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深渊中唯一的光源,令座下的恶魔翘首盼望,不自觉跟随他的脚步。
阿修蕾曾经见过蓝染,不多,就那么几次,却以刻骨铭心,一辈子也遗忘不了。
第一次,是在她生命中最落魄的时候,刚诞生不久的阿修蕾拥有不错的魔力质量,父母因此动了杀心,想吞噬她提升力量。
阿修蕾杀了她的父母,存活下来。
青绿色的眼睛空洞无神,超过腰部的波浪长发是非常漂亮的牛奶糖色,阿修蕾面容精致可爱,彷佛孩子抱在手中的洋娃娃。
她穿着染了些许血液的无袖连衣裙,漫无目的地游荡。
身上留有创伤,缺乏营养补充的阿修蕾跟着两名看上去实力不强的恶魔,思考着何时下手能将损失最小化。
不知不觉跟着前方的恶魔进入他人的领域,穿过两侧陈列惨白雕像的走道,眼前所见让阿修蕾一愣,顿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大量恶魔聚集在空地上,他们有的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有的则是单独待着,双手抱臂,安静地等待某个时刻。
魔王并非轻易就能见到,对他们这些中层阶级的恶魔来说,是只听闻过事迹,存在于想象中的大人物。
要不是把握今日特殊时刻,或许到死,这些恶魔都没有机会一览魔界之主尊容。
处于高处的城堡阳台有人影出现,下方的恶魔各个抬起头来。
“来了!那位大人——”
“嘘!别说话,安静些。”
吵杂的场面一下子沉淀,浮躁的气氛尚未散去,但大伙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阳台有一道人影不疾不徐地站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纯黑的军服,领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将脖颈的皮肤隐藏,长过大腿的军装外套以银色线条修饰,右肩装饰性的链子弯出弧度扣到胸前,雪白手套包裹指节分明的手。
棕色头发卷曲弧度自然,瞳孔中心晕染着一圈暗红,男人就这么居高临下俯视空地上群聚的恶魔。
阿修蕾高扬头颅,她的反应和周围的恶魔差不多,但对此毫无准备的她没有表现出狂热与兴奋,有的只是难掩的震惊。
瞳孔震颤,嘴唇微微张开,根本没想过会见到传说中的魔王。
青绿色的竖瞳映入位居高位的那一道身影,阿修蕾抿了抿嘴唇,她已经心生退意。
就在她决定转身离开前,有亮白的光点从脸庞坠落,起初是一粒、两粒,接着愈来愈多。
“……?”
戒备心极强的她有意闪避,却被身边的恶魔撞了一下,光点落在身上。
阿修蕾龇牙,露出尖锐的犬齿,眼神透着杀气瞪向撞她的恶魔,她的手指动了下,一道低哑磁性的嗓音彷佛透过魔术般放大,传入耳膜的同时阻止了她的动作。
“欢迎各位前来。”
魔王正在发言,他一只手稍微抬起。
“尔等如今莅临此地,想必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在此宣布——”
魔王勾唇浅笑,他笑得自信,笑得从容,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
“欢迎加入我的阵营。”
炫目的双翼在魔王背后舒展,怒张的羽翼是魔界极其稀有的洁白色彩,魔力含量于此刻达到近乎饱和的浓度。
“魔王陛下——!”
恶魔情绪激动,他们举起双手,朝着魔王所在的方向拚命伸长,好像这么做就能更接近一些。
海量白色的光点如雪般缓缓飘落,不像先前零星,阿修蕾惊讶的发现身上的伤被融入身体的光点治愈。
【好奇怪,感觉……充满力量。】
周围同伴重复念诵魔王的名讳,震耳欲聋,阿修蕾凝视城堡阳台上伫立的身影,将对方的容貌深深刻印进心底。
…………
……
废弃的游乐园内,阿修蕾穿着一身可爱的哥特萝莉裙装,头上戴着蕾丝点缀的头饰,牛奶糖色的长发从肩头垂落。
“嫉妒、憎恨、独占欲、傲慢,哼嗯,真是令人舒服的感情呢。”
女恶魔哼着调子,手支着脸颊,她的身后有许多黑影悬空。
仔细一看,会发现那些都是面目可憎的娃娃,长相狰狞,彷佛是人类负面情绪的化身。
阿修蕾拿人类当诱饵,补获一名戒之手,然后再利用这个机会引诱包括樱井夕月的其他成员。
等待的时间对她而言是无趣的,她蹲在昏迷的戒之手旁边,抚摸对方的脸颊,浓密的睫毛印下一层阴影。
“长相不错,但气质一点都不像……可惜了。”
“找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有接近一点的呢?”
