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林才子坐在高脚椅上晃着腿,脑袋左右两边的粗马尾勾着肩膀,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杯缘,嘴里咬着吸管喝饮料,电视开着,但注意力不晓得飞哪去的米林才子根本没在看。
米林才子很烦恼,烦恼的源头来自于自家队友,她观察过,除了Qs班的班长瓜江久生还是一个样一般时候没什么多余表情外,小伙伴不知吟士和六月透似乎都有着难言之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六月透是从拍卖会战役结束后就一直怪怪的,意志特别消沉,最近稍微有点好转了,但还是不如以前精神。
至于不知吟士,米林才子歪着脑袋思考半晌,得出他是自从拿到新的库因克开始变得奇怪的。
两个人状况都不好,米林才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生理年龄是个快要成年的人了,但她只是一个假日不出门的标准宅女,如果是打游戏还可以来请教她,但是其他问题她就一概不通了,人际关系什么的更不用说,完全不擅长。
瓜江久生也看不过去不知吟士近来的状态,他的个性不会把关心直接表现出来,用的是言语激励的方式,虽然有时候会起反效果。
不知吟士晃过客厅,拿早餐往餐桌走的瓜江久生眉头一皱,叫住了他,“喂,不知。”
不知吟士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班长,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已表明了疑问。
“……我听过一个数据,有优秀羽赫库因克的使用者在,队伍死伤率会下降70%,羽赫的存在对团队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不知吟士沉默片刻,在瓜江久生以为他有接收到其中蕴含的鼓励时,鲨鱼齿的少年缓缓开口:“所以……如果是没用的羽赫,队伍的死伤率就会上升70%,对吧?”
瓜江久生瞪大倒三角的眼睛,举着放了早餐餐盘的手差点不稳,不明白一向身体行动快于大脑的队友怎么会突然变得会用脑袋思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瓜江久生恼怒的瞪着不知吟士,谁知被他凶狠目光集火的当事人耷拉着脑袋,头顶酷似两根针叶的呆毛蔫蔫的下垂,他没精神的看着班长一会,莫名地叹了口气,步伐无力的拖着身子走开了。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但是瓜江久生懒得管了,他恢复无表情外加死鱼眼,打算让不知吟士放任自流。
反正他的神经那么粗,没准过阵子就自行振作起来了。
蓝染穿着白衬衫卡其色的裤子,领口的扣子未扣上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他习惯比其他人早起,已经吃完早餐了,正举着水杯,不知吟士从他身旁走过,引的他多瞅了几眼。
淡定的啜饮了口白开水,蓝染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了?”
“谁知道哪根筋不对。”瓜江久生无所谓的回道,端着早餐坐到位子上,动作标准的开始进食。
经过刚才那会儿观察,蓝染发现不知吟士意志消沉提不起干劲,日后出任务如果还无法脱离这种状态将会很危险,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必急着纠正。
目送不知吟士的身影走远,米林才子收回目光,盯着杯里的饮料,用吸管搅拌制造出小圈的杯中漩涡。
不知和小六都需要放松,虽然难得不用出任务她比较想足不出户打游戏啦!但是……果然还是出去走走的好!那么,要去哪里呢?
计划出门行程对茧居族来说太痛苦了,想破头也整理不出个有用的点子。就在米林才子想要放弃思考,直接邀请两名队友跟她一起蹲家里打游戏时,蓝色双马尾的少女看见电视屏幕上的广告。
充满童话色彩的咖啡杯、旋转木马,刺激爽快的云霄飞车,还有许多许多有趣的设施——
米林才子的眼睛亮了亮,这里不错啊!是个放松舒压的好地方!
她转头盯着有话语权的‘大家长’,难掩兴奋的问道:“老师!可以安排一次休闲的活动吗?大家一起!”
“嗯?”蓝染发出不明所以的单音,面带微笑眼中闪烁感兴趣的光芒,“说说看你的计划。”
米林才子小拳头握起,自觉肩负让两名伙伴打起精神的责任,“我们、我们去游乐园吧!!”
蓝头发的少女闭着眼睛豁出去的喊,说完后紧张的不敢马上听结果。
瓜江久生吃早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对米林才子投以不理解的眼神。
“游乐园啊……”
等等!不会真的要去?!听见蓝染的沉吟,瓜江久生错愕的猛然扭头盯着他无比优秀的直属上司。
接收到Qs班班长难以忽视的‘灼热’视线,蓝染回以微笑,“最近太紧绷了不是吗?来点放松的似乎不错。”
要释放压力也绝对不是用这种浪费时间的方式啊!老师你怎么了?休假时也会出现在办公室或是在辖区巡守的那个你呢!内心几乎是在咆哮着,瓜江久生不想接受蓝染投赞同票的事实,他狠狠的瞪了米林才子一眼,觉得是她影响了英明武断的老师。
“时间是……?”声音低沉了几度,瓜江久生恢复面无表情。
米林才子挨不住过于锐利的目光,委屈地向后缩了缩,立马朝着依赖的长辈求助。她曾对着这个男人喊爸爸,虽然之后被表情微妙的蓝染纠正了。
她有家人,但并未体会过亲情的她想要将仅剩的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蓝染关注她,体谅她,让米林才子真正的体会到被在乎的感觉,这是她付出信任并依赖的原因。
“就今天吧,刚好是整修期,没任务的话闲着也是闲着。”经过短暂的思量,蓝染用他成熟富有一种吸引人倾听的声音说道。
爸爸,呃不,老师真是行动派!米林才子在心中感叹,她忍住不说出来,毕竟在场有一名不支持她提案的人在,人家周围翻滚的黑气都快碰到她了!
