！”
鬼切的身子一侧，颜路却拉住他。苏妙音见这个时候颜路还敢跟她的宝贝儿子拉拉扯扯，怒气更甚，手一扬一耳光就要甩过去，鬼切反射性地伸手抓住。
苏妙音见此一瞬间像是被点穴了一般。她一动不动，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她方才强压着火气听了那么多，那些有感觉没感觉的言语，在她听来只是颜路的一厢情愿，眼前这一幕却让她无法再忽视一些信息。
她意识到她的亲儿子真的被那个路边捡来的儿子带坏了。她想起之前的话语里没注意到的，两人之间甚至已经发生过了关系！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竟然就这么被一个怪物给沾污了！
其实，苏妙音同鬼切和颜路分开一年多，她此刻见到的他俩，容貌体型上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偏爱自己的儿子，儿子只要活蹦乱跳她便觉一切正常，盲目地包容儿子一切改变，而对颜路，若说此前她还心存一些愧疚，在看到颜路觊觎自己的儿子时，只余下满腔的憎恶！
这时候她看颜路的变化，就如同在看一个怪物，尤其颜路跟她记忆中的那个令人畏惧的教主越来越像！
若说从前只是容貌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那么现在连眼神在顾盼之间都能重合了！
魔教教主燕江崖是鬼宫一切令人惊叹匪夷所思的造物的缔造者，比如这梦墟，那可完全是燕江崖的手笔！
苏妙音怒火攻心，竟被气晕厥了过去。
鬼切连忙接住苏妙音倒下的身体，把人放在床上。
颜路见自己闯了祸，战战兢兢地跟了过去，跟个小媳妇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鬼切。
鬼切的火气被这么一通乱七八糟地搅扰，也升不起来了。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仍旧头疼万分。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颜路对他的那些已变异的感情，也不想去深入探究自己的想法。
颜路说的那一通证明他有感觉的话，鬼切只当是狡辩。如果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能起反应，便能证明这个男人喜欢对方心存爱|欲，那岂不是也能证明他的前主人源赖光对他这个工具也心存喜欢？
在平安京源赖光酒醉那个夜晚，源赖光身体的反应早就过界了。
源赖光把他视为工具，只会心存变态到极致的占有和利用，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
鬼切极为冷静地从自己过去的记忆里找出了一个他不怎么愿意去回想的参考范本。
他思考了一番，平静地对颜路道：“颜路，你且把你这些心思收好，不要再与我提及此事。我们现在在梦墟，不该花心思去琢磨那些，没必要的事。”
未来生死且不定，此时谈风花雪月实在太蠢。
颜路定定地望着鬼切的侧颜，失落沮丧意难平，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全部化作苦涩。他垂头道：“好。我们以后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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