自知那位大人不是这些人类所能模仿的,阿修蕾叹了口气。
樱井夕月在寻找同伴的途中遇到一阵子不见的人。
“奏、奏多大哥?!”
“夕月?”
激动、认知事实,然后毫无障碍地交流。
这戏剧性的一幕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他在高处注视着相遇的双方。
目前身分是樱井夕月在孤儿院认识的大哥,黑发青年将自身放在弱势的位置博取同情,营造“自己也是被恶魔抓来”的假象。
他轻易取得了樱井夕月的信任,获得和对方一起行动的权利。
那迷茫忧心无比真实的表情似乎连自己也骗了进去。
“伪装的很成功,不错,最起码这部分有进步。”
“明明以前连拙劣的谎言也分不清。”
轻笑声融入空气中,被夜风带走。
披着‘若宫奏多’这层保护膜的祇王泠呀似有所觉,他转头看了眼后方建筑,却什么也没发现。
“夕月,你还要再往里面走?别去了吧!太危险了!”
“奏多大哥……”
心里想着同伴,樱井夕月无法违心的答应请求。
他神色坚定,一字一句地对着担心他的青年道歉。
“对不起,我还是要去。”
我必须去,他们需要我,我也想帮助他们。
目送樱井夕月和戒之手结伴离开,祇王泠呀生动的表情淡化,情绪反应从端正俊秀的脸庞消失。
戒之手总是以两人为一组执行任务,互相辅佐完美配合,能将力量发挥至极限。
一人攻击,一人以辅助能力协战,阿修蕾败在会合后默契十足的一对搭档手中,樱井夕月旁观了这场对我方而言顺遂的战斗。
好厉害,这就是戒之手,只要两个人一起就能变得这么强……
阿修蕾倒卧在血泊中,她趴伏在地,颤抖着身子撑起上半身。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死在这里……”
一道黑影比戒之手的动作更快,从高空落下砸碎地板砖块!
“怎么回事——?!”
飞扬的尘土散开,庞大的黑影就此显现,他长得像是高阶的恶魔,拥有人形,皮肤苍白毫无血色。
——就像一尊冰冷的石膏雕像。
人形脸上配戴银面具,身后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彰显存在感,他的肌肉结实,足以撑起盔甲,双腿末端融合成黑影没入地面。
方才砸毁地板的便是他手上握着的长剑,看起来似乎算好距离,逼退戒之手却没伤到行动困难的女恶魔。
不发一语,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人形再度抬起手臂,肌肉隆起,长剑冲着樱井夕月一伙人的方向砍去。
透过实体化的虚像投影观看第一视角,蓝染悠哉的抱臂而立。
轻易就结束的战斗不是很无趣吗?那么就让他多添一些筹码吧,让情况变得有趣些。
哪一方获胜对他都没有影响,说实话,祇王天白领导的戒之手和恶魔召唤师祇王泠呀之间横跨千年的战斗,在蓝染眼底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一千年了都还没确切的结果,想当初他推翻前任魔王算上事前筹备也只花了七天时间。
嗯,拚上性命的小打小闹,没毛病。
另一个世界,白沙遍布的荒芜之境。
静默伫立的虚夜宫宏伟壮观,直至今日,它依旧是虚圈的智慧生物仰望并引以为傲的地标。
这是他们的领导者建造的王宫,象征着身分与地位。
有着一双碧绿竖瞳的破面迈步行走,质料舒适彷佛燕尾的制服下襬扬起。
身形消瘦的破面拥有着与外型截然不同的强悍力量,只是在非战时期看不出来。
谦虚?并非如此,他只会视情况判定是否用全力,不包含其他多余情绪。
虚夜宫跻身十刃的破面实力皆可与十三番队的队长匹敌,愈往前面的编号甚至有着超越队长级的力量,当然,要去掉总队长山本元柳斋,这位护廷十三队创始者活了超过两千岁,实力不容小觑,整个虚夜宫只有蓝染对上他不会处于下风。
黑发绿眸的破面拥有NO.4的编号,位居十刃前段,历经残酷淘汰制度,最后实力被蓝染认可,甚至因性格而受到蓝染信赖。
这是十分难得的殊荣,对蓝染这类多疑心思缜密的人来说,很难给与真正的信任。
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过长廊,脚步声回荡。
照常进行例行公事,乌尔奇奥拉前往监控室打算透过影像确保虚夜宫的安宁。
蓝染大人将管理的任务分配给他,责任心强的乌尔奇奥拉每天都不厌其烦的重复同样动作,不需要他人监督。
即使被闲闲无事来找他的市丸银拐弯抹角讽刺几句,这位一旦接下蓝染的命令便会贯彻到底的破面依旧不改其色。
他在等待主人回归。
抑或——见面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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