吃完早餐放下餐具,瓜江久生擦了擦嘴巴,直直望着蓝染深邃的棕色眼睛,“老师,我恐怕不能参加,今天预定要提升赫包开放等级,已经通过检查跟地行博士约了时间,你签过同意书的。”
蓝染当然记得,以他的记忆能力,除非是无意义的琐事,他才‘有可能’忘记。瓜江久生摆明了回避态度,看上去宁愿外出劳累也不想去游乐园放松心情,蓝染看穿了他,也没有揭穿就这么纵容的默认了班长缺席。
得到准许,瓜江久生恶劣的情绪得以缓和,不过还是臭着一张脸。他抬起餐盘,说了句言不由衷的‘玩的愉快’,转身离开。
蓝染看着瓜江久生步出视线,转而和米林才子聊天,“瓜江的性格就是这样,他没有生气。”
“是、是吗?”但是他的眼神好像要杀死我似的,有点恐怖……
“当然。”看出米林才子的迟疑,蓝染解释道:“你要相信,他只是有点不满,毕竟你知道的,瓜江花了许多时间提升自己,有空闲他会更愿意钻研有效率的锻炼方式。”
“米林,希望你不介意团队行动少了一个人。”蓝染语带歉意的说道。
米林才子快速地摇头,就怕晚了一点老师会误会她,虽然有点小失落不过也没关系,游乐园之行主要是为了不知吟士和六月透,所以无论如何两个小伙伴一定要参加。
蓝头发双马尾的少女唰地站起来,“我去找小六!”
“那么,不知那边就由我来说好了。”蓝染提出有效率的办法,换来米林才子感激的眼神。
目送矮个子的少女跳下高脚椅快步离去,蓝染不禁感叹,看来米林不晓得该怎么跟消极状态的不知相处啊。
他找到坐在外面颇有一种自我放逐意味的不知吟士,跟他说了下等会的行程。
“啊?”每一个字都懂组合在一起却又听不懂,不知吟士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误,“是我听错了吗?游乐园?”
“你的听力很正常,不知。”
“可是……”
“米林很担心你。”蓝染收敛了表情,看着沉默的少年。
不知吟士也清楚自己不该这样,更不应该表现出来影响气氛,他很感激米林才子的担心,但是他想不是多大的问题,他只是……在思考一些事。
新的库因克拿到了,蓝染选择给他而不是交给其他人,是不是代表他期待自己有所成长?不知吟士知道自己还不够努力,他需要变得更强,赚更多钱,现在却因为心里那道槛他跨不过而停下脚步。
不知吟士在愧疚,他到底也只是一名还不成熟的年轻人,要学习的太多了,经验也不足。
但是他还会成长,有空间与时间发展。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管你如何在意,终究是过去了。”蓝染打算开导一下迷茫的少年,以免影响到待会行程另外两名少女的心情,他走到不知吟士身旁坐下。
“你是为何困惑?”蓝染展现一名好的倾听者该有的态度,安静的等待少年主动说明。
“老师……抱歉,我到现在还是用不了新的库因克,一想到他们原本都是活生生的……我还记得那种砍到肉的感觉,血是温的,他们死掉前最后的表情……”不知吟士颓废的捂住脸,嘴里溢出困兽般的嘶吼,“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受不了!”
他是因为良心作祟产生了迟疑,怀疑自己所作的正当性。这是新人常有的毛病,罪恶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矛盾的想法淤积心底。
无意义的纠结。蓝染心想。
当成为库因克斯的那一刻起就该觉悟,不知吟士的心态未能完全调整过来。
他决定给少年一个方向,找出自己可以认同的答案。
“——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看见少年顿住的身躯,蓝染知道自己压对了,他看过Qs班每个成员的数据,知道不知吟士是为了妹妹的病情需要大量金钱才进入CCG,搜查官是全日本危险指数及伤亡最高的职业,薪水方面十分优渥,杀死高危喰种还有额外的奖金。
“为了那些对你而言重要的事物,懂得取舍,你必须学会适应。”点到为止,留给少年建立自我认知的空间,蓝染拍了拍不知吟士的肩膀,起身往里面走,过门框前顿了一下,回过头提醒,“记得准备,我们下午出发。”
望着蓝染走远的背影,不知吟士一爪子捂住脸。
“真的